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的只送花?”小香问,罗燕扭过头,来点了点头:“自古鲜花赠美人嘛”。“是红粉赠佳人吧!”小香笑着打趣。“话虽这么说”罗燕用胳膊肘支着梨花木的圆椅,客客气气的说:“但她天生丽质,自然是用不着这些庸脂俗粉的……”“那干脆什么都不送好了!”。
婉然从外面走来,袖子里掖着雪白的帕子,一撅小嘴,一扬眉毛,也不管罗燕说到那了,打断了,自顾自的接了一句。她进宫的时间又不长,跟自己又不熟悉,哪有这么随便跟主子抢话的!罗燕一愣,也懒得理她,索性自顾自的吩咐下人:“花准备好了么?”“不要这种,拿洛阳新进贡的姚黄!”
“真的只送花?”小香又问,心想,别人去拜见皇后都是拿的金银玉石,高雅一点的是名人字画,就算最次的也是绫罗绸缎自己的主子倒好,直接一捧鲜花送过去了?
她们算什么,不过是老太婆的一只走狗!这么三番五次的问,主子的事是她们该管的么,罗燕压住气,莞尔一笑:“要不我在送个花瓶?”
小香本想劝贵妃听自己的改主意,或者哪怕给自己讲讲为什么要送花也是好。没想到贵妃回了句这个,自己一下子被呛住了。心想:我在太后那边常听人说贵妃面上最好,但万万不能近交,最是难以亲近的人。当时只道不信,现在看起来真真是这样。
“景泰蓝的不行”罗燕捡起了一个雕花镶宝的花瓶:“跟花配起来太闹腾!水墨的也不行,颜色太浅,压不住这姚黄的色儿”罗燕看着新呈上来的官制山水瓶摇了摇头。又亲自从架上取了一个留青瓷的观音瓶来,道:“不错,就她了我们走”
小香一看贵妃拿了这个留青瓷的观音瓶就慌了神,连忙拦住,跪下:“娘娘……这个……实在不能送啊!”这个是五代时的苏州第一才女冯氏烧制的,冯氏擅长歌舞、制瓷。这留青瓷谐音又叫留情瓷,颜色宛如细雨漫过的晴天,看着它仿佛载着一叶扁舟从满载这柔情的西湖上游荡着。只可惜没有留下几件,一对赐给了当年变法的王安石丞相,一对赐给了亲王,一对孝敬了太后,皇帝那里留了一对。最后一件最好,只可惜是孤品配不了对,皇帝就把他赐给了自己最宠爱的贵妃。
平常皇帝每次来这里都回拿这个观音瓶来把玩,因此四周的摆设换来换去只有这个观音瓶不下架。如今自己的主子拿这个送人,若是官家怪罪下来这楚清宫里只怕没有一个人能承担的起。
罗燕绕过她来,一甩帕子,自顾自的往前走。走到门口的时候又觉得不妥,压住气来,强颜欢笑:“怕什么,官家问起来了,横竖还有我呢”
“我的小祖宗哎~~,你们少说两句吧,咱们主子最烦下头的人管她的事儿了!”张总管瞅见贵妃走远了扭过头来对小香和婉然说。“哎~~”张总管听见贵妃在远处喊他,立马丢下小香和婉然追了上去。
“今儿我们自己走!”一出了楚清宫里罗燕就把身边的宫女太监都赶走了,又自己捧着花自己往前走,张总管亦步亦趋的紧跟在后头,两个人走到一片树丛中背影的地方停住了。
“主子,这不是您干的活”张总管赶紧小趋的赶上去,想接过来“什么主子!谁把我当主子了,他赵佶吧我当主子了吗!”罗燕扭过头来,清雅的五官发出凄厉的喊叫。
“我到底算什么!让一个歌妓爬到我头上,什么留情瓷,狗屁!不就是一件孤品不吉利,放到我这儿克死我拉倒!”罗燕仿佛积蓄了无数愤怒,可在这里大喊大叫会吸引过来很多人,罗燕只得把声音降到了最低,小心翼翼的语调伴随着咬牙切齿的表情,这种情形竟让人觉得好笑。
“我是她的亲侄女,我什么地方对不起她了,好端端的杀了我的姐姐――”“娘娘,娘娘…小声点”一向小心的张总管慌忙的提醒道。罗燕紧紧的捂住胸口,想到和自己一起长大拼尽性命保护她的揽秋心仿佛被生生撕成了碎片,柳眉倒竖,杏眼园瞪“老祖宗啊!你把调教好的卧底硬生生的往我府里塞我不怪你,只是你为什么要杀了我亲姐姐――”罗燕哽咽着,仿佛只有咬碎牙关才能抑制住这滚滚而来的哭声。
“她是您的长辈,咱大宋是以孝治天下,可不兴这么说”张总管在旁边慢慢的回转劝说。“你也老糊涂了”罗燕恶狠狠的回答:“这是他赵佶的长辈,关我什么事!”。
“就算官家也未必把她当一回事,她又不是咱们官家的生身母亲。不过是仗着个太后的名分尊她敬她罢了,等咱们官家的根基一稳,看谁还把她当一回儿事。我的娘娘哎,您想想还用在忍她几年﹖”张总管又劝说道。
“这个我自是知道的”贵妃扬起了头:“我此时脱不了她的掌控,并不代表我一辈子都甩不开她的手掌心!我本想和她井水不犯河水,可她既然办下这样的事来,将来就怨不得我了”话虽这么说却以渐渐回转,正用一块帕子擦着泪。
噗嗤一声,张总管笑出声了。罗燕扭头问:“你笑什么?”。张总管道:“老奴想起了这皇后的事,不由的一笑”。
罗燕一撇嘴唇道:“她什么事!”。张总管笑了笑:“皇后那边也派了两个丫鬟,只怕皇后也以为监视她的呢!”。
“现在连你也来气我了”罗燕不屑的回答:“她算什么?也不想想她值得老太后花这么大工夫吗!她爹的官是大,可惜是清流,单在这儿的,成不了气候。老太太选了她,就是量她怎么着也翻不了天。给她那两人儿不过是为了应个景。我是正儿八经的世族,天下王氏出太原!论家里的权势我不如她,可和朝中一二品的大员都着攀亲戚呢!”。
“那可不是,您想想她能不妨着您吗?”张总管道,见罗燕此时的心情已经好多了,又道﹕“不过老奴看小香、婉然两个丫头虽是太后的人,可并没有多大恶意。如今得罪了她,太后那边……”。
罗燕道:“事儿既然是我闹出来的,我自有注意收场,明儿我自有有办法解释”。
张总管道:“娘娘高明!”。
未央宫里灯火通明,水流觞独自坐在豪华的锦帐内心思久久不能平静,看来自己还是卷入了这宫廷斗争之中,这不是自己的本意啊!原本只想找到麒麟血玉的下落和秘密,回到自己的那个时空的,却没有想到在这皇宫里会越陷越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