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里的资料散了一地,还没来得及蹲下去捡,就被人拽着绕了个圈。
头晕目眩的,整个人身子一转,就被他强势地拉进了办公室,“砰!”的一声将门关上。
夏翩翩对男人阴沉的脸色视而不见,淡漠地揽了揽垂落的发,仔仔细细地拉扯身上衣物:“你来这做什么?”
一时没等到回答,抬头就看见他用那样阴沉的目光死死盯着自己。狐疑地蹙眉,有些不明所以。
她的反应太过云淡风轻,终究是激怒的严诺。压着她就强硬地吻上去,那眼神里透出的暴戾,让人心惊。即使明知他想做什么,但若是放在以往,夏翩翩也不躲了。
可如今,她却是直接别开了脸,双手放在胸前,苍白的脸颊上,嘲讽地勾起唇:“怎么,容二小姐挺着大肚子满足不了你?”
男人一愣,视线落在她异常精致的脸上,显然有一瞬间地失神,但下一刻神色却愈发暴戾。
她哼了哼,从他胳肢窝滑下去,握着门把就要出去。
“你昨晚去哪里了?”
冷漠而不带温度的质问从身后传来,她还愣了一会,下意识地以为自己听错了。但严诺,却正正好地重复了一次。
“我说,你昨晚去哪里了?”
“去哪里用得着向你报告么?”既然他不让走,干脆往回走到椅子上坐下,电脑上有未看的邮件。也不知是看见了什么,她低头一笑。手指飞快地按在键盘上回复:“没什么事的话我要忙了。”
那么明显的逐客令,让严诺脸色变得铁青。
她越是云淡风轻,就越让心底的怒火喷涌。夏翩翩那一笑,几乎将他最后的理智击溃。
一掌拍在办公桌上,她抬起头,没见过严诺那么冷厉的模样。
“夏翩翩,我问你,你昨晚究竟和谁在一起?”
她不答,笔直地望进那双带着愤怒的眸子。嘴角始终挂着浅笑。
下一刻,手臂又被人握住。他一生起气来,就控制不住力度。手臂那一圈一圈的红痕,让她总是会在第二天抱怨他的粗鲁。
只是那时候,他会好温柔好温柔地替她擦药。顺便再收取一次该有的福利……但现在,那双眼睛,再也注意不到她的疼。
严诺下颌紧绷,她的沉默无疑让气氛变得更为凝重,说出口的话也变得不留情面:“你别忘了自己的身份,夜不归宿是你一已婚女人应做的事?”
“哈?”夏翩翩不敢置信地瞪大了眼睛,她昨儿在餐厅晕倒,安莫昀带了她回家。晚上她住的是酒店,到了他嘴里,却好似被人捉奸在床?
脸颊一瞬间变得惨白,她用空出的那只手,狠狠地用指甲去掐他。非要他放开自己:“那么也请你别忘了自己的身份,把别的女人往家里带也不是一已婚男人该做的事!”
“我什么时候把别的女人往家里带……”张口便是反驳,话说到一半却自己说不下去。他想起昨天严艺打的电话:“有空,将容微请到家里来坐坐。”
俊脸上都是烦躁,那么显而易见的承认,让夏翩翩更是笃定。
她咬着下唇,心口一阵阵地闷疼,有某种令人窒息的苦涩不住地往头上涌。
努力深吸一口气平复心情,她状似不在乎地摊开手,手里的水性笔有一下没一下地敲着办公桌:“这样多好,你别过问我的事,我也不会管你,皆大欢喜。”
她说的没心没肺,现在的模样。相寄了苏晓沫,其实谁的心不都是软的,只是因为一次次的伤害,渐渐的,冷血无情。
“我们,反正也在分居中不是么?”
最后的话,让严诺像只受了刺ji的刺猬一般跳起来:“夏翩翩!”他怒吼,黑眸陡然沉下,眼底是透骨的冷漠:“你承认了?”
说话的时候,视线射在她身上,她只觉得自己被活生生地射出几个大大的窟窿。甚至开始怀疑,自己要被那冷漠的视线冰冻起来。
好久之后,她才能勉强扬起头:“承认了什么?”她怎么不知道自己做了什么需要承认的事。
还想说什么,但刚巧,手机响起来。
一只手抢在了她前头按下了扩音,男人清冽的声音清晰的透露出来:“我今天看见一只耳钉,是你落下的吧?改天见面的时候我拿过去给你……”
“啪!”一声被挂断的手机发出嘟嘟嘟的声音,她手指不可抑制地颤抖起来。抬起脸狠狠地瞪他:“怎么,又迫不及待地想见他了?”
严诺脸上眼睛里都是淡漠,强烈的愤怒都被抑制在心底,从那过大的劲道显露出来:“夏翩翩,你就算生气,也不该做出这种事!”
她瞪圆了眼睛,总算了明白了。手腕一阵阵地抽疼,但心底的疼,却比这剧烈千倍万倍!心里的怒火那样强烈,强烈到即使努力掐着手指,掐到泛白出血也忍不住。
“你也知道我生气?你昨天还口口声声说,绝对不会让容微进家门!”
“严诺,我当时说什么了?”她愤恨地咬着唇,下唇泛起青白又青紫的颜色,严诺也下意识地想起,她说:“除非我不再你的严诺的妻子,不再是严家的人!”
高大的身躯骤然僵了一下,薄唇蠕动了一会。他心也疼,到说出口的话却那样伤人:“别自甘堕落!”
夸张地抽气声在耳边响起来,她不敢置信地指着自己:“我再怎么样也比你好!最起码,我不曾闹出人命!”气急了,口不择言,听在严诺耳里,却相当于变相地承认。
男人全身上下的气息几乎在一瞬间就变了,刚刚或许还只是生气愤怒。但现在,却转成了森冷。
低低的声音好像旧磁带被刮花时发出的声响:“好,夏翩翩。你也真够狠的!”
“没有你狠!”
他们狠狠瞪着对方,像互相折磨了三生三世的仇人。目光里藏着伤人的利剑,要将对方刺到浑身鲜血。
夏翩翩扬起了脸,眼睛瞪得大大的,就是不肯落后。
男人拳头紧握,转身便走。他很怕再呆下去,会更加克制不住心底的怒火!“你最好心里清楚,要真这么做了代表什么!”
夹带着一阵风出了办公室,厚重的门再度被用力关上。夏翩翩愣愣地看着,好久之后才缓缓坐下,颓然地将身子蜷在椅子上。
容微,孩子,严艺。她的爱情里,总是参杂着这些东西。
记得当年初遇严诺,他还是学校里的风云人物。身边伴着校花容微,那时候的两人,金童玉女,人人称羡。
她不过是一个只能仰视他们的小女孩,始终不曾想过,有一天会和严诺走在一起。
和严诺在一起,她一直无法放下心来。容微的存在,就像喉咙梗着的一根刺,吐不出来,却也咽不下去。但现在,似乎有一种力量,将他们逼到了彼此的底线……
晚上,还在和安莫昀吃饭。就被严艺召了回去。
她站在严家大门口的时候,心里还在想着,第一次来这的场景。
一年多以前的她,满心满眼地都只有一个男人。他领着媳妇见公婆那天,还特意穿了一件最美的裙子,脚上踩着十几厘米的高跟鞋。走路的时候一不小心差点跌在地上。
严诺当时亲昵地揽着她的腰笑她傻,她全然不在意,那么辛苦和努力地表现,只是为了他,
如今她从车上走下来,抬头看着灯火通明的豪宅。下意识地忆起,当日他牵着自己的手,一步步走进了这个地方。
手心在紧张地冒汗,就如当初第一次踏进,连笑都不会了。那时的他,靠在耳边,用低哑温柔的声音抚慰。
“王管家,麻烦你了。”
“哎,没事。您快进去吧,先生等急了。”
踏上玄关时,隐约能听见里头传来的淡淡的笑声。她想不通,有什么事能让不言苟笑的严艺这样没了形象?
严艺的声音依旧不间断地传出来,她听得真真切切,和他对话的那人在说话。
“严伯父怎么会老?微微觉得你看起来和阿诺哥差不多呢。”
“呵呵,真会说话。要是翩翩有你这一半就好了……”
她在提到自己的那一秒走了进去,客厅里坐着的几人都不约而同抬起了头。
“来了。”率先开口的是严艺,在说话的那一刹那,声音就变得异常冰冷。她开始怀疑,自己是做了什么丧心病狂的事,才能这么招人厌恶?
只是心底再怨再恨,还是要笑着点头:“爸、妈。”
坐好了,她才发现,客厅里,整个严家的人都到了。真的很像她第一次来的场景,唯一不同的事。多了一个容微。
凌秀替她倒了一杯茶,眼神流转间给了不少暗示。她一一接下,却没有回应。
“今天找你来,也就是想谈谈微微的事。”
微微?呵……比她还要亲密的称呼。
“你也知道微微肚子里的孩子是阿诺的,阿诺顾着你,总是不好开口。我呢就拉下这张老脸了。”
他说话毫不留情。夏翩翩是知道的,早些年严家的董事长谈判的手法在A市乃是一绝,即使多年之后也为人津津乐道。他最擅长的,就是要你答应一切他提出的条件。
她勉强扯开嘴角,接着喝茶的动作掩饰心底的冷意。
“我的意思是,现在先让我们来照顾微微。等孩子生下来,在考虑抚养权的问题。”
“爸。”她忍不住,嘲讽地勾了勾嘴角:“什么叫再考虑抚养权?呵……难道说,你们会放弃抚养权吗?”
她将目光投向容微,此时的容微看起来比任何时候都要正常:“再说了,容微不是疯了吗?怎么,爸还想将孩子还给她?”
“还是,想干脆让严诺娶了她?”
也是被气急了,语气愈发地严厉。严艺脸色当场就有了变化,阴阴沉沉的和生气的严诺看起来很像。只是他终究是理亏的那一方,儿子有了情人,一加一还多了一个私生子。他这当爷爷的再要求将孙子接回来。
本就已经说不过去了,何况,还摊上一个疯女人……
气氛立时僵硬了下来,严艺沉着脸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她看了一眼垂着眸子不说话的容微,心底涌起一股怒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