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课程一天上下来的时候,精疲力尽的心才感觉到外面有了一丝丝的凉意,抬头竟发现玻璃上都是雨水的痕迹。
阴沉沉的天空,原来是下雨了。
尹艺赏听着雨点敲打玻璃的声音,心情意外的变很好。她,就是喜欢这种阴沉但又凉爽的天气,比起冬日里温暖的太阳,这样的雨天更能让她感到安慰,
来到教学楼门前,熙熙攘攘的人堵在雨前不肯挪动半步。尹艺赏撑着把红色的雨伞站在没有伞的人群前,很是显眼的往前走去。暗沉沉的天气下,是不是只有她如此镇定自若?
“风象,那我们先走了!”
“嗯,好的。”
耳朵,似乎有听见风象和其他男生的声音。尹艺赏站在红伞下好像一朵蘑菇,有颜色的蘑菇漂亮却充满剧毒,可本身的艺赏却如此的微不足道。于是,她怔了怔抬脚迈进了雨中,雨水瞬间滴落在伞面上,那声音听起来真是欢快。
“一起吗?”走了没几步的尹艺赏忽然回头,对着倚在墙上神情惊喜且看着自己的风象问。
“嗯,谢谢!”风象感觉像是遇见了很大的惊喜一般,开心的躲进了这把红伞下,并从尹艺赏的手中接过这把伞。当手指尖触碰到女孩子纤细柔软却有些冰冷的手时,风象心跳的频率忽然加快了起来。
奇怪,尹艺赏觉得很奇怪。她为什么要对一个并不是很熟的人付出多余的关心,而且这还是个男生。明明对于她而言,现在任何人都不重要,因为自己都承受不起。
而更奇怪的是风象他自己,之前明明拒绝了想和他一起撑伞回家的女生和男生,难道只是为了等待尹艺赏的一个回头问“一起吗?”等着她走出教室,看着她撑着伞走进雨里,心情在一刹那变得紧张不受控制。但当尹艺赏突然回头问出这么一句话的时候,风象忐忑的心也在那时刻飞了起来。这样奇怪的风象,连他自己都觉得不好意思。
伞面下的两个人一开始就沉默了,可尹艺赏丝毫不觉得尴尬,不说话对她来说或许还轻松一点,反正找话题什么的根本不是她的强项。
“唔?”走到街道的拐角处,尹艺赏和风象不约而同的停下了脚步。两个人的眼中忽然出现了一只被雨淋得很狼狈的博美犬,它嘤嘤的冲着风象和艺赏叫唤着,似乎在乞求,那小小而又可怜的眼神真的是萌翻了所有人的心。
风象见小狗蹭到了他们的伞下,便说:“宠物狗应该是和主人走丢了,我们顺道把它送到附近的动物救济站吧。”
听完后,尹艺赏点了点头上前弯腰就准备抱起小狗,但是却被风象伸手拦住了。他笑笑,把伞柄塞到了她的手心,然后自己蹲下身抱起了小狗,湿淋淋的小狗毫不留情的把风象干净洁白的衬衣弄脏了。看到衬衣上的斑斑点点的水渍和赃物,尹艺赏似乎才明白过来。风象,应该是个挺温柔的男孩子。
于是,艺赏撑着伞走在街道内侧,风象抱着小狗欢乐的走在外侧,继而两个人转向了另一条街道。
“景滕,快帮姐姐找找啊,小溜溜没准跑这边来了!”
街对面出现两个人,看起来很焦急的两个人。哦,或许是应该说,街对面出现了一对姐弟,姐姐明显看起来很焦急的样子。
“只是只宠物狗,别把它叫得跟个小孩似的。”景滕面无表情的将视线投向了别处,很意外的眼眸里惊愕的出现了一把红色的伞,正背对着他们走去。那伞,就像是雨天盛开的玫瑰,鲜红的让人不可自拔的喜欢。
陆景滕皱了皱眉头,对于脑海中浮现的这样的比喻句,连他自己都觉得有些肉麻。但是很奇怪,他就是想这么形容。那样夺目的颜色,看起来就像当初猝不及防滴落的鲜血,有种惊心动魄的惊艳。而伞面下的一男一女看起来很和谐,而那女生的侧脸……蓦地,景滕的脑海里浮现了尹景漂亮倔强的脸,这个只见过一面的女孩子就像一朵鲜艳的玫瑰种在了自己的心里。
“呵~”陆景滕有些郁闷的收回视线,开始弄不清楚自己在想什么了。好端端的又想起了那个女孩子,并且还整了那么多有的没的的比喻句,语文课上也没见自己的写作有多么的突飞猛进。只是,脑内一直存储着关于漫画的种种,如今也多了一个人。
可是,尹景从未联系过自己。
“诶,附近有个动物救济站,我们去那看看吧。没准小溜溜被好心人送去了!”
“也有可能被吃掉了。”
“陆景滕,说句好话你会死啊?!”
姐弟两个吵吵闹闹的一起去了动物救济站,这个没什么特别的下雨天忽然变得多事了起来。而景滕也无法想象这到底会多事成什么样子。
尹艺赏和风象将那只博美犬交给了救济站的负责人后,看着小狗得到照顾的两个人便安心的走回到了救济站的大厅,似乎有很多人都来认领小动物又或是来送小动物,又或是单纯的来避雨。走到大厅靠墙一排的供人休息的座位边时,尹艺赏发现自己的鞋带散了,于是将伞放到了地面上,自己则蹲下去系起了鞋带。
在尹艺赏低头系鞋带的时候,风象说了这么一句话,“下雨天似乎事情会变得多起来。”大概也是因为看见了平日里没多少人的动物救济站,今天却意外的变得拥挤。
“不好意思,站长,请问今天有没有一只博美犬送进来?”景滕的姐姐推门而进正好看着挂着站长牌子的工作人员,便一把抓住他的肩膀紧张的询问了起来。
“博美啊,刚巧有两个孩子送进来……”
陆景滕听到这样的回答也算是松了口气,才抬脚跟上姐姐的步伐。而他,走过时带起的气流正好被系好鞋带站起来的尹艺赏给抵挡掉了,那气流就这样无声无息的擦肩而过。
“走吧。”尹艺赏拿起伞同风象走出了救济站,在大玻璃窗前唰的撑开了伞。那伞撑开的声音,莫名的很惹人注意。
“景滕,真的是小溜溜!”
屋内的声音冲破了墙面的阻碍直达风象的耳根,他似乎听见了有些熟悉的两个字。
于是,火红的伞还有那熟悉的名字顿时有了交集。
景滕的余光里再次出现了那抹夺目的颜色,震惊的朝外面望去。而此时,两位少年隔着一面玻璃对视。风象看着陌生的景滕,景滕望着被风象挡住半张脸的尹艺赏。
内心的疑问忽然破茧而出——
“那个人是尹景吗?”
“那个人艺赏认识吗?”
疑问随着移动而渐渐化成了灰尘弥漫在了四周,不一会儿感觉空气再次沉淀了下来,周围又恢复了安静。
没有特别的颜色,没有熟悉的声音,没有那个人。
“对了,艺赏。”风象脱口而出的名字,听起来很舒服。
尹艺赏怔了怔,稍微抬起头,轻声问道,“什么事?”
风象在收到艺赏的及时的反应后,忽然又不知道该怎么提出那个问题了。这样的艺赏,大概还没有想过交往之类的事情吧。但是,他又很想知道。“上次那张纸条……上面写着的那个名字的人,你认识吗?”啊,果然还是问出口了。风象挣扎了半天,居然还是被自己的担心给打败了。
尹艺赏想了想后摇摇头,淡然的说:“不认识。但是……”
“但是?”警惕的心让风象变得敏感了起来,他看着尹艺赏忽明忽暗的神情,心情也跟着飘忽不定了起来。
“但是感觉应该是有那么一个人。”尹艺赏望着从伞面下滚下来的水滴,语气就像蜻蜓点水那般,拂过水面就找不到痕迹。
“这是什么意思?”
“说不上来。”尹艺赏自己知道,有些事情说出来比不说好。因为她无法告诉风象,她脑海中确实有零星的片段看见过有人塞出一张纸条,但是她是看见的,而不完全就是自己就是收纸条的那个当事人。
看见,就像一边的目击者一样的看见。
“呵,艺赏,你真有趣。”最后,风象看着尹艺赏有些烦恼的样子,笑着说道。因为这样的艺赏看起来很可爱。
有趣。尹艺赏不排斥这个词,但是她真的不觉得自己有趣在哪里。
雨中,两个人漫漫的走着,听着雨声漫步在伞下。
“景滕,你看什么呢?”姐姐抱着整理干净的小溜溜来到弟弟身边,看着他出神的样子奇怪的问,“你那眼神都亮了,莫不是有心上人了?”
“姐,”景滕叫一声姐后,直接把小溜溜拎了过来,抱在怀里说,“我一直很好奇,25岁了都还没有男朋友的女人到底是怎么活下来的。”
“陆景滕,你存心找打是吧?!”
“打我,我就掐死小溜溜。”
“……回去再收拾你!”
一如既往吵闹着的姐弟两也撑着伞走出了救济站,而此时外面已经是黑夜了。陆景滕的视线停留在了那把伞的回忆上,他想着那个时候真应该上前看个究竟。即便认错人了,那也不会有遗憾。
路灯照亮了景滕的脸,姐姐笑着捅了捅弟弟,问道:“听你同学说,你给一女孩子写情书了?诶呦,我这对万事万物都不感兴趣的弟弟好像是到了对女孩子感兴趣的年龄了。说说,那女孩子怎么样,漂亮吗?”
不想说。陆景滕别过脸,但心里又想着,那是封情书吗?
“哇哦,居然不否认!”姐姐在一边穷追猛打着,就连怀抱里的小溜溜也一直叫个不停。
陆景滕吐了口气,对八卦的姐姐说:“漂亮,且无所畏惧的一个女孩子。”
漂亮,且无所畏惧。
这样的形容词,这样完全不在同一个概念上的形容词居然被放到了一起。陆景滕的姐姐愣住了,而陆景滕觉得自己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