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饭已过,水流觞躺在床上百无聊赖的翻着一本医书,窗外不知何时已经起了风,吹起淡紫色的窗帘,水流觞起身将窗户关好,又重新窝在了床上。
忽然窗外电闪雷鸣,不一会儿便下起了瓢泼大雨,湿凉的潮湿雨气从窗缝里挤进来,水流觞手上把玩着的那块麒麟血玉不知为何突然发出几道微弱的光来,水流觞一阵纳闷,这究竟是什么情况?
忽然一道强风呼的一下吹开了窗户,一道耀眼的闪电突然间直劈进屋子里,直直落到那块麒麟血玉上,那血玉登时发出一道红光,水流觞吓了一跳,小心翼翼的上前要捡起那块血玉,毕竟那是自己的母亲留给自己的唯一的东西。
然而当水流觞的指尖刚触碰到那块血玉时,一股沁人的冰凉传来,那块血玉也随即发出一道耀眼的红光,水流觞“啊!”的惨叫一声,便晕了过去……
“洛儿!你在里面?”一个女子的声音在门外响起,洛儿手一抖,手中的书“啪”地一声掉到地上。
门“吱呀”一声被推开,一个翠绿衣裙的女子走了过来,一眼看到洛儿脚边的书,顿时变了脸色。
“你怎么把世子的书弄掉了!你个死丫头!”女子蹲下身子,捡起书本认真检查了一番,这才松了口气,“还好没弄坏,不然的话,按着世子那爱书的性子,你我恐怕都逃不掉一顿打。”
“寒梅姐教训的是,”洛儿低头,双手扣在一起,心绪却不似面上这般平静。
穿越了!自己真的穿越了!还是穿越到这样一个历史上都不曾记载过的朝代。
楚国,封建王朝,女子地位低下的封建社会。
而自己,竟然穿越成了这个王朝中的一个地位低下的婢女——洛儿。
洛儿洛儿,
洛儿只是名,下人们,没有姓氏。
洛儿叹口气,跟在寒梅的身后走出了书房。
“我看你没去吃饭,便让东厨的人给你留了一份,你快些去吧,方才三夫人差人去置办些货物,我正巧需要些东西,这就跟着先去了。”寒梅撂下一番话,撇下洛儿,匆匆走了。
翠绿的身影匆匆消失,视野中只剩下院子里一片绿色,春意盎然。
洛府虽大,府里的下人却不多,这就造成了下人们的繁忙,洛儿和寒梅是服侍世子的丫鬟,世子离府办事,一走几个月,两人便闲了许多,除了些打扫的工作,倒也不忙。
来到这里已经三天了,从开始的惊恐,迷茫,到现在的镇静,洛儿都觉得自己快成了一个标准的古人。
这三天里,最大的收获就是将府里的情况了解了大概。
先是关于洛府。
长安城里大户富户很多,但有名有权的大户却很少,洛府就是这少数之一。
长安洛府,不是祖上沿袭的大户人家,真正兴旺起来也不过两代。
长安洛府,靠什么发展如此神速呢?
全楚国无人不知——靠女人。
现在是495年,洛世子的妹妹被至安帝宠幸,封为贵妃正是在20年前。
当然,这些事情与洛儿无关。
洛儿,前世名叫谢可萱,23岁风华正茂天才美女医师。
穿越的原因,如果真要追究起来,可能便是对穿越小说的热爱之情很深,以至于感动了老天,做了一个穿越的梦后再次睁眼,便华丽丽地穿越了。
虽然这理由有点鬼扯,可眼前的事实无一不在告诉着她:她穿越了,而且,处境并不怎么样!
洛儿收回了思绪,她并不想窝在这洛府里当半辈子的下人,也不想再过几年,被这里的世子夫人指个农家汉子,华丽丽地嫁过去,当半辈子的贤妻良母。
只是,这时代,女子若想创一番事业,远比小说中看到的难得多。
再是洛府的成员。
洛府中洛世子四十岁的模样,洛夫人不过三十一二,这以下,二夫人和三夫人俱都是二十三四。
洛家的公子只有一个,是洛夫人产下的,与洛儿一样的年纪,都是十四岁。小姐有一个,今年刚刚五岁,是三夫人所出,
至于洛府外面的世界,洛儿不知,这副身子残留给自己的记忆也不知。
洛儿看看天色,这会儿已经过了正午,今次收拾洛世子的书房,看史书看得久了,竟连吃饭都忘记了,饿着肚子可是什么都做不好的。
这朝代虽不在历史记载,但大体还是和自己熟知的朝代无太大的差别,连着府里的格局都没差很多,厨房在东南,离书房不近,大约是洛府实在很大的缘故。
走了一会儿,才到了厨房,本来,洛府的管家应该一并管理下人的一日三餐,但几个主子的贴身丫鬟们待遇还算不错,不需要等着那个苛刻的管家分配伙食,平日里,直接到东厨领了主子们的饭菜布好,再将自己的一份领回去,在偏房吃便可。
这会儿府里的世子不在,加上洛儿来的晚了些,厨房里的人差不多走光了,只剩下一个灰衣裳的家丁,靠在门柱上昏昏欲睡。
“小哥,”洛儿走过去,轻轻唤那人。
一连唤了好多声,那人才缓缓转醒。
又过了好一会儿才睁开朦朦胧胧的眼睛,瞟一眼洛儿,冲着一边的灶台怒了努嘴。
洛儿顺着那方向看去,那边的灶上一口大锅,那是给下人们做饭的锅,盖着大盖子,灶下的火早灭了,锅里却因这盖子遮挡,似乎还有些热气。
寒梅还真是细心,要不恐怕今天就真没有饭吃了。
洛儿想着,不觉心里暖暖的,伸手握住了那盖子,向上一掀——
一锅馒头,上面一只硕大的死老鼠!
洛儿吓了一跳,惊呼一声,手里的盖子没握住,“咣当”一声摔在地上。
“喊什么喊什么!屁大点事大惊小怪的!搞什么名堂!”方才打盹的那家丁被喊醒,气冲冲地走过来,瞄一眼锅里,忽地大叫了起来,“你这个狠女人,安的什么心!大家快来看啊!”
洛儿一头雾水,还没搞清状况,门外已经冲进来三个人,俱都是这东厨的下人。
方才还一个人都没有,这会儿怎么来的这样迅速!
洛儿心瞬间下沉,冷了脸,暗道怕是被人算计了,不看眼前的众人,偏头看那锅里的大肚子老鼠。
“您各位倒是看看!这女人趁我睡着,往咱们吃饭的锅子里丢老鼠!你看!”那家丁一指锅里的老鼠道,“这老鼠分明就是药死的!丢在咱们吃饭的锅子里,先不说多恶心,要是有些什么毒药,还不吃死了人!”
那馒头应该是中午蒸熟,晚上方便分给下人们的。
那人声音很大,再加上这边的喧闹,一时间,人竟越聚越多,满满地塞住了厨房的大门口。
“说够了没有?”洛儿缓缓开口,“说够了就让开,这东西不是我丢的。”
“不是你那是谁?”一个胖胖的男人冷哼道,“趁大伙都走了,才来放这脏东西,你倒真是做的出来!”
这胖子,洛儿认识,正式这东厨的一个厨子,好像大伙都叫他王老五。
王老五话一出,后来的几个不知情况的人也搞清了状况,纷纷附和了起来。
“你这么毒的女人!活该掉进水里!”
“呸,怎么不淹死你!”
“可不能死呢!人家一门心思想当主子,主子还没当上,就开始算计咱们了!”
…
洛儿静静地听,待众人说够了,淡淡道:“再说一次,这东西不是我丢的。”
“不是你丢的,鬼才信!”一个高颧骨的丫鬟骂道,“也只有你这种喜欢勾搭男人的女人,能做出这种龌龊事!”
“我怎样?”洛儿抬眸看向那女人,眸子里波澜不惊,倒是把那丫头问得一愣。
“除了会说我恶毒,龌龊,勾搭男人,还会说什么?”洛儿冷冷道,忽地挑起了唇,“你的脂粉涂了这样厚,怕是比我更想勾搭男人吧!”
那女人气结,还没想出该说的话,洛儿已转过身,向那口锅走去。
王老五接过了话头,语气中满是讽刺:“真看不出你还是个伶牙俐齿的女人!你说这东西要不是你丢的,那你倒是说说,你这个时间来这里做什么?饭时可是都过了半个时辰,难不成是来偷东西?”
“说不定是主子不要她,过来偷厨子呢!”那个牙尖嘴利的女人终于想到了要说什么,忙跟上一句。
人群中有几个人附和着呵呵笑了几声。
洛儿也不理会,只是走到那锅前,挽起了袖子。
“公道自在人心,”洛儿淡淡道,一把拿过一旁的菜刀,蹲下身子,将那耗子拎起来放在了地上。
围在前排的人中有几个丫鬟,见洛儿的动作不由得惊呼一声,后退几步。
“你这是要做什么?”王老五也有点头大了,洛儿好歹也是个女子,何时见过女人伸手去捏耗子?
“解剖!”洛儿手中不停,拿刀尖缓缓豁开了那大肚老鼠的肚皮。
洛儿本就是医学生,解剖在学校中做的不止一两次,只是对于这帮古人来说,恐怕是生平第一次,方才牙尖嘴利的那丫鬟此时已经哇地一声吐了出来。
洛儿笑了,抬起眸子,看向面前一大堆人,淡淡道:“中午什么伙食?”
屋子里寂静无声,半晌,一个家丁小声道:“冬,冬瓜,菜豆。”
“很好,”洛儿利落地从挑开的胃里拨出两粒未消化的芸豆和小半块冬瓜。顺手将刀丢在了地上,站了起来。
“方才东大哥也说过了,我是这个时间才来的这里,中午的饭菜我也没有吃过,这老鼠吃的是厨房的菜,被药死最多半个时辰。”洛儿顿了顿,淡淡道,“半个时辰中,我一直在世子书房打扫,有谁见过我来这里捡老鼠?”
众人哗然,洛儿瞟一眼王老五和开始那装睡的家丁。继续道:“而且,府里的规矩,药死的老鼠可是要立刻丢掉的,半个时辰前,这老鼠吃了东厨的菜,死在了东厨,正是饭时,应该不会没人发现吧?那就是说,”洛儿盯着王老五越来越难看的脸,悠悠道,“难不成是这东厨的人,将这脏东西丢错了地方?”
洛儿疑惑的走在廊子里,这里究竟是哪里?自己不是天澜国国公府的大小姐水流觞吗?怎么自己却在这里,竟然自己叫洛儿?!
水流觞越想越不明白,难道是自己的灵魂来到了这里,占据了这个叫“洛儿”的丫头的身体?
水流觞想着想着却脑袋里一片模糊,只记得自己仿佛晕倒了,还有那块麒麟血玉,到底是怎么回事呢?
既然来到了这里,也是一种缘分吧,既来之,则安之,说不定能解开有关麒麟血玉的秘密,这样想着,水流觞,哦,不,是洛儿心里安定了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