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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

有了线索,李峥跟黎宁趁着时间还早,打算到那去看看。两人在好几个公车站牌上找了好久,都没有发现通往那个地方的公车线。

黎宁找得有些烦躁:“你是不傻啊,你都上网找了,不懂顺便记个地址??”

“一激动给忘了。”李峥掏出手机给黎宁赔笑,“没事儿,现在找。”

两人不清楚这条小巷在哪里很正常,事实上,连很多扬州人都不知道这条小巷。两人在网上的一个神学网站找到了无灯巷的所在。在蒋家桥饺面店附近,走过广陵路,往左拐,穿过几十米的小巷,就来到了传说中的“螺丝结顶”。

黎宁走进小巷之后一阵阵地发抖,总觉得有一股从心底里冒出来的寒意。下意识地,他拉紧了李峥的衣角,手心直冒冷汗。李峥回头对他笑笑:“这才是正午过一点点,阳气正盛呢,不会有事的。”

安慰黎宁是一回事,可是李峥还是将黎宁抓住他衣角的手松开,然后自己握住他的手:“我们就看看,然后就回去。”

黎宁脸上一阵发热,他庆幸自己不是个脑袋充血就会脸红的人,不然一定糗死了。

两人走了不长的一段路,看到一家人的门“嘭”地一下打开,然后出来的中年人手脚利索地将门关好,神色匆匆地要离开。李峥跟黎宁对视了一眼后,决定上前去打听一下。

“你好,我们是外地来的玩的,都说这地方邪乎,你知不知道些什么传说之类的呀?”黎宁上去一脸无辜的样子。

那中年男人没有马上回答黎宁,反而打量了李峥跟黎宁很久,黎宁忍不住又问了一遍,那人才开口:“玩儿?到哪儿去不好,来这里玩?”

“不是说这里邪乎嘛,我们就来看看。”

“我看你不像是什么命硬的人,没什么特别重要的事情还是不要来这里的好。”说完这句话,中年男人低着头,绕开二人走远了。

黎宁看着他离去的背影,跟李峥说:“我一走进来就浑身不舒服,而且听这人说的,倒像是真有这么回事——这巷子,肯定有问题。”

李峥也赞同黎宁的说法,两人又再巷子里陆陆续续地碰到了几个人,无一例外的,不是神色匆匆地离开,就是直接无视他们。黎宁直犯嘀咕:着急投胎么?跑这么快。

两人实在不能发现些什么。也许正如李峥说的,正午过后,阳气正盛,任他什么妖魔鬼怪都不敢在这时候闹腾。两人决定,吃过晚饭之后再去一次无灯巷。

无灯巷给黎宁的感觉很不好,一堆的事情让他十分烦躁,本来平淡无奇的人生,突然之间洪波涌起,翻滚个不停。照这么来说,黎宁反倒开始后悔同意李峥帮自己活过来的事情了。

黎宁用力晃晃脑袋,企图将那些个负面情绪全部甩出去。擦着头发,从浴室里出来,看见黎宁一副便秘的表情便走上去问:“怎么了?”

温柔的语气杂糅着刚洗浴后湿热地气息向黎宁扑去,黎宁抬头看了下对方,对方又问了一次,黎宁猛地站起来紧紧抱住李峥:“李峥~~~~”

面对黎宁这突如其来的撒娇,李峥显得有些局促,但是作为一个合格的攻君,自家小受撒娇,自然是要帮忙顺毛。于是李峥也回抱住黎宁,轻抚他的背部,真的就像是在安抚一只撒娇的猫咪。

黎宁其实是对李峥跟李老爷子猛地冒出一种愧疚。好吧,虽然李峥一再强调让他不要愧疚,但是那是根本不可能的!!!

就算再怎么没良心,李峥为他做了这么多,自己还一直拖累别人,傻子才不感动不愧疚。

“等这次的事情过去,我们就能睡个安稳觉了。”

黎宁从李峥怀里离开,却定定地看着李峥,非常坚定的说:“我们一定很快就能找到神婆的!”

李峥看到他的表情不知道怎么那么想笑,黎宁也看出来李峥在憋笑。带着几分不悦,黎宁说:“你想笑我刚才那个样子很****就笑吧。我没事的。”

“没没没,绝对没有。好了不闹了,你没事了就行,我去穿好衣服,准备一下就出发。”黎宁点点头。

过了不久,只见李峥身上背了个双肩包,衣服变成了方便活动的T-shirt,黎宁一开始还好奇李峥背了什么玩意儿一大包的,后来想想,应该是些法器之类的。

此时是晚上七点多,两人到达无灯巷的时候大概八点一刻。要不是跟无灯巷相互交织的那几条巷子借了些路灯光,加上李峥手的手电筒,不然两人根本辨认不出无灯巷的所在。

看着巷子口通向了一片漆黑的,没有尽头的路,黎宁打心底里开始害怕起来,说话的声音也开始发抖:“我们……真的非要晚上才能进去吗?”

“必须进去,而且还必须是今晚进去。”李峥抬头看了看天,“看这毛月亮,没有比这时候更容易闹鬼的了。”

黎宁“咕咚”吞了口唾沫,虽然不想成为李峥的负累,但是这种主动去找鬼的事情,不管是谁都会害怕的吧。

李峥看出了黎宁的紧张,握了下他的手,发现手心都是汗。李峥低头在黎宁额头上亲了一口:“准备好了吗?”

黎宁因为那一个吻居然冷静了不少,他坚定地点点头说:“好了!我们走吧。”

李峥依旧没有放开黎宁的手,就这么牵着他走,将他护在身后,并叮嘱黎宁等下不管遇到什么情况都不许回头。

黎宁一听这话便觉得简直压力山大。如果有人叫我,我肯定下意识也是要回头的说!黎宁默默抱怨这项任务的艰巨,可是他还是认真在心里面记住了,能不能克服这种习惯性动作,这都是后话了。

两人在伸手不见五指的巷子里走了一段,竟十分顺利,黎宁本来还想着,他们会不会被绊倒什么的。可是正是这种出奇的平静让李峥心里更加不安,往往这种时候,总会有些什么麻烦事就要发生了。

“李……李峥?”安静地让人有些抓狂,黎宁好不容易找到了自己的声音,叫了一下李峥,以缓解内心不断涌出的恐惧。

“怎么了?”李峥打着手电筒,在不远的可视范围内寻找仔细地寻找着诡异的地方。黎宁本来不想打扰李峥,可是气氛实在诡异地让人不能呼吸:

“话说,我们白天来的时候,我明明看到这个巷子装有很多路灯啊!为什么现在一盏都没有亮啊?”

李峥停下脚步,像是实在发现不了什么东西然后停下休息:“你知道这里为什么叫做无灯巷吗?”

借着手电灯光,李峥看见黎宁的脑袋摇的像个拨浪鼓。李峥也料到了这个结果,便开口跟黎宁解释起来:“按照网上的说法,这里在‘扬州十日’期间,是扬州城境内最大的屠杀场,所谓‘螺丝结顶’其实是‘垒尸及顶’的意思。在我看来,这里就是因为集聚了太多太重的怨气,所以才什么东西都用不了。”

“什么东西都用不了?那我们的手电怎么可以亮?”

李峥拿起手电想给黎宁看看,结果却晃到了黎宁的眼睛,黎宁嗔怪了他一句,李峥有些骄傲地说:“这个手电可是我加过料的,当然不一样。”

“好吧。”黎宁无语,最好不要是黑狗血之类的奇怪的东西。

“网上还说这巷子根本不能装路灯。只要一装,就会灭掉。反复几次,就再没人敢去装了。所以,这地方才叫无灯巷。”

黎宁听得头皮发麻,一阵阵的打冷战,他嘴里不停叨叨着让李峥不要说了。黎宁跟李峥又停了一会儿才继续往前走。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在黑暗中,人的各项感知都会变得特别迟钝。突然,李峥的手电开始闪烁,黎宁害怕灯会灭掉,便上前去迅速抱住李峥,接着一抬眼他看到一个路口。

这个路口……不就是他在古镜里面看到的那个巷子口?!

“就……就是这里!”黎宁指着前面激动地说。李峥疑惑地看着黎宁,黎宁扯着李峥的袖子,对李峥的迟钝有些无奈:“那个巷子口,就是这个地方!”

李峥听闻,立马把手电递给黎宁,一边脱下背包找东西,一边对黎宁碎碎念:“我现在准备通往阴曹地府的路引,等会儿我们再往前走,你一定要抓着我,不要走丢了。”

黎宁不住地点头,不一会儿,看见李峥拿出两个罐子,自己划开手指,然后将血滴在符咒上。然后黎宁重复动作,李峥接着将两人的带血的符咒丢进罐子里,点燃了火折子,将罐子里的符咒点燃,然后迅速盖上盖子。方才还熊熊的火焰瞬间被盖了下去。

黎宁吓得要松手,李峥严令禁止,并嘱咐他说:“等会儿,你抱着有你自己血液的符咒罐子,那就是你的路引。我没办法估计进去以后会发生什么,所以就算我们俩个走散了,在罐子没有转凉之前,你都要想办法走出去。”

“我,我怎么知道怎么走出去?”

“我也不知道。”

黎宁万万没想到李峥会给他这么个答案,李峥的表情也不像是在开玩笑,而是真的不知道的苦恼的样子。原来他家神棍也不是万能的。

“所以不要走丢,不管发生什么事情,你看到什么,都不要放开我的手。”

黎宁用力点了点头,二人不能耽搁,匆匆走进黎宁在古镜里看到的巷道。

感觉没走多远,身边的一切都不太一样了,最突出的一点就是有光了。那些阴冷的光投在李峥跟黎宁身上,照着他们往前走。黎宁越走就越觉得累,而且他感觉怀里紧紧抱着的罐子越来越沉。

他偷偷瞟了李峥一眼,发现对方的脸透出一种不大对劲儿的苍白。李峥抱着罐子的手背上突起了青筋,明显也是感受到了罐子的重量。

李峥的表情很冷,一直盯着前方的路。黎宁心里毛毛的,却也不敢多做动作,只能跟着李峥漫无目的地向前走。

突然间,不知道从哪里刮来一阵大风,古老的砖墙躁动着,猛地一下被掀起来。紧接着,那阵风以肉眼看得见的速度向李峥黎宁二人袭来,黎宁一手紧紧搂抱着罐子,另一手抓住李峥。李峥也伸手将黎宁搂进怀里。

风力强劲得让二人走路都吃力,黎宁几乎睁不开眼睛,然而黎宁越想着要离开这里,那风就越吹得可怕。

“黎宁!不要放手,我们一定要进去!”

听见李峥的声音,黎宁心里好歹有了些宽慰,一咬牙,跟着李峥逆着那风向前跑去。渐渐的,风弱了。黎宁睁开眼时还害怕跟李峥已经走失了,但看见李峥的脸后,他松了一口气。

黎宁还来不及跟李峥说话,便听见一个声音响起:“千百年了,我也没见过有这荒唐事。这么个该死之人,居然还能留到了现在?”

黎宁抬头不见有人,却看见不远处有一个石头堆的拱门,通过拱门后则是一条石头铺的小路,拱门跟小路上随处可见一些黄色符咒,跟李峥平日里用的相差无几。路旁杂草丛生,却不见一些颜色,尽是灰白的。

在那拱门左边儿放有一张桌子,桌子旁是一张椅子,看起来破破烂烂的,黎宁相信,只要他过去坐下,那桌子椅子肯定都要塌了。

“神婆,无意冒犯您的规矩。只是带我兄弟来讨要一碗长寿汤,还请神婆成全。”

原来是神婆的声音,黎宁恍然大悟。跟李峥清亮的声音比起来,神婆沙哑的声音,就像是大卡车碾过沙子路,嘎吱嘎吱,简直是对耳朵的折磨。

正在黎宁出神的时候,一团黑气从他身边呼呼地冒起来,黑气散去后,一个年迈的老人出现在黎宁面前。佝偻着背,操着那沙哑的嗓音,神婆说:“长寿汤?那得比这死人变活人还要稀奇,我也几千年不曾见过。”

神婆转过身,向着那两张破烂的桌子,慢慢地走去,然后坐下。黎宁一直以为神婆会一屁股坐到地上,可不曾想神婆竟稳当当地坐着。神婆伸手擦了擦桌子,桌子上竟出现了一盘点心。神婆悠哉悠哉地捏起一点,塞进嘴里。黎宁也不知道她还有没有牙齿去咀嚼。

李峥听见神婆这话,拿出了那片寿碗的碎片,神婆看见后动作顿了顿,不说话。李峥便出声说:“寿碗才能装得了长寿汤,我们清楚。这一趟来,一是告诉您,我们需要长寿汤,希望您能施舍。二则是希望神婆您能告诉我们,剩下的寿碗碎片的下落。”

“下落?不知不知。我若是知道,早就找回来了。”

“传说神婆不能离开这地方,不是么?而且寿碗这宝贝,神婆就真的舍得?”

神婆抬头,从椅子上站起来打量着李峥跟黎宁,一会儿,她开口:“你能让这家伙起死回生,想必有些能耐。你要是能帮我找到寿碗,长寿汤可以给你。但就怕这碎片不好找。”

“不好找也是要找的。”李峥笑笑。

神婆沉默一会儿,开始告诉李峥剩下的寿碗碎片的下落。李峥感觉手里的罐子在渐渐变凉,知道不能再拖延。神婆看出李峥的紧张,最后提醒他一句:“长寿汤谁来喝,寿碗就必须用谁的血来铸。”

李峥道了谢之后,赶紧带着黎宁往回走。这一次,没有了那阵刮得人都要飞走的风,两人很快回到了先前漆黑的巷道。

李峥拿过黎宁手里的罐子,连着自己的一起摔碎在地上,随着一阵袅袅的青烟,罐子连碎片也不剩了。

“我们走吧。”李峥的加料手电又重新亮了起来,黎宁一直云里雾里,回过神后跟紧了李峥的脚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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