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他的犹豫
奇迹出现了,薛彪掉下了崖底,凌寂云一手抓住当空的一棵不大的树杆,一手抓着栀娘的手:“栀儿,抓紧了,千万不要放弃。”
远处嚣张的烽火,却温柔了夜,月光盈盈的弥漫了整个大地。
悬崖当空,紧紧抓住不放的两人彼此相望,正在谱写一曲怎样的人生恋歌?
栀娘的身子如深秋的枯叶,正摇摇欲坠的在风中摇曳,紧紧的拉着她的手,誓不放弃,何时这个女人进入了自己的内心,占具了自己的心。瞧着她双眸禽满的泪水,心下隐痛难忍,“咔——”的一声清脆,树杆裂出了一道口子,栀娘心下一紧,看着凌寂云没有松手的意思,紧张得不知所措。
缓缓的从怀里取出银针,凌寂云的神经瞬间崩紧,冷汗凝聚成水珠心痛的坠下了悬崖。他害怕的叫着:“栀娘,你要做什么?”颤抖的声音将他此时的担心一览无余。
泪无声的滑落,嘴角勾起的弧度向命运诉说了满足,银针缓缓的靠近凌寂云紧握的手,笑着说:“栀娘不贪心,如果下一瞬间注定了我将失去生命,亦无怨无悔,遇到了就好,你要好好保重——夫君。”
凌寂云瞪大了瞳孔,一双漆黑的眸子充满了恐惧,无可奈何的看着栀娘手中的银针逐渐靠近自己的手上的麻穴,扎下去之后就算他有再坚强的意志也会松手,头一次祈求上天,不论发生什么,都不要让自己放手,不要让他失去她。
一滴泪砸在了栀娘的脸上,栀娘幸福的笑了,狠下心,闭上双眸朝麻穴刺去。
“不——”凌寂云一声长吼,彩儿突然从一边窜了出来,飞快的啄着栀娘的手,银针掉入了身下的悬崖。
风清和汪洋及时赶到,风清焦急的吼道:“快拿绳子来。”
立即有绳子拿了过来,汪洋接过将绳子朝凌寂云的方向扔去,在树杆脆断的瞬间,凌寂云抓住了绳子。
“快拉上来。”风清大喊着,生怕出什么意外。
“是——”众人齐心协力,将栀娘和凌寂云从悬崖当空拉了上来。
刚着地,凌寂云朝栀娘大吼:“你真是活腻了吗?不知身下是百丈悬崖呀,如果你有个三长两短,是不是想让本王内疚一辈子?”
她没有想让他内疚一辈子,只是单纯的想让他活着而已,委屈的眼泪涌出眼眶,凌寂云刹时将她拉入怀里,紧紧的搂着,恨不能揉进自己的身体,一改方才的嚣张,温柔的在她耳边细语道:“求你不要再做这种傻事了,失去你,我不会内疚一辈子,只会心痛和后悔一辈子。”
泪水湿了他胸前的衣襟,是不舍,是幸福,是感动。紧张过度加上太过的疲惫,栀娘渐渐的晕厥了过去。
凌寂云大惊,拉过风清紧张的说:“清,快看看,快看看。”
风清把着脉,目光斜视着凌寂云,方才拉他的手是颤抖的,此时他的目光中充满了不安和恐惧,他居然在害怕,就算当年连若依替他挡了逆毒针的时候,他也不曾这般紧张过。收回目光,正视着栀娘惨白的脸,你果真特别,不知不觉中俘虏了凌寂云冰冷的心,他的身份,他的抱复,他的壮志,此生注定了不平凡,也注定了儿女私情乃禁欲,简单如你,定然不知前途凶险吧,可怜的栀娘,如果有一天他要作出决择时,你该怎么办?
“她怎样了?清。”凌寂云不敢眨眼,生怕有何不测。
风清笑道:“寂云,没事,别担心了,只是累了,回去好好休息休息就好了。”
凌寂云瘫坐在地上。喘着粗气说:“没事就好,没事就好。”
瑞阳山的山鬼们被剿灭了,袁记绸庄的一干人等也被救了出来。此时众人正踏着月色朝边城走去,回到他们阔别已久的家。
栀娘缓缓睁开眸子,思绪还未集中起来,轻起唇说:“这是哪儿?”
“你醒了?”凌寂云欣喜的看着她。“这是马车里,我们正在回边城的途中。”
脑子终于清醒了,若大的马车内,就只有她跟凌寂云两个人。坐正身子掀开了帘子,望着外面的漆黑,突然想到什么,说:“青儿呢?”
瞧她紧张的样子,凌寂云真是又好笑又好气,说:“藏青早就回府了,你也不问问我好不好,一心只想着青儿。”
栀娘“扑哧”一声笑出了声,说:“王爷怎的似个孩子?”
“你……”没人这样说过他,此时从栀娘口说出,却也不觉得生气。拉过她坐到自己身边,细细的打量着她的脖子。
栀娘有些窘迫的问道:“怎么了?”
“看看薛彪有没有伤到你。”
心里暖暖的,迎上凌寂云温柔的目光,两颊泛起红晕。
吻上她欲侧过的樱唇,手不规矩的探入了衣里,栀娘推开他,有些生气的说:“这是在车里。”
嘴角轻扬,那张英俊不凡的脸此时充满了诱惑,将她放倒,靠在耳边轻声说:“只要你能忍住不出声,就不会有人知道。”
“不行,你……”
无奈,这样的凌寂云她是招架不住的,既然在意了,那还保留什么?
交付之后,凌寂云躺在栀娘的腿上,睡熟了。
看着他绝美的睡颜,与即将到达的城主府,徒然觉得心绪不安,自己忽略了什么?
马车终于停了下来,风清在车外喊道:“寂云,下车了。”
凌寂云坐起身,看着毫无表情的栀娘,心里闪过一丝不安。
风清掀开了车帘,栀娘坐得前面一些,先下了车,紧接着凌寂云也下了车。刚站定,连若依突然冲了出来,扑到凌寂云的怀里,深情的美眸中禽满了雾水。
“云,你终于回来了,知不知道我好担心呀,担心你若出事了,若依决不会独活的。”连若依动情的低喃,句句坚定。
“本王没事,这不回来了吗……”凌寂云温柔的拍拍她的香肩,动作何其宠溺。
立于凌寂云身后的栀娘此时仿若旁人,呆住了,愣住了,方才的不安心绪被眼前久别相逢的动人场面一针见血。自己怎能那般残忍?凌寂云与连若依那般相配的一对壁人,自己有何颜面插在中间?
眼前相拥的两人明明只有一步之遥,这伸手可触的距离却似天涯海角,明白了,他的复杂能与自己的简单重叠么?中间隔阻的不是千山万水,亦不是天涯海角,而是这仅有的一步之遥,自己无论如何也触碰不到。
微侧身,凄然的抬步离去,无地自容的自己此时能做的,只有离开、逃避。
已三更天了,因着凌寂云的归来,府里也如白昼般的忙碌一片。
轻如薄纱的雾,灰蒙蒙的滋润着一草一木,伸手感知,湿湿的。
胸口闷得难受,鼻子一阵酸涩,微仰头看着廊灯,倔强如她,不能让自己流泪哭泣,深吸口气,将心中的酸涩堵了回去。
身后传来一声轻唤:“栀娘,你还好吗?”
回眸淡然一笑,将心酸掩在雾里,道:“风大哥,你怎么来了?”
刚才的情形他都见到了,跟在她身后许久,若不出声,怕是永远都不会发觉吧。理解她此刻的心情,上前轻轻的搂着她,心痛的说道:“栀娘,要哭就哭吧,风大哥不希望你刻意的压抑自己。”
遇到一丝关心,再坚韧的坚强与会轰然崩溃,低落的眼泪掩饰不了她此刻的伤心,栀娘仍强忍着抽泣,抬头看着风清,带着哭意强笑道:“谢谢你,风大哥,栀娘不伤心。”
温柔地拭去她脸上的泪痕,牵着她的手说:“走,我送你回雅絮苑。”
回廊的另一边,凌寂云怔怔的立在那里,方才的那幕足以点燃胸中的怒气,宽袖中紧握的拳头张意着他此时愤然与不甘。
连若依轻轻的挽上凌寂云的手臂,笑着说:“云,我看风清好像对栀娘有意思,不如我去点破,成全他们的好事吧。”
随即沉下脸,看着连若依一脸的好心,不悦的说道:“你身子不好,别人的事情少操心。”
听出他话间不高兴,连若依莫名的望着他,凌寂云继续说:“雪香,送小姐回房休息。”捋下她挽住的手臂,对汪洋说:“去书房。”
“是,王爷。”
看着两人离去的身影,连若依怔怔的立在那里,悲戚的说:“雪香,我说错什么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