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十六秒。
安良生看着表,瞪着眼睛问:“这样就可以?”
冷静拍拍安良生的肩膀:“你先回答我——你是同志吗?”
“我呸!你脑子在想什么啊?”安良生脸憋得通红,急忙摆手。
“哦,不是啊。”冷静一脸失望挑挑眉毛。
“你……你那个表情是怎么回事?”安良生难得的情绪起伏,翘着兰花指指着冷静。
冷静在旁边阴谋得逞般的狂笑。
“我觉得,我人生新的意义,就是欺负安良生,或者发掘欺负安良生的方法。——冷静微博”
冷静每天坐公交车回家,到家的时候已经累得半死。
她拿出钥匙,准备开门时,陈谶从自己的房间出来,探着头问候:“哎呀,冷静回来了?听说你最近忙的连打扫房间的时间都没有呢。要不要帮忙啊?”
冷静撇撇嘴:“不用。”
陈谶感叹道:“这么热的天气,要是一回到家里就能喝着冰啤酒吃着拌大肠,该是多么幸福的一件事啊。”
冷静眼神一斜,挑挑眉毛:“有话说话。”
陈谶嘴角含笑:“我一个人开着空调唱着小曲儿喝着啤酒吃着拌大肠没什么意思,邀请您一起呗。”
冷静钥匙已经插进门锁,就差一扭开门,最终还是被陈谶打动:“我只是节能减排。”
陈谶点头:“没关系没关系,你就当成你自己家就好。”
冷静刚一进屋,陈谶就从后面抱着冷静撒娇:“我都守身如玉等你这么多天,你也不想我……”
冷静挣脱半天发现陈谶抱的还挺紧,顿时不高兴道:“陈谶,我们现在已经不是男女朋友关系,你放尊重点。”
陈谶以为冷静只是不好意思,不仅没有放开反而抱得更紧。
冷静最近才学的防身术用到了地方,她后脚狠狠的踩了陈谶一脚,一个过肩摔,陈谶自己都不知道怎么回事自己已经躺在地上了。
十五分钟后。
陈谶鼻青脸肿的乖乖坐在冷静对面:“你多吃点,现在不在一个单位里上班,有好长时间都见不到你。人家想你嘛。”
冷静红着脸瞪了陈谶一眼道:“下次要是让我发现你精虫上脑,你就等着吧。”
陈谶想起什么似的:“对了,大boss那天把韩璐璐说哭了。”
冷静听到八卦,顿时起了劲:“快说快说。”
“韩璐璐不是仗着自己是正式工直接请了一个礼拜的年假,周一的时候大boss叫你们原来班组的人们业绩少的都上去谈话。问到韩璐璐的时候,她又说自己有事所以没有业绩。大boss那个犟脾气你也知道,顿时火就上来了,当着大家就骂‘别人都没事怎么就你事比什么都多,你看你在我们这里还能呆不,要是呆不了你就滚回去’。说的韩璐璐面子下不来,一回到办公室吧就哭了。”陈谶一边观察冷静的脸色一边道。
“不对啊,为什么你知道的这么多,连人家回办公室哭了都知道?”冷静每次听到陈谶嘴里说出韩璐璐的话,理智知道是老同桌情谊,但感情还是想当场砍死这对狗男女。
“哎呀,我刚好在旁边看到了。”陈谶摆摆手,给冷静夹了块大肠。
“你是不是接下来想要说什么?”冷静第六感作祟,总觉得这是场鸿门宴。
“哎呀哎呀,没什么啦。只是看你有时间没,韩璐璐刚刚成为客户经理,你也帮帮忙教教她。”
冷静停住筷子,问:“是你要这样做,还是她要这样做?”
陈谶一副“这么小的一件事”的表情:“大家都是熟人,帮帮忙呗。”
冷静看着陈谶道:“是不是如果我不答应你,你就不会让我再吃拌大肠了?”
陈谶尴尬的摆摆手:“没有没有,谁近谁远我还不知道啊。你放心,要是你厌烦她,我以后少和她联系就好。”
冷静张张嘴,最终为了减少冲突,还是什么话都没有说。
第二天一大早冷静刚踏进营业厅,安良生已经递着豆浆和早饭等着了。
“发生什么事了吗?”冷静被唬的张二摸不着头脑。
“你昨天说的方法,让我们班组现在成了第一名!”安良生兴奋的脸红扑扑的。
“所以说……恭喜大家吗?”冷静不尴不尬的道。
“这要多谢你。”安良生兴奋的握着冷静的双手:“以后的业务,还是你来做主打,我辅助你!”
“哟,被人认可了。”冷静自嘲道:“不过我不在意这些。”
安良生看着冷静,欲言又止。
“说吧,一副很想说的样子。”冷静无奈的望着他。
“其实我除了工作上的事情,还有很多事情想要请教您。”安良生微笑着将手搭在冷静的肩膀:“比如说过,为什么女孩子上班要化淡妆,我们就不需要了呢?”
“你可以化妆啊,没人说什么的。”
“我只是问问。对了,你和你男朋友和好了没有啊,他天天向我打听你,我快要烦死了。”安良生一副早就知道了的表情。
冷静的表情,有是一副“亲手将手机从厕所里捞上来”的表情。
学校马上要开学的时候,就到了公司每年一次的校园活动季。每年这个时候,领导们都会挑几个还算用着顺手的员工来进行帮忙和负责。冷静就是每年必选人物之一。
“你们十二金钗以后就开始负责我们市区内的所有开学的学校,学校有什么要求都找你们,你们可要负起责任来!”大boss这么说。
冷静皱着眉头叹口气,这样自己的工作被撇到一边不说,主要是完全就没有时间和陈谶见面了。
等等,自己不还是在生陈谶的气么?
不管了!
冷静给陈谶打电话:“我要去学校帮忙了!”
陈谶问了下去那个学校,依旧是各种嘲笑外加不在意,两人挂断电话各自忙各自的事情。
冷静顶着外面38度的高温,忙着和安良生搭档。冷静收钱,安良生负责登记。早晨六点半就到学校里面开始扎寨,晚上十点多给学生将工资结了之后才能离开。
外面太阳很晒,冷静没一会儿就感觉到自己头发疼,太阳穴一突一突跳的厉害。
安良生皱着眉头一边登记一边问冷静:“我看你脸色不太好,你是不是不舒服?”
冷静努力抑制自己的不舒服,摆摆手小声道:“就剩这几个小时就可以结束了。我再忍忍吧。”
安良生示意道:“我不会告诉领导的。”
冷静苦笑:“我不会介意你说不说,只是我觉得我自己不满意我晒一会儿就中暑的孱弱体质。”
安良生第一次遇见这样要强的女生,叹了口气,帮冷静买冷饮扇扇子。
“别扇了!越扇越热。”冷静皱着眉头冲安良生喊道。
一天结束后,冷静和安良生一个人拿钱,一个人拿登记单回公司交账。
“等一下,我们最后登记的那张单子呢?”安良生走在门口时才发现有问题。
冷静坐在公司里面昏睡,等待安良生找到单子回来交账就可以回家了。
半个小时过去了,安良生满头大汗跑进来。
“找到了吗?”冷静坐起来,着急的问。
“没有。等我出去的时候,外面的桌子上什么都没有了。我打听了下刚刚在那的人,说是清洁工把剩下的垃圾收走了。”安良生心中暗自生自己的气,气关键时刻怎么突然犯这样的糊涂。
“算了算了。找不到是肯定的了。”冷静叹了口气。
“那怎么办,我们收了客户的钱,要是合同没法签,这你和我都算是诈骗啊。”安良生毕竟还是新来的员工,遇到事情了不禁有些着急,满头的汗水像是拧开了水龙头般的吧嗒吧嗒往下落。
“没关系,你不用着急。咱们两个人将所有的票都整理在一起,我翻存根联,你翻前两页已经登记过的号码,这样就可以对出来,那些号码没有登记。不就可以了?”冷静坐在办公室里凉快了一会儿,比刚刚看起来好多了。
“事到如今那就赶快动手吧”
“还有最后一个身份证号码……末尾是0004。”冷静念着存根,和安良生一起寻找最后一个号码。
“在这里!”两个人的手指同时指到了那个号码上。辛苦了一天终于可以画上句号了,两个人不禁都有些激动。
冷静松了一口气,忽然觉得胸口闷闷的,还未来得及说,刚跑到卫生间,就在里面哗啦啦的将早饭中饭全还了。
安良生愣在原地,感受着刚刚从指尖传来的触电般的感觉,沉浸其中不可自拔。
冷静吐了一会儿以后觉得身体好多了,这才收拾好东西,问安良生:“你不回家吗?”
安良生这才回过神,点点头道:“那我们一起坐主任的车回家。”
一辆小汽车里坐了5个人,前面坐着一个小胖子,后面安良生和冷静以及两位同事坐在后排。
车在车流中来回穿梭,偶尔安良生倒在冷静身上,有的时候冷静倒在安良生身上。
冷静没有看安良生,别过脸不好意思道:“不好意思啊。”
安良生憋红了脸,感觉到自己胳膊上清楚传来和女孩交接部位软软的触感,身体的某个部位不由自主的膨胀了:“没什么。”
偶尔话题转移到了校园活动期间车不够用的话题。主任毫不在意道:“你们放心,我明天要财务室胡鑫去陈谶家把车开过来,到时候就够用了。”
安良生看了冷静一眼,问道:“陈谶自己不来么?”
主任笑笑:“这么热的天,哪个领导没事喜欢在外面逛?况且现在陈谶啊,没有了志气。”
其他人要不然装作没听见,要不然偷偷,瞄瞄冷静的反应。
冷静也装作没在意,但实际上耳朵竖直了在听。
“对了,上面说要把陈谶调到其他分部去。换个人回咱们公司。”
安良生小声问道:“怎么,陈谶要调走的事情你知道吗?”
冷静一脸平静,心中也暗道:“难道陈谶早就知道却没有告诉自己?”
她清了清嗓子,回了安良生一句不知道,然后给领导说:“麻烦领导在前面路口将我放下吧。”
下车时,安良生痛苦的表情,小心翼翼的给冷静让地方。
冷静最讨厌男生一脸磨磨唧唧的表情,狠狠的拍了拍安良生的大腿:“一个大男生至于这么娘吗?”
安良生抖了一下,喉咙咽了口唾沫,一脸娇嗔的望着冷静。
冷静被看的发毛,瞪了安良生一眼。
刚一下车,冷静立刻给陈谶打电话,刚一接通之后声音发颤心中紧张:“你要调走了?”
冷静站在深夜的街头望着来来去去的车,一边打车准备往家走,一边给陈谶打电话。
听到陈谶对自己一副无奈的语调:“什么?我自己都不知道啊,你从哪听来的。”
冷静哭丧着语调说:“综合办主任说的,还能有错吗?”
陈谶叹了口气,只好先安慰冷静道:“你看这个事情,综合办主任说了也不算数啊。毕竟我是当事人,况且我们领导级别的职位变更,需要的是市公司的领导来和我说的,我答不答应还不一定呢。”
冷静这才稍稍放下心来:“那你答应我你不去。”
陈谶沉默一会儿,说:“我正在打牌呢,回来说好不好?”
冷静挂电话前,还是不死心的问:“那你答应嘛!”
陈谶的笑声在电话那端清楚的传过来:“你不说我们什么都不是么,那你凭什么拿我的事?”
冷静闭上嘴巴哑口无言,只好悻悻的挂断电话打车回家。
回到家里,冷静洗过澡给自己倒了杯水,坐在沙发上那个一边看电视剧一边等待陈谶回来。
听到门口有钥匙声传来,冷静一个箭步上前打开门。
陈谶正掏出钥匙开自己的房门,看到冷静的出现反倒有些意外:“现在几点了,还没有睡啊?”
冷静抓着陈谶的手臂,哭丧着脸道:“那你到底会不会走?”
陈谶进屋倒在沙发上摊开手:“问题是我自己都不知道有这回事,你是怎么听说来的?”
冷静又将自己听到的过程说了一遍。
陈谶听完,嗤笑着仰起头毫不在意:“别听他们乱说,他们也是自己非常随意的说说而已。”
“啊,你的意思是,综合办的主任也是别人说起来他好像是为了显摆自己知道的八卦多一些,所以随口说说自己听到的传言?”冷静扶着快要掉下来的眼镜。
“应该是这样。”
“哎。”冷静烦躁坐在陈谶旁边:“没想到这当领导的人也这么没品,什么八卦都给什么人都传。也不懂的避讳。真麻烦。”
尽管如此,冷静心中却稍稍坦然安定了些。
“怎么,现在知道我要走,是不是非常舍不得我呢?”陈谶捏捏冷静的脸蛋。
冷静看着陈谶的脸,忽然就开始生气。生气陈谶这样的人怎么会令自己这么舍不得,明明长得也不帅,也没有大钱,却偏偏让自己陷下去。
第二天上班,冷静忽然接到娜娜的电话。
“你在上班吗?”娜娜压着嗓子问。
“是啊,怎么了?”冷静听出娜娜声音中的古怪:“你声音怎么了?”
娜娜沉默了一会儿,道:“你上次是怎么调查出来****的通话记录的?我需要你帮我调查下岑光宇的通话详单。”
冷静愣了一下,像是接生意般的不带任何感情:“需要我帮忙么?”
娜娜抽抽鼻子,点点头,忽然意识到冷静看不到,点点头:“他最近天天在玩网络游戏,在上面认识了一个广州的女孩,天天用扣扣聊天。”
冷静一听,扑哧笑出来心放下一半:“不就是个网友么,你担心什么。还在广州呢。”
娜娜苦笑道:“你不知道好妖娆的一个90后。”
冷静讥讽般的笑:“又是一个90后!现在的世界是80后和90后在争地盘么?”
娜娜示弱般的:“人家很性感,穿的好少的。”
冷静呸了一句:“那你还没穿过衣服呢。”
娜娜沉默了一会儿,逃避了这个问题:“你都不知道现在的小女孩,不得了着呢。为了自己所谓的爱情,真的可以翻山越岭穿过大半个中国来找上门。这一次放过了,以后还会出现这样的情况。如果我以后的生活要天天处在这样的猜忌中,我还不如现在就放弃。”
冷静顿了顿,自己深有感触般的:“其实人这一生,都想要对方保证只爱自己一个。可是换在自己身上,谁不希望全世界的人都爱自己,没有很多钱,有很多爱也是好的。和所有的金钱,性格,都无关。”
娜娜突如其来的失去了所有的方向:“为什么啊?为什么啊?我为了他,和别人从来没有搞过暧昧,就算有其他人约我,我也都是拒绝。凭什么握着付出了这么多,他还觉得不够?”
冷静也哑口无言,只好问:“下午下班后我去找你,帮你查查。”
“对了,你上次说陈谶要调走的事情,怎么样了?真的会走吗?”娜娜这才想起陈谶的事情。
“哎,他说他自己都不知道。所以……”冷静回忆陈谶回答自己时的话,但是心里总是没有底。
娜娜叹了口气:“留不住的人啊,握不住的沙,缠缠绵绵散风中……”
冷静叹了口气,挂断电话。
和娜娜挂断电话,安良生好奇道:“什么事?又聊这么长时间,我忙的颈椎病都要犯了。”
冷静撇撇嘴不服气的回嘴:“小男孩哪里有个颈椎,要不要姐姐活。”
安良生噎了半天没有说话,张张嘴最后还是凑过来问:“你下班后要去查什么?”
冷静瞪了安良生一眼,摇摇头叹气:“我们女人所有的烦恼,都是来源于你们这些男人。你们为什么就不能好好的在谈恋爱的时候就只爱一个人呢?”
安良生顿时激动:“陈谶劈腿了?你也有今天!”
冷静怎么听都不是个滋味:“什么叫‘我也有今天’,难道你很希望我被人甩吗?你们这些90后现在真是社会主流负能量的产出者啊,别人过得不好才是对,别人过得好那就不应该?什么素质啊。”
安良生敲敲冷静的脑袋:“像你这么二的,我都害怕有一天男朋友有了女朋友你还不知道。”
冷静听了这话不高兴,将头别过去装作没听到。
安良生也奇怪自己怎么会突然说这种话,便不再说话将头转向窗外。
夏天的清晨,偶尔有风吹过,空中弥漫着青草的香味。
冷静忽然想到了陈谶。
自从知道对方要离开的时候,才开始怀念对方。
想起陈谶无聊的时候曾经给自己打电话:“我明天要去市公司开会,好无聊的。你又不上班,来陪陪我呗。”
冷静明知道当时陈谶还没有离婚,所以死活没有同意:“我一个黄花大闺女没事跟在你这种已婚男人后面像什么样子。”
想起陈谶曾经邀请自己上山玩,在山下的路边买葡萄。只是为了找一种小时候吃的“黄香蕉”品种,而不断的在路上打圈。
想起自己不知道路要陈谶送自己去办事,冷静刚刚找到地方,陈谶问了句“在哪儿”,冷静一脸无辜道“过了”。
才觉得自己对陈谶并没有多么好。
为什么人总是在要失去的时候,才知道有多么舍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