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级公寓小区的楼下停了好几辆的警车,围观的人们看着法医和警察上上下下的走,心里都忍不住一惊。有些人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听闻风声好似是死人了。
根据报案人称,他正好是楼下的住户,不知道为什么几天前天花板开始渗水,便叫了业务人员来查看,得知是楼上卫生间漏水导致,便上楼敲门。可敲了好久不见人响应,只好叫了保安来,可没想到一开门走到浴室,却发现一具泡在浴缸中发肿的尸体……
“奕卿,你来得正好。”刚来到案发现场的徐奕卿刚踏进房门便被先到的所长叫到了一边,神情十分严肃。他说,“这是本市今年发生的第一起命案,而且死了两个,所以务必在最短时间内破案。否则,对于我们市长也是种威胁。”
徐奕卿自然明了,一个城市能否评得上先进和经济发展密切相关,同时也和这个城市的安全系数有关联。但是,他从所长的话里却听到了有些奇怪的意思,禁不住反问道,“怎么会有两个人,难道曹云东也死了?”
“不是。是他的情妇……哦,现任老婆怀孕了。所以是一尸两命。”所长说这话的时候表情更加凝重了。叹了口气,眼睛瞟向了浴室里刚用担架扛出来的Joy。
路过徐奕卿身边的时候,他叫住了现场搜查的警察,又特意看了眼尸体。尸体泡在水缸里已经有两三天了,想必再过些时候越加肿胀的尸体便会向炸弹一般爆炸了。到时候真的是各种血腥凌乱了。
“诶,脖子上的掐痕这么明显,如果不是泡在水里指纹应该能提取到。”徐奕卿掀起白布的一角,又无奈的轻放了回去。细想,这个命案再明显不过了。按照他之前的推理,应该就是曹云东来见Joy之后发生了争吵,一怒之下杀了人。之后又从现场离开,骗门卫说是Joy去旅行了,这样就拖延了尸体被发现的时间,也给了他足够逃跑的时间。只是不巧,路上又出了车祸。对于曹云东而言,那是不巧,但对于无辜的汤凌灵而言,那就是悲剧。只是,一切都需要更加确凿的证据。
此时徐奕卿忽然又想到一个问题,便问法医道:“有没有找到什么Joy的诊断书,有关于孩子的?我觉得那个孩子可能不是曹云东的,只有这样曹云东杀人的动机才会成立。”
“嗯,你怎么知道?”法医有些诧异,举着装在塑封袋里的病例问。
徐奕卿笑着又举起了另外一个塑封袋,那是Joy的手机。他说,“她死前打得唯一一个电话正是案发第二天来报案称自己的妻子乔依依失踪的广志。”
并不是悬案的命案几乎就在第一时间找到了线索,毫无疑问肇事逃逸的曹云东有重大的作案嫌疑。所以,当务之急是联系到广志,分析清楚他们三人之间的关系,这能更加确定曹云东的去向。
“我需要马上联系到广志,或许也应该再次联系下曹云东的前妻顾维珍以及尹艺赏。”徐奕卿做出决定的时候,面上的神情同所长一模一样,只是他们并不是在担心同一件事情。而之后,他便发了条短信给陆景滕,让他前去保护艺赏,因为他的直觉告诉他,曹云东或许会重新找上顾维珍和尹艺赏。
三月底的校园青柳依依,多了丝期待。走在阳光下,那会是多么的享受。五天了,离开校园五天的尹艺赏再次来到这个熟悉的地方,坐在那个窗前,面无表情。在她不在的这五天里,风象不见了,大家都说他出国留学了。在这五天里,她做了无数次的噩梦,却从未有一个梦是关于风象的离开。
那个空荡荡的桌位,那个昔日唯一有温暖问候的男生,全都不复存在了。而从前未有过的流言蜚语,此刻铺天盖地。耳朵再怎么捂都阻止不了那些窃窃私语的声音,越轻听得越清楚,越闪躲感觉得越真实。
此时此刻的尹艺赏一下子没了之前酝酿好的全部勇气,那么悲哀,那么渺小。这样的情景不就是又再次回到了被房东先生虐待的那一刻,人被撕得粉碎,持续的被折磨,被毁灭。有无数次想过要亲手杀了那个人,有过无数次想要亲眼看着他死。
若宛歌离得她远远地,可却一直在望着她。或许多年以后,她会觉得自己对尹艺赏那么不公,但是现在她只会觉得自己同情她。年少时的友谊建立在秘密共享上,如果彼此间交换的秘密不等价,那么所谓的朋友便是不成立的。
上课,下课。就连老师也没有特别的对待尹艺赏,面对着她的回校,始终冷漠对待。殊不知青春期的少年们最需要的就是支持,而非放任。班主任并不是特别喜欢这个女孩子,沉闷不爱说话,成绩也总是忽上忽下的。而今更是把班里的一棵好苗子给逼走了,想来就真是有些可气和遗憾。
可是老师们不懂,不懂小孩子的世界,亦不懂他们做出的一切对小孩子的影响。如若轻视一个人,请先知道他曾经有过何种不堪的遭遇。否则,不在同一个层面上的生活是无法体会另一个世界的倒影。
同学们望着怪异的尹艺赏,就像看着水中镜花,虚幻不真实。他们搞不清究竟尹艺赏是个怎么样的人,怎么样的女孩子。传说当中的那滑稽的三角恋是不是真的,更想知道尹艺赏的个人作风是否真的那么坏。但是,没有人会去问。
“我没想到尹艺赏这么恶心啊,明明和别的帅哥搞得火热还去招惹风象!”
“是啊,害得风象被迫留学去了!”
“宛歌,这事你最有发言权了。是不是?”
走廊上,三三两两的女生聚在一起东拉西扯。若宛歌夹在中间,不赞成也不反对,眼睛抛向了明媚的天空。尤还记得植树节那天,他们几个还友好的种树,给树起名字。短短的十几天便面目全非了,心中隐隐的刺痛。
“宛歌,你怎么不说话?”
朋友看着发呆的若宛歌,眼神有些难过。而不一会儿,她们就看到了走廊拐角处出现了一个英俊非凡的身影。
“她当然没什么话好说了。”那英俊的身影走近她们,阳光下的少年更显挺拔。只是看着若宛歌的眼神却带着冷漠与不屑。“对自己的朋友做出那样的事,也难为她还能说出什么话来。尹艺赏和谁谈恋爱,不和谁在一起需要向你汇报么?你没尽到作为朋友的义务就不该将自己的无知归咎于尹艺赏。现在呢,非但没有道歉,还在这里听这些闲言碎语。想来,你的心情应该很好吧?”
怔然,若宛歌听着突如其来的陆景滕说出这番话,全身就像被打了麻醉针一般想要挣扎的走开,却发现寸步难行。即便看到他心跳就加快,可已经不是因为喜欢了,而是因为害怕。这会出现的陆景滕身上带着不同于往常的冷漠,那是一种压抑许久的暴戾之气。若宛歌有理由相信,他在为尹艺赏生气,为她抱不平,更是为了她而将怒气发泄到了她的身上。
“你凭什么这么说我?”沉默半响,面对那张钟爱的脸庞,若宛歌颤抖着说出了这么几个字。而身边的那些好友很是自觉的走开了。
此时阳光的光线忽而变得强烈刺眼,若宛歌本能的回避,却见陆景滕与自己擦肩而过,就连一个“凭什么”的解释都不愿给她。那耀眼的光线闪过,若宛歌才惊觉自己全身乏力,眼角竟不争气的有了眼泪。
“原谅陆景滕,也原谅你自己吧。”身后有人用强有力的臂弯扶住了站不住脚的若宛歌,不用回头也知道这人是盛安泽。
如今,唯有盛安泽懂得她内心的不安与深深的后悔。可是她开不了口,她比任何人都想要开口和艺赏说话,想要和她重归于好。可是这一切,都已不可能了。
对此,若宛歌只是捂着嘴,埋着头低声啜泣着。
“景滕,”望向窗外的眼睛忽而看见玻璃窗上倒映着陆景滕的影子,尹艺赏有些诧异的回头。“你怎么来了?不用上课么?”
陆景滕笑着拉过她旁边的椅子坐下,全然不顾周遭人异样的眼光,仿佛是聚集所有的温柔看着她,任谁都能清晰的看见他眼底对她的爱。
“嗯,我来看看你上课有没有认真。”
尹艺赏仍旧是一脸的惊讶,这让陆景滕觉得有些好笑。随后,他便拿过她放在桌面的数学书,翻了几页后说,“最后一堂课是地理课吧,我等你上完然后送你回家。”
“可是……”艺赏觉得很是不妥,不小心又瞥见那些好事的同学用一种十分怪异的眼神打量着她,令她浑身不舒服。且不说同学,这会连班主任都站在旁边了,看着陆景滕更是一脸的不爽。
陆景滕显然感受到了背后传来的阵阵阴凉,索性回身,望着老师,也不起立,也不问好。但是带着商量的口气说道,“我想旁听,这不要紧吧。”
“你是S中的学生,怎么到A中来了。你们班主任也不管么?”问起话来颇有些心虚,毕竟男生的班主任是她的丈夫。
“这不用你担心。”陆景滕倒是一点也不介意,脸上的笑容好看却夹杂着不清晰的霸道。“但是如果你非要担心的话,我也不介意你打个电话给你的先生。”
呃,这臭小子!班主任一下子气结,愤愤的扭身便走到了讲台上。对着交头接耳的学生一阵怒吼,“还不赶紧看看错题,等会老师来了一个个都举手问!没有找出问题的同学,放学留下来接着找!”
于是,全班同学的哀怨更加重了。心底里就认为是尹艺赏害得他们这样的,未免也有些张狂了。
“其实,没关系。珍姨说她会来接我。”尹艺赏低头,摩挲着手中的圆珠笔,轻声道。“不过,珍姨的上司对珍姨很照顾。我也总是担心自己会给她添麻烦。”
照顾啊?陆景滕笑笑,对她说,“这是好事。能遇见很好照顾她的人是珍姨的福分,你只要替她高兴就好。而照顾你的人也就在你身边,懂么?”
点点头,不想不懂装懂,亦不想装傻。事到如今,也唯有陆景滕敢和她说这样的话,敢陪她做这样的事。多庆幸,在无数次绝望之后遇见了一束光。他虽没有太阳般强烈,可也足够了。
大都市的写字楼里,顾维珍穿着高跟鞋稳稳的走在瓷砖上,掏出手机看了眼时间正好收到了陆景滕的短信——“艺赏我负责送她回家,你可以放心。”看完后,笑了笑。便觉得安心的将文件送到了总经理办公室,签完字,席曦城留住了顾维珍。有些别扭的问道,“晚上有空么?”
顾维珍弯起月牙眼,笑着点头。重新开始的美好象征,顾维珍以为她要的新生活就在逐渐的到来,只要认真只有充满希望。
带着欣喜的笑意她踏着步伐回到自己的办公桌前,就在坐下前一秒她又收到了一条未知的短信——“我要回来找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