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水流觞早早就起来了,彻夜难眠的她依旧精神抖擞,没有半点儿困倦。原因无异,完全是因为她为自己再世为人而感到兴奋。是啊,天公作美,她水流觞又活过来了,这种心情是那么的美妙,就似那干渴的河水再次得到填满,怎能叫她不开心?怎能叫她不激动?
经过一夜的深思熟虑,她已经把这一切的思绪都理清了,大概情形也已经了解得差不多了,那么接下来……就该是她来掌握着这盘棋的走势了。
但是现在,她还有一件很重要的要做,希望,这会是一个好的开始!
想到这,不禁莞尔,不点而赤的朱唇微微上扬,正好遮掩着唇畔浮现的那抹若隐若现的冷意,望着镜中那还未张开的俏佳人,她笑得更欢了,纤细雪白的玉手轻轻将耳边垂下的发丝别于耳后,如似春水问道:
“翠竹,可曾探到夫人现在在何处?”
正在为水流觞梳妆的翠竹听此也不怠慢,把自己探到的消息托盘而出:“回小姐,奴婢已经探明白了,夫人今日一早便去看二小姐了。”
水流觞听此笑的更欢了,眸子闪动间就似一汪春水要溺出来一般,盈光闪闪,亮若星辰,唇边那漾着的淡淡讽刺笑意,不减反增。
“看来我这妹妹伤的可是不轻啊~”
语气虽依旧是柔情款款,但是细心的人还是能听出这话是带着刺,而且是十分毒辣的一枚刺。
翠竹不再说什么,埋头梳着顺泽的长发,不一会儿,便将发丝挽好,正想去拿那只银镀金穿珠点翠花簪时,水流觞却阻止了她,“去拿只素雅点的。”
翠竹没有多问,打开一旁的大红描金海棠花妆奁匣子,拿顺手拿了只簪子便为水流觞插上。
翠竹的手艺十分好,不一会便为水流觞妆扮好一切。水流觞看着镜中清丽素雅的自己,满意地笑了笑,招呼着翠竹,道,“走,该给祖母请安了。”
上一世,水流觞每日前去请安,只是因为她一厢情愿觉得这个家是那么的温馨,那么的美好,而如今……
却是那么的不堪!
当然,她去请安并不是因为她依旧尊敬着那个前世对她好的祖母,祖母的疼爱,只是表面的。她今天是别有用意的,无非是去吹耳边风,甚至是——“借刀杀人”。
水流觞今日着一袭白色梅花大袖衣,里面是一件白色束胸长裙,腰上束素白半月水波腰封,脚上穿着同色兰花绣花鞋,半挽起的发髻上斜插着一只五瓣梅花银步摇,娇艳欲滴的梅花仿佛就是真的一样还能瞧见些露珠,雅致的红玛瑙垂珠抹额轻轻晃动着,垂于双肩的长发如墨般黑耀,如绸缎子那样光滑,微风拂起时飘逸飞扬,更添几分生气,别是一番韵味。就似那梅花林中走出来的梅花仙子般清雅脱俗,让人不仅耳目一新,只是看了一眼便沉迷了。
沁安居,是她祖母明氏的住所,老太太喜静,所以她的院子离水流觞的沁水小筑有段子距离。出了沁水小筑往左拐,便是往沁心居的路。
此时已是四月,正值初夏,所以一路上可见凤仙花、合欢花、芍药花和一串红禇花盛开,五彩缤纷,像是一个个婀娜多姿小姑娘。
两人步行约一刻钟,便来到了沁安居。
这是一座环境清雅,曲径通幽的小院落,玲珑精致的亭台楼阁,清幽秀丽的池馆水廊,奇形怪状的巨大假山更是数不胜数。
只见入门便是曲折游廊,阶下五彩石子漫成甬路。院中甬路相衔,山石点缀,厢房上悬“沁安居”匾额。红墙环护,绿柳周垂,三间垂花门楼,四面抄手游廊。亭台楼阁,池馆水榭,映在青松翠柏之中;假山怪石,花坛盆景,藤萝翠竹,点缀其间。后院墙下忽开一隙,清泉一派,开沟仅尺许,灌入墙内,绕阶缘屋至前院,盘旋竹下而出。”
进了院门,便可看到一群穿的红红绿绿的婢女们手捧着白玉瓷瓶正在采集花露,水流觞浅浅一笑,唇角勾起的讽刺瞬间化在明媚的笑容里。
上一世,满城谁人不知东国公府的老太太明氏奉行着她的“节俭”过着简朴的生活,皇上还为此嘉奖了明氏,甚至还下旨让全城的皇孙贵胄以明氏为榜样。明氏得到了赏赐不说,还得了一个好名声,就连太后娘娘也自愧不如。
现在想想,她那祖母也算是一个精明人,但是这样的小聪明居然用在皇家上,倒也笨拙了。伴君如伴虎,若是他日被有心人抖落了出来,东国公府,只有一个下场,那便是——诛连九族。
水流觞刚踏上青石阶,明氏身边的宋妈妈凑巧从里面出来,她看见水流觞的突然到来,显然是吃了一惊,不敢怠慢,急急地便上前迎接,“哎呀,我的大小姐,你不好好休养,怎么跑来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