驱车了会儿,到了梁州城下,王家护卫报上了王九郎的名号,城墙上驻守的士兵为之一惊,探头一看,惊呼了声:“真是王九郎!诸位,攻打异族的王九郎回来了!”一传十,十传百的,不过多时,整个梁州城内的人都知晓了他智退蛮人的事迹,加之初来乍到之日已引得城中女郎疯狂追逐,主城内的百姓纷纷从家中出,想要一睹谪仙九郎的风采。
人群中,有人突然发出了感慨:“哎,九郎如此人物,天下有何女子能与之相配?”百姓们皱眉想着,顿觉这话有理,便开始了诸多感叹。这下,让原本安安分分地趴在王蕴之怀里的刘玉不悦了。
她重重哼气,小腿儿用力夹紧他的腰:“夫主可是我的!”王蕴之一怔,微微笑了,摸摸她的头,宠溺地称‘是’。刘玉心甜如蜜,忙圈住他的脖子,软软地撒娇,“夫主啊,只要我一个好不好?”而此时,她的话,全然没入在了那句响亮的‘城主驾到’中,以至于王蕴之回身时,见到的是刘玉微张的双唇,和饱含期盼的双眸。
摸着她的长发,王蕴之笑笑:“有什么事,回去说与为夫听。”而后吩咐了王齐先护送她回去,就踩上小凳,缓步下车,优雅得无可比拟。
不远处就是梁州城主和他的幕僚和诸将了,心中冷哼,是了,他得胜回来,这些人就巴巴地过来了。啧啧,这样趋炎附势的嘴脸,太过难看了。虽是这般想的,可面上的礼仪却是丝毫不落,含笑地抱拳,和城主客套地寒暄起来:“夜已深,城主特意相迎,子远愧不敢当。”
“哪里哪里,九郎为我梁州除了大患,我身为城主,是感激不尽。不过相迎而已,九郎不必放在心上。”城主侧身,做了个请的动作,笑道,“我已备好美酒佳肴,还请九郎赏脸。”
一旁的王家诸位们,不由心生厌恶,这城主简直是厚颜至极。本是一城之主,守不住梁州不说,自家郎君带着王家人冲锋陷阵,得胜归来,这城主并未出力,现下倒殷勤地贴过来,想分杯羹了。王家诸位们纷纷感慨,这城主在自家郎君面前班门弄斧的,哎哎,想想都觉着可笑。
“城主。”他敛去了笑意,沉步走着,“梁州乃是我周国土地,子远亦是周人,护国之心,人皆有知,区区小事,怎劳城主挂念,以致大开宴席?”两道的百姓听闻,也觉城主此举,大为不妥,纷纷投以鄙视的目光,在这片目光中,王蕴之慢慢上前,嘴角微勾,噙着微笑,忽而脚步一顿,缓缓道来,语气柔缓,却是让人倍感压迫,“城主,子远能护得了梁州一时,却不能护梁州一世。为长远计,城主该好好合计合计,而不是整日想着莺歌燕舞。到时蛮人铁蹄来袭,城主难不成还能抱着身边的美人共同抗敌吗?”
“哈哈哈!”
百姓哄堂大笑,笑过之后,猛然惊醒,这个糊涂的城主可捏着他们的性命。从前,他们只以为蛮人前来不过抢些财物,梁州还算富裕,给就是了,被这王九郎一提点,倒真是吓了一跳,莫不是,这蛮人还真的会攻城?
“你,你这个没用的城主!”
“都是你,好好的梁州给折腾成这样!”
“上,打死这城主算了!”
众人一哄而上,城主吓得落荒而逃,不过百姓实在太多,城主一时无处可躲,东躲西闪的,真是有如过街老鼠,狼狈不堪。
王家护卫们掩唇而笑,绕道走了。没过多久,他们就见到了城主最为器重的幕僚,正试图挤出人群,向自家郎君求救呢。这时,王家诸人中,有一人摸着胡子,哈哈笑了,此人就是季巍,他看向王蕴之,摇头笑着,抱拳,深深作揖:“属下总算明白了,郎君好计,好计啊!属下佩服!”
“计?”一护卫不解。
王蕴之瞥了眼,笑问:“有趣,说来听听。”
“是。”季巍笑笑,侃侃而答,“不得不说,郎君真是高瞻远瞩。一路以来,莫不是细心安排。”有护卫等着不耐烦了,连连催促,季巍只好拂手,道来,“郎君从建康而来,一路结交了天下名士,这是让郎君博得风流美名,此是一计。入主梁州,击退蛮人,虽说凶险,但郎君布置缜密,一朝得胜归来,郎君才华,无可掩盖,此是二计。回城之后,斥责昏庸城主,得梁州百姓爱戴,此是三计。”眯眼笑了,走到王蕴之面前几步,再次作揖,“郎君有了此三计,郎君他日若入仕途,便在举手之间了。”
“季巍深得我心。”笑笑,点头赞着。
护卫们都哑然失笑,原本郎君只是来找寻那女郎的,不想这其中还藏着这样的心思。这时有护卫回头,看到了挤出人群而来的城主幕僚了,笑问着自家郎君可要相见。季巍双眼顿亮,抱拳说着:“郎君,那幕僚前来,定来有事相求,郎君不妨利用此人,在梁州再做一番功绩,如此一回建康……。”他慷慨激扬陈词,不想回以他这番热情的,却是自家郎君淡淡地摆手。望着自家郎君远去的背影,季巍不明所以,“这……。”
王善拍拍季巍的肩膀,学着王齐的口气说道:“哎,郎君也是男子。”
“郎君自然是男子!”季巍撇开了搭在他肩上的手,一通话说出后,见他们都意味深长地笑了,他顿时明白了,想了什么,张大了嘴,“难道郎君真的对那女郎……。”
自王蕴之入住梁州,城主就极力相邀,所以现在他住的,便是城主的府院,自然了,刘玉也在。
下了马车,就有奴婢引得刘玉去了寝间,沐浴一番后,她就在寝间坐了许久。这个时代,不是风雅地弹琴作诗,还真的没有别的事情可做了。百无聊赖地坐了会儿,一听到廊上传来的脚步声,刘玉面露喜色,起身,赤足跑了过去,展开双手,直直扑入那人的怀抱。
那人揽住了她的腰,轻轻哼着,既笑,又带着些许不满:“阿玉寻常也是这般投怀送抱的吗?竟连看也不看,若此刻是别的男子前来呢?”刘玉嘿嘿笑了,说了句‘不会不会’,小腿儿蹭地缠住他的,刺溜一下,整个人一下挂在他身上,圈着他的脖子摇啊摇的。
廊上的奴婢们见了,惊讶不已。
王蕴之面色浮现了一抹红晕,自觉尴尬无比,咳了声,挥退了奴婢,径自抱着怀中小人快步入内。坐到了案前,转身,拍拍她的背,试图将她拽下来,奈何一拽着她,她就委屈地嚷嚷,弄得王蕴之不知该如何是好,只得哄着:“阿玉,快些下来。”
“好呀,夫主应我一事就好。”
“何事?”
刘玉眯起眼,在王蕴之摸了一通,而后抬头问道:“夫主身上没有印章?”
“哦,阿玉在为夫身上动手动脚的,就为了寻个印章?”挑眉,问了,“为夫还未入仕,怎有印章?”听了这话,刘玉一下子没了力气,他笑着捏捏她鼓起的脸,“不过,为夫有作诗作画上印的印章,阿玉可想要?”这下,刘玉眼睛一亮,猛地点头,他很是无奈,从怀中拿出一枚,“阿玉想要这有何用?”
赶紧抢过印章,攒在手心,又抽出了藏在他袖中那条染血的帕子,蹭地,从王蕴之怀中出来。王蕴之摇头苦笑,方才那个紧贴着他的人是谁,现在居然有了颗印章就把他抛在脑后了?跟着她的动作望去,王蕴之面色一红,那丫头,居然在那条帕子上盖了他的印章,还拿笔沾了墨汁,笑嘻嘻地说着:“夫主啊,快些签上名字吧,然后写上何年何月迎娶阿玉。”
口头承诺,她可不信,还是铁证如山的为好。
见他愣了,就硬把笔塞到他手里,哼哼:“难不成夫主吃了不认账?”
王蕴之听后,哈哈大笑:“想我王九郎以为平生练得一手好字,想不到还有如此用武之地。”转头,见刘玉虎了脸,伸手弹了记她的脑门,“我既应了,就没有反悔的道理。”提笔,在帕子上一气呵成写来,刘玉伸长了脖子,见到上头写的‘永平二年’,皱起眉头,有些不满了。
那不就是要等上一年?一年,可是会发生好多事情呢。
“可是等不及了?”
“然。”鼓起了脸蛋。
“傻丫头,且不说要为你重塑身份,就是正式迎娶王家主母的过程就极尽繁琐,一年,已是尽我最快的速度了。”写完最后一笔,微微吹干,交到她手上,调笑着,“可拿好,这可我给阿玉的婚书呢。”刘玉羞红了脸,小心地藏好了,倾身在他脸上吧唧亲了一口,念了句‘夫主真好’。王蕴之笑着揉揉她的长发,放好了笔,顿了下,又从笔架上取来一支,柔声说道,“阿玉,记不记得你当初逃跑时,在为夫身上做的坏事?”
完了,这家伙怎么还记得!
塞好了帕子,转身就逃。
他长臂一捞,将她紧紧地固定在怀中,轻轻咬了一口她的耳垂:“说起来,那还真是阿玉的杰作啊,为夫也想在阿玉身上试试呢。”
“不要!不要!”挣扎了会儿,无果。刘玉笑笑,狗腿地讨好,“夫主,你是好人,是君子,绝对不会学小人的,对不对?”
啧啧几声,笑得如沐春风:“偶尔做回小人,无妨,无妨。”圈着怀中人,大手毫不犹豫地扯去了她的腰带,目光灼灼,上上下下打量了许久,勾起嘴角,故作迟疑,“嗯,为夫到底要从何处下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