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电视关了,我和你说说话。”冷爸指示冷静和自己面对问题不要逃避。
冷静坐在冷爸旁边,坐了五分钟,冷爸一句话都没有说,反而冷静由最开始的不耐烦也渐渐沉寂下来。
“你知道你小的时候特别不喜欢出去玩,只喜欢在家里一个人玩。我那个时候就开始担心,你这么内向要是被人欺负了怎么办,遇到事情想不开会不会自杀?所以我只要在家,哪怕是打你骂你,都要你出去,想要你可以找到一个好朋友,两个人有商有量你就不会再孤单了。反倒没想到的是,时间过得这么快,一眨眼你都已经马上26了,已经不是我再能控制的小孩了。其实我知道,这么多年跟着我这个脾气不太好的人,你也很辛苦。”
冷静抬头看到冷爸望着远处的一片云,好像是在给云说话,完全没有看自己。
“那个……没什么。”冷静低着头关注着自己鞋上的一条小带带。
“他那个人看起来人算实诚,对你好吗?”冷爸问。
“嗯。”冷静点点头回答。
“家是哪里的?”
“就是市区的小村子,但是他家从他爸那一辈就已经出来了。具体的情况和咱家差不多。”冷静这是才想起自己好像很少问陈谶关于他家里的事情。
“看来你知道的也不算多,那你确定是这个人了吗?”冷爸又问了一遍,好像还是不放心不甘心:“真的不再改变了吗?”
冷静听到这样的问题,抬起头望着冷爸的眼睛,坚定道:“我觉得就是他,没有任何疑问。”
冷爸点点头,示意冷静话题已经结束:“那你休息吧,我出去走走。”
冷静看着冷爸刚下楼,就立刻跑回陈谶的房间:“我爸出去了!”
陈谶看到冷静惊慌失措的样子,奇怪道:“你爸出去了,你这么激动干什么?我知道了!你爸不同意咱俩,所以你过来要我生米煮成熟饭,木已成炊?”
冷静看到陈谶一脸坏笑的样子板着脸道:“我真没想到你也会有精虫上脑的时候。我爸出去了,但是我担心他下一步就会找你谈话的。”
“聊就聊呗,我最擅长的就是聊天。”陈谶耸耸肩摊开手。
冷静本想说什么,看到陈谶这么开心的样子,皱着眉头问:“这该不会是你早就准备好的吧?”
陈谶摊开手:“那是你爸,比起我,应该是你了解更多一些吧?”
冷静叹了口气点点头:“对了你还从来没有和我说过你家的情况呢?”
“我家里兄弟姐妹三个。”陈谶坐在沙发上一边看杂志一边道。
“等等,我只知道你有一个姐姐,怎么还有一个吗?”冷静走到阳台关注冷爸的方向。
“是啊,我家三个孩子,只是大姐去世了。”陈谶不以为然道。
“啊!不好意思。”冷静尴尬道。
“没关系。”陈谶并没有多么介意,继续看杂志。
只剩下冷静一个人在心里藏着“好想知道原因好想知道原因”。
可是看着陈谶的表情,又担心会勾起他的伤心事,只能就此作罢。
冷爸回来后,生活过回了原来的样子。每天早晨冷爸为两人做好早饭,午餐,晚饭。
“只要你们喜欢吃我做的饭,就是我最大的成就!”冷爸现在乐衷于为下一辈做饭,并且不在谈及冷静和陈谶的感情问题。
“对了,我下周一回家。”冷爸为两人盛了碗苦瓜排骨汤道。
“啊?这么快?”冷静吃了一惊。说起来,自己已经完全习惯做什么事都有冷爸,做饭洗衣这些杂物活都是冷爸在做。
“再不走,难道要给你看娃吗?”冷爸憨厚地笑。
“可是,你最近也没什么事情,我这里地方又够大,舒服些。”冷静张张嘴想要说出什么好借口,却没想到自己想了半天,除了承认冷爸在这里可以给自己洗衣服做饭以外,冷爸自己完全没有自己的生活。
“好啦,不打扰你们的两人世界了。冷静,恋爱谈的再好,记得交租啊。”冷爸最后还是嘱咐冷静千万不要见色忘义。
“那是当然的拉~”冷静望着陈谶,甜蜜道:“我会照顾好自己的,你也是。”
冷爸叹了口气,点点头:“我说了你一辈子,对你不满意一辈子,但实际上,我还是为你而骄傲。”
冷静第一次感觉到冷爸年纪大了。不是当他成为了一个很好的家庭主夫,不是当他不能再将家具搬来搬去,而是当他真的承认,冷静的生活也不错的时候。
走得那天,冷静和陈谶请假去送。
就如同来的时候,冷爸依旧提着那个脏兮兮的行李袋,将身上的钱放进卫生纸袋子里,缓缓随着人群进入火车站。
“还要吃什么吗?”陈谶从火车站附近买来烧鸡和白酒,“这是烧鸡和白酒,在车上吃完睡一觉就到了。”
“我都说了要你坐飞机,偏偏要坐火车倒飞机这么麻烦。”烈日下,冷静跟着跑来跑去,额头上沁出层层汗水。
“没事,我刚好还要到你小姑那里去一趟。你先回去吧,这里太阳大。”冷爸招招手,要她俩先回,自己在烈日下排队上车。
陈谶拍拍冷静肩膀询问。
冷静摇摇头望着冷爸步履蹒跚跟着队伍往前走上车。直到冷爸上了车,找好座位坐下来,她才放心挥手告别。
完全像是自己的儿子离家的感觉。冷静苦笑着拍拍陈谶搭在自己肩膀的手。
星期一陈谶和冷静少有的以情侣姿态踏入公司。陈谶一只手拿着早餐另一只手手拉着手依依不舍的在冷静办公室门口。
“那我们中午的时候在一起吃饭呗?”陈谶拉着冷静的手摇啊摇。
“中午,我还要考虑一下。”冷静嘚瑟的左顾右盼。
“不是吧,在办公室门口秀恩爱,你俩小心天打雷劈。”王庆看到陈谶和冷静甜得发腻,摸摸身上的鸡皮疙瘩。
“我先进办公室了。”冷静冲王庆做了个鬼脸,先走。
“真没想到你俩的关系一天比一天更好。令人羡慕啊。”王庆掏出一张白纸,对着白纸念台词。
“干什么?”陈谶一把揪过王庆手中的纸。
“没什么,我还以为你希望我这个时候台词多点,在你女朋友面前更有面子点。”王庆摊开手,耸耸肩道。
“我呸!”陈谶将纸揉成一团朝王庆打过去:“我一大龄男青年马上就有春天不会再时时刻刻缠着你你应该感到庆幸。别乱捣乱,要是到最后我的幸福有一点点问题,我就赖在你身上。”
王庆摇头啧啧道:“人家都说男人恋爱后应该负起责任长大,你怎么越来越娘?难道说,你俩一起拿主意的是她?”
陈谶看看手表,憋着笑:“说,好好说,我先去开会,回来我要你给我说一天。”
也许自己心情好起来以后,真的全世界都无所畏惧。
早晨娜娜告诉冷静,顾乐管库后,将所有的好设备全留给自己,这样其他人的客户要是想要下单,就没货了。
“哦。”冷静听完非常淡定的继续做自己的事情。
“哎,你是不是受到什么打击了?”娜娜看到冷静完全失去了平日的激动与愤怒。
“没有啊,我准备下班还要去超市,明天做苦瓜排骨汤呢。”冷静一脸平静。
“可是你不觉得我刚刚告诉你的事情很可恶吗?”娜娜不高兴。
“你记不记得上次因为我们倒设备被上面发现,后来上面通知一声,因为我们倒设备所以次月没有工资。你记不记得?”冷静转身看着娜娜。
“我当然记得,还是我的消息渠道告诉你的。”娜娜点点头。
“我们平日绩效就不好,当我们把这件事情告诉大家的时候,想着最起码有人比自己做的更多估计受到的罚比自己更重,况且这种事情如果大家都觉得不妥还是一起上去说就好。你知道顾乐时怎么样理解的吗?”冷静似笑非笑地望着娜娜。
“什么啊?”
“顾乐以为我没看见,他指着我们说我们心太坏,自己没胆子上去找领导就故意把事情夸大希望有其他人出头。”
“我呸!咱还算好了,本来工资就少,扣了也无所谓。”娜娜完全不理解顾乐的行为。
“上班之后,你无法理解的行为,只会多不会少,唯一想要自己可以高高兴兴上班,就只能装作有些事自己不知道。不是自己胆小怕事,是因为你会觉得没有必要非要怎么样,大家吃喝玩乐能花多钱,差不多就得了。钱这东西当然好大家都想要,唯一公平的是,有些钱赚的心里不踏实。这也就是二十岁的人说,业务办的慢是把咱不当人,三十岁的人说业务办的慢是给咱好好办。其实都是我们自己,唯一的区别就是成熟了。”冷静叹了口气,拍拍娜娜的胳膊。“生活,更多不是为别人,而是为自己。”
娜娜撇撇嘴摇摇头:“我算是服了你,该说你看开了,还是说你逃避了?”
“也许,两方面都是吧。”冷静耸耸肩不解释,开始干自己的工作。
“对了,你爸走了吗?”
“刚走。”想起冷爸来的这段日子的风波,冷静嘴角不禁泛起微笑:“我只是没想到,这次他来,更让我体会到家人的那种纽带。”
“什么意思?”
“其实我一直觉得他很讨厌我,从来不给我买玩具啊零食啊,也很少带我出去玩,有时候拿我出气起来骂的话很难听的。他讨厌我,我当然也不喜欢他啦。只是,当遇到事情的时候,我看到他维护我的样子,那种有话不说出来的担心,就像我看他犟的非要坐火车走一样的心情。这种感情我以前一直以为很别扭,不想要。没想到现在年纪大了,反倒什么都看开了。不管我们之间多经常吵架,不管我们吵架的时候说什么难听的话,都改变不了我们是一家人的事实。与其逃避,倒不如接受。”冷静眼睛放空,感慨自己最近的感悟。
“我……我只是随口问问陈谶和你爸见面了吗?其实我没那么关心你的。”娜娜看出冷静的话匣子被打开。她看了一眼自己电脑表格里堆积如山的客户回访单,又看了一眼非常明显“听我说话听我说话”的冷静,做了个鬼脸。
“哦。见了啊,双方相处了几天都觉得彼此还可以。”冷静装作并不在意,用最简短的几句话说完,就转身面对电脑。
“哎,等等,怎么到关键时刻反倒不说了?”娜娜拦住冷静:“好好说说,你爸对陈谶没其他什么意见吗?”
“没有啊。我爸就问我觉得怎么样,我说还好,他就同意了。”冷静挑挑眉毛,强忍自己的幸福感。
“那你们什么时候结婚呢?”娜娜激动道。
“先等你啊,你先结婚,我再后面续上啊?”冷静调侃娜娜。
“我还要再考验一段时间啦。你知道的,岑光宇不像陈谶,有稳定的工作敞亮的未来。他就是一个司机,日后养不养得起我都得两说呢。”娜娜一脸怅然。
冷静张张嘴还准备说什么,就被许雯的话打断了:“别聊了,先把早上的工作做完吧!”
陈谶早晨给自己的部门人员开完会,便掏出自己的银行卡准备查余额。
“你干嘛呢,都开始算钱了?”王庆过来找陈谶签字,看到陈谶拿银行卡,奇怪道。
“不干嘛,我为公司辛苦这么多年,怎么总是给我这点钱,最起码也该多给点吧。”陈谶挂掉正在查询的电话,笑。
“下午没事的话我们叫几个人开战吧,最近口袋没钱了。”王庆提议。
“好啊,你先打电话约人,我随叫随到。”陈谶每次遇到这种翘班的活动邀请时,都呈现出完全不要脸的领导状态。
“那我先去了。”王庆用文件夹敲敲陈谶的脑袋。
“拜托,我都三十好几了,别玩我的脑袋了!”陈谶一脸不耐烦,眼见着王庆走远,才打电话查询卡上余额。
挂掉电话,陈谶长出一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