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自己的威胁起了作用,楚渊心中颇为自得,“这还差不多!”
这一刻,阳光落在楚渊脸上,为他苍白的俊颜镀上了一层金黄,微薄的唇因为刚刚喝过雪衣的血,看上去甚是妖艳,远处青山如黛,耳边微风拂过,他就这样静静地坐在手推车上,仿佛水墨画中走出来的仙人。雪衣的视线,一瞬不瞬地落在楚渊脸上,她一直知道他很好看,但却从未想过,在这样衣衫褴褛的情况下,他还能好看得仿佛不似在人间。
反观自己,一身拓跋煜的长袍,因为拓跋煜身子太过修长挺拔,穿在她身上,袍摆都落到了地上,腰间也是松松垮垮的,更显得她不男不女,不伦不类。想起流景那副不男不女的模样,雪衣不禁打了个寒战,现在的她,和流景又有什么区别呢!
“过来!”雪衣正腹诽地起劲,楚渊忽然冷声道。雪衣搞不清楚他究竟打的是什么算盘,自然是万分不愿过去的,尤其是想到他可能把她给废了,她心里更是打鼓。只是,看到他这么一副病怏怏的模样,雪衣的担忧顿时烟消云散,她现在力气比他大得多,就算是他想要把她给废了,估计也实施不了还指不定谁把谁给废了呢。这么想着,雪衣的步伐不禁加快了几分。
“主人,你要……”做什么?后面的话还没来得及说出口,楚渊就一把攥住她的手,唇,缓缓地落到了她的手腕上。
“你的手腕,在流血。”他轻柔地舔去她伤口的脏污随即从胸前摸索出了一个碧绿色的小药瓶,随即将里面的粉末倒在了雪衣的伤口处。
原来,他是在为她治伤。
雪衣为方才自己脑海中一闪而过的旖旎念头感到羞愧,这光明磊落的事情,经过她的小脑袋瓜子怎么就变得这般的不纯洁呢!
不过,方才他的唇落在她手腕上的感觉,真的很软,也很暖,就像是暮春的阳光,,一点点落到了照耀到内心深处。
她知道,他把她留在身边,更多的,还是利用,可是,她从来都不会怪他,因为,他给她的温暖,已足够,就好像方才,她明明有些怨他把她派去北疆受苦的,可当他的唇贴在她的手腕上的时候,所有的不满都随着那一点温暖而烟消云散。她总是这样,别人对她的好,她总是想要百倍偿还,可别人对她的不好,她却是万万不想要记住的。
“现在应该好了吧?”雪衣慌忙抽回手,压下疯狂的心跳,看着楚渊问道。见楚渊点头,她急忙跳离了这里,谁知,脚下一个踩空差点跌倒在地上。
“真是个傻女子!”楚渊看到雪衣这副慌慌张张的模样,一扫眸中的沉郁,愉悦地笑出声来。
“我才不傻呢!”见楚渊说她傻,雪衣急忙为自己辩解道,“师父说过,我比师兄还要聪明。”说到这里,雪衣心中忽然有些惆怅,她都已经三年没有见过师父和师兄了呢,也不知道他们现在怎么样了。师父的头发胡子本来就已经都白了,现在不知道是不是连眉毛也白了,至于师兄,他说他在等一个人,那个人,应该是个女子吧,若是女子,希望他们能够有情人终成眷属。
“你师父的话不足为信!”楚渊挑眉,淡淡说道,只是,连他自己都没有发现他的语气中多了那么一丝促狭的味道,“有其徒必有其师,能交出你这样的傻徒儿,你师父也好不到哪里去!”说完这话,楚渊才忽然意识到,他竟然在跟雪衣说笑,这样的情形下,他竟然还有情况说笑,果真是他越来越看不懂自己了。
“你!”雪衣两个小腮帮子涨得鼓鼓的,又羞又恼,可她一时又想不出反驳楚渊的话儿,只能凶巴巴地瞪着楚渊。
看着雪衣这副娇俏的模样,楚渊笑得更是愉悦,就在雪衣打算把他狠狠骂上一顿之时,楚渊忽然止住了笑,可怜巴巴地看着雪衣道,“孤饿了。”
从干瘪瘪的包袱里掏了掏,雪衣没好气地把一个干馒头扔到楚渊怀中,“吃吧!”
“你让孤吃这个?!”楚渊几乎是不敢置信地看着手中的干馒头,这东西,硬邦邦的,能吃吗?
“不吃拉倒,我正饿着呢!”说着,雪衣作势便要夺过楚渊手中的馒头。她和他之间的梁子,算是结下了!他不仅说她傻,说他师父傻,还嫌弃她饿着肚子省下来的馒头!哼,那就干脆让他饿肚子算了!
虽是这么想,但雪衣终究是舍不得让楚渊饿肚子的。见他优雅地将一小块馒头撕下来放进自己的口中,雪衣觉得,似乎他吃的,不是硬邦邦的馒头,而是美酒佳肴。
不多时,楚渊和雪衣两个人就将包袱里的馒头消灭了个干干净净,但两人都还有些意犹未尽,尤其是雪衣,还想看美男优雅地吃饭的模样。是以,雪衣提着楚渊的宝剑,便雄赳赳气昂昂地向前方不远的小树林走去,希望能够猎到点山鸡野鸭之类的填填肚子。
看着雪衣越来越远的背影,楚渊心中,没来由地有些不安,她,还会回来么?他现在浑身是伤,动都动不了,对她来说,着实是个累赘,把他扔下,才是她最明智的选择。
眼见的夕阳落到了天边,楚渊唇角苦涩的笑意渐渐扩大,她终究,还是不会回来了,明明知道会是这样的结局,可他心中,还是有些难堪,像是被人扔垃圾一样扔下的难堪。他是她的主人,但他对她实在是算不上好,一次次把她推入险境,一次次利用她,她本来,就是不该管他的!况且,当初他从陈国救下她,并不是真的为她好,而是为了报复那人,为了让自己沉积在内心深处多年的仇恨得到释放。
只是,想到她喂他喝她的血时的决绝,他的心,还是会忍不住轻轻颤动,她那样对他,也算是仁至义尽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