印度洋汹涌的海水,又一次抽打在码头的堤坝上,溅起很多浪花。
海水顺着堤坝上的裂缝,不断侵蚀着早已经破败不堪的码头,裸露出来的石块因为海水巨大的力量,落进了海里。
海面上满是污垢,甚至散发着阵阵恶臭,如此惨败的景象,让来到这里的人都清楚一个事实:这个新世界里的第一大港口,早已不复昔日的辉煌。
随着一声闷响,一艘往来这里的商船靠岸。
而那声闷响仿佛是新生的号角,原本萧索的码头,忽然之间涌出一大群的人,全都衣衫褴褛像是一群乞丐,他们齐齐跑向了刚刚到港的商船这里,整个码头顿时变得喧哗。
不等商船的悬梯放下,这群人就拥堵在商船的出口处,互相推搡着,伸出满是污泥的双手,乞求来到这里的船员能施舍点东西给他们。
“哈哈哈……”
商船的船长大笑起来,像是早就习惯了这样的场面,将身后船员手里捧着的一堆面包向人群中掷去。
看到食物,人群就像炸锅了一样,纷纷抢夺船上飞下来的面包。
咆哮厮打,怒喝咬人,已经不能形容眼下这种场面的混乱,还有不少人被推进了海里。
就连原本在码头戒严的雇佣兵,居然并不采取什么抵制措施,而是也在一旁看着热闹。
商船船长看到自己亲手“导演”的这出剧目如此精彩,悬梯下的乞丐就像他手中的木偶一样,为了一点吃的就毫无人性大打出手,显然他十分满意。
意犹未尽的船长还在兴头上,他吩咐船员,又捧来一堆面包。
在船长得意的笑声中,有从甲板上慢慢向下走去的一行人,在他们眼里,看到的却是一副人间惨剧。
“莉莉安……别看了,我们走吧!”
“恩……”
有些出神的莉莉安,听到艾琳的提醒,轻轻地点了点头,跟在大家后面下了悬梯。
当商船船长不再施舍面包,这群衣衫褴褛的乞丐也就此散去,刚才还嘈杂的码头又变得一片萧条,那一幕疯抢的景象仿佛是排演过的话剧。
顺着码头坑坑洼洼的沥青路,竟有不少斯科特财团的雇佣兵团在此驻扎,他们检查来往的商船,收取高额的税金,却对那些饥肠辘辘的乞丐不管不顾。
尤里安他们一行人为了能在新港调查斯科特运送新能源的货船,已经乔装成普通的船员,混在刚刚靠岸的商船里,就算他们此时受到这些雇佣兵的盘查,也很顺利地通过。
等到走出了戒备森严的码头,大家总算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莉莉安觉得自己裤腿一紧,像是被什么东西拉了一下。
莉莉安以为自己行迹败露,慌忙低头去看,却发现只是一个年纪很小的小女孩,正在拉扯自己。
小女孩见莉莉安看向自己,吓得急忙将手缩了回去,战战兢兢地说道:“大姐姐……”
“恩?”莉莉安疑惑地答应道,但语气缓和了许多。
“大姐姐,你……你要花吗?”小女孩用稚气的童音问道,将手里的一束花高高举起,但是由于她个子太矮,就算将那束花举过头顶也只能到莉莉安的大腿处。
莉莉安倒是一愣,没想到这小女孩这么小的年纪,居然是来做“生意”的。
莉莉安的目光越过那束花,再往小女孩的身上瞧去,那小女孩只穿了一件布满破洞的花格子连衣裙,虽然现在已经是暮春,但这样的穿着仍然显得有些单薄。
新港虽然现在已经衰败,但毕竟曾经是一座城市,现在更是满目疮痍,能采摘到新鲜的花肯定不容易,小女孩被划破的手臂也说明她采这些花受了不少苦。
小女孩还在吃力地举着那束花,等待着莉莉安的回答,眼神里尽是期盼,显然她十分希望莉莉安能买下她手里的花。
但是,这样美丽的花在这样破败的城市里显然极为刺眼,为了避免身份暴露,克劳迪娅急忙过来,蹲下来对小女孩说道:“小妹妹,你的花很漂亮!”
“真的吗?”听克劳迪娅这么说,小女孩天真的脸上露出了笑容,她的目光看向莉莉安说道,“我也是闻到这位大姐姐身上的香味才过来的,这里的人都很少买花,大姐姐这么漂亮一定会买的。”
“可是……”克劳迪娅看着小女孩有些激动的表情,虽然不忍心但还是无奈地说道,“大哥哥大姐姐有很重要的事情要办,不能好好欣赏你的这些花,你再去找别人好吗?”
“是这样……”一听到克劳迪娅的话,小女孩变得十分沮丧,失望地说道。
小女孩将举得有些发酸的手臂放了下来,转身慢慢地离去。
克劳迪娅知道莉莉安看到这个小女孩的时候,联想到自己的身世,动了恻隐之心,所以她在劝退小女孩后,还是上前安慰了一下莉莉安,让她别太在意。
莉莉安看着小女孩的背影,她不过四五岁的年纪,甚至走起路来还有些稚气未脱的样子,他羞怯地站在码头那里,身边人来人往,但是大家都没有时间去关注她。
在这座经历过战争的城市,人们正在饱受贫穷和饥饿的折磨,又有谁,会去欣赏一下小女孩手里的花呢?
“你的花多少钱?”
莉莉安笑着向不远处的小女孩喊道。
“莉莉安……你这样做……”克劳迪娅想要劝阻,可是莉莉安已经向小女孩走了过去。
莉莉安来到小女孩跟前,蹲下身去,笑着对她说道:“大姐姐买你的花好不好!”
小女孩听到莉莉安的问话,却并没有那么积极,她还以为莉莉安在拿她开心。
莉莉安也看出了小女孩的心理,便在自己的腰包摸索了一阵,引得小女孩侧着头好奇地看着她。
一会儿,莉莉安笑着拿出一枚闪闪发亮的金币,在小女孩面前一晃,这种金币就算当年在绿源城的时候,也够莉莉安足足吃喝一个月呢,在这种萧条的城市撑一年恐怕也有富足。
莉莉安把小女孩的手掌摊开,将这枚金币轻轻地放在她的手里,说道:“大姐姐用这枚金币买你的花好不好,你赶快回家去吧!”
小女孩认真地看着手里的金币,金币闪闪发光,很是好看。
“这是什么东西,好看是好看,但是又不能吃!”小女孩天真地说道,“大姐姐果然还是骗我的!”
莉莉安没想到这小女孩从来都没有见到过金币,听完小女孩的抱怨,莉莉安笑着向她解释道:“这是金子做的钱币,它虽然不能吃,但是它能买很多很多好吃的东西,还能买很多很多好看的衣服呢!”
“可是在这里大家都是用食物和药品买东西啊!”小女孩向莉莉安解释道,“大姐姐,我的花只卖一片面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