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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章

新安郡主听的曼娘这样说,眼看向陈珍兰:“你瞧,我说的没错吧,你外甥女也不是豆腐做的,哪能经不起风浪。你啊,太疼她了。”陈珍兰淡淡一笑:“我妹妹去的早,我不疼她,还有谁疼她?”新安郡主拍下胸口:“以后还有我啊,珍兰,我和你说,这孩子我一看就喜欢,文文静静温温柔柔的,又能拿得起放得下,不会哭着喊着要什么践前盟啊,一定要嫁。说实在的,丈夫没娶自己过门之前就有了别的心上人,换做是我,不但要退婚,还要拿起鞭子去抽那负心汉一顿。”

陈珍兰已经笑的前仰后合:“你当谁都跟你似的,再说了,你有福王护着,只要不做的太出格,连陛下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曼娘成吗?再说那边,总还是曼娘的姑母,难道就此翻脸再也不理?手心手背都是肉,妹夫是徐尚书的儿子,可徐供奉也是徐尚书的女儿。”

新安郡主也笑了:“你也知道我这人的脾气,只是一想起来就为曼娘不值。那么好的孩子,怎么俞家那个就什么蒙了眼,糊了心,偏看上绵珠,除了相貌,绵珠哪点比得上曼娘?”看来这位郡主,不是那样不讲理的人,曼娘此时心里已经十分安了,只是听到提起俞泠,难免还有些难过,毕竟这个男人,曾经是曼娘对未来的向往,随着那声泠哥哥就全都消失。

陈珍兰握住曼娘的手,曼娘浅浅一笑,表示自己没事。陈珍兰笑着道:“别提那些话了,你和曼娘好好说话,我去厨房让她们做几道好菜来。今儿恰好有送来的鲜鱼,这样天也算难得,不如就做一道鱼汤。”

新安郡主点头:“好,我要你亲手做,你做的饭菜怎么就是比厨子做的好吃?”陈珍兰缓缓摇头:“不过就是几道家常菜,你啊,都不会下厨的。真不知道以前是怎么主人家中馈的。”新安郡主又是一笑,转头瞧着曼娘,曼娘也对她一笑,新安郡主咳嗽一声:“我这个人吧,你也瞧见了,有什么就说什么,做不来那种拐弯的事。琉玫也是这样的,我也不强求你把她当姐妹,事事友爱,只要你能教她一些做人的道理就够了。”

新安郡主既这样说,曼娘怎能再推辞,只是瞧着她道:“郡主的意思我明白,异姓尚能结为姐妹,更何况我和林妹妹?只是,”曼娘想到难哥儿,不知道该不该直接说出,新安郡主已经笑了:“我知道,你是担心你那两个弟弟,这你放心,我不是那样坏人,况且说句不怕你恼的话,徐家那点家资,我还不看在眼里。什么捧杀棒杀的,我全不做,怎么待琉玫,就怎么待他们。”

这话给曼娘吃了定心丸,曼娘站起身端正给新安郡主行礼下去:“郡主有此心,曼娘虽愚钝,却也知道一句继母如母的话。”新安郡主把曼娘扶起:“你这孩子,果然是年纪虽小主意不小。你既这样待我,难道我还不会继子如子?”曼娘和新安郡主相视而笑,陈珍兰已经命人来报,说午饭已好,请两位到前面用饭。

新安郡主用过晚饭也就告辞,陈珍兰和曼娘送她到门口,看着她离去陈珍兰携了曼娘往里面走,轻声对曼娘道:“新安郡主虽然外人都说她有些跋扈,我却晓得她只是不爱应酬人罢了,况且又是十分得宠的宗室郡主,等闲的公主都比不上的,难免纵了些性子,人却不是个坏人,更没有做过什么仗势欺人的事。她做了你的继母,虽然在外人瞧来,只怕会因出身太高,压制你们姐弟,但我晓得她不会。当日她来和我说时,我也仔细想过,再者瞧来,你父亲对她,并不是毫无所动的。”

抛开身份来说,新安郡主也是个十分美貌的女子,况且性情爽朗,和一般的闺秀不一样,徐启会动心也是很正常的。曼娘嗯了一声:“我知道,郡主这样摊开来说,倒好过那嘴上说着视如亲生,其实背地里做些别的事的人。”陈珍兰笑了:“要真是这样的,难道我陈家就是吃干饭的?你舅舅再过些时也来了,到时有我们,你们什么都不用担心。”

曼娘应是又道:“五姨母,这些日子发生了这么些事,我也明白许多道理,有些事能面对的就要面对。”陈珍兰看着外甥女,虽然面上犹带稚气,但神色已经十分端庄,不由伸手握住她的手:“说起来,你只比琦玉大一岁,琦玉纯然还是个孩子呢,你从小就要跟着学。”曼娘浅浅一笑:“其实学这些也好,总好过日后手忙脚乱。”

陈珍兰把她手握紧些:“你已经足够好了,曼娘,我和你爹也说过,你爹也答应了,这两年先不给你议亲,让你慢慢养着,爱做什么就做什么,也不用去顾忌谁。孩子家,总是要像个孩子。”虽然那日醒来时候已经听到陈珍兰和徐启说的话,但陈珍兰这样珍重告诉,曼娘心里还是生起感激,点头不语。

次日曼娘也就别了陈珍兰和琦玉姐妹回徐府,来的时候是大包小包,回去时候也一样是大包小包,除了自己的东西,还有陈珍兰备的年礼,又是一年了。曼娘掀起帘子,街上的店面已经打扫干净,旧对联已经被撕下来,就等着大年三十夜里,贴上新对联,人人脸上都满是喜悦,忙了一年,总算可以歇息了。

马车到了徐府,春雨先跳下车,好和夏风一起扶曼娘下车。徐府门里也走出几个人,瞧见曼娘回来,人群里的俞泠不由微微一愣,送俞泠弟兄出来的二少爷哦了声:“原来十三妹妹也是今日从邱府归来。”

说着二少爷就对俞泠作个揖:“俞家表弟,本该留的,可不好让十三妹妹在车里久等,还请先走吧。”退了婚,就是陌生人,陌生男女是不好相见的,俞泠瞧着那低垂的车帘,勾唇一笑和俞隆两人离开,从始至终,那帘子没有被掀起一丝。

二少爷看着他们弟兄走远,这才让小厮去告诉曼娘可以下车了。夏风的唇已经撅了很高:“还有脸来?”曼娘瞧夏风一眼,夏风急忙把唇放下,春雨已经挑起帘子,夏风扶着曼娘下车。

春雨接过曼娘的胳膊,轻声道:“听说是过来送年礼的,开头送来没收。”难怪俞隆也跟了过来,毕竟俞隆是这边的亲外甥,这件事又和他没关系,再大的火也不能往他身上发。曼娘握一下春雨的手,示意她不要再说,这个人之后就和自己没关系了,半分关系都没有,不过是个陌生人。

二少爷还站在门口没走,曼娘进门时候对他行个礼:“二哥好,也不知道二嫂忙不忙,我在邱府的时候给原侄女做了一套小衣衫,想送过去呢。”二少奶奶上个月十八生了个千金,头胎不是男孩让二奶奶松了口气,接着好消息也传来,在广州知府任上卸任四个月进京侯官的二爷得补江西按察副使。江西按察使年已老迈,听说早有告老之意,补了这个,只要不出岔子,到时按察使就是稳稳的。

二奶奶自然高兴丈夫得了这个职位,又觉得是孙女带来的福气,药材补品那些是不消说,连奶娘都又添了一个,足足两个奶娘两个婆子四个丫鬟服侍着新得的孙女。

二少爷听曼娘这么说就笑道:“你二嫂刚出了月子也没什么事,还有些发闷呢,你过去瞧瞧也好给她解解闷。”曼娘点头,正待转身时候二少爷迟疑一下才道:“俞家那边,总还是大姑母的夫家,别人来也就罢了,隆表弟既亲自来了,不得不让他进来。”

曼娘回头对二少爷一笑:“二哥,我晓得的,为我的事,让家里担心了,是我的不是。”二少爷展眉一笑,徐家人少有生的不好的,二少爷这一笑有春花开放之感:“我晓得十三妹妹是懂事的,可是徐家的女儿,又怎能受这样的侮辱。”这个堂兄原来不过就是节庆时见面说话而已,此时说了这么句,虽是为徐家名声而说,但也极难得了。曼娘又是一笑:“我晓得,二哥,日后瞧来,说不定这还是我的福气。”

二少爷也不是笨人,听了这话了然点头,曼娘这才告辞前行。风刮的渐渐有些大了,曼娘紧一下斗篷,人生在世,总会遇到不少的事,早早吃些苦头,好过年老时候再吃苦头。

回到家里,姐妹们总要来探望一番,十二小姐最为得意,新安郡主和徐启的婚事已经定下,婚期就在来年三月初二,都是二婚,也就不办那么盛大。新房自然不能像娶别人一样设在徐府,毕竟是郡主,徐家别人见了郡主也不好交往。

徐府在京城还有一座四进的宅子,原本是留给四老爷的,但他早逝,四房人口又少,这么大座宅子维护不来,卖了又可惜。徐首辅就做主把这座宅子换成五百亩好田和四个铺子,好让四房有活钱进来,这座宅子也就放在这里,没有说分给谁家,只是让两个下人在里面住着打扫。

这回徐启要娶郡主,徐首辅就让新房设在这座宅子里面,十二小姐坐下刚不久就笑着道:“还没恭喜过十三妹妹呢,等过了年就去住新宅子了,又有了新妹妹,哪似我们,还住这么小的院子。”

曼娘手里正拿着果脯请几位姐妹吃,听到十二小姐这名虽恭喜实则嘲讽的话,只淡淡一笑:“姐姐的恭喜我收下了,姐姐素日是最会收拾屋子的了,等搬过去,还要请姐姐过去帮我瞧瞧,可要添置些什么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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