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俊比道:“是谁?”
心心薄唇微启,吐出了四个字:“慕容十四郞!”
慕容十四郞,又是慕容十四郞!
吴俊比道:“好,不过艾青花发现我跑了,他会放过你吗?”
心心道:“这你不用担心,因为这本就是艾青花让我放你走的!”
吴俊比这回连头都不再回,是说走就走,忽听心心从后叫道:“等一等。”
吴俊比停住脚,他没有回头,他生怕回头就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情感,生怕会发生令彼此都痛苦的事情来,他的声音已冷,冷声说道:“还有什么事?”
心心道:“我给你送来两个人来,你把她们带走吧,她们都是慕容十四郞的朋友,对你找到他有所帮助的!”
吴俊比回过头去,便看见了在心心的左右两手边各扶着个女人,两个女人长得都极美,左边的那位穿着身淡黄色的连衣过膝,原本梳得整齐的鬓发已有些散乱地搭了下来,她美丽的脸上已有些憔悴,苍白得全无血色,一滴泪还残留在上面,她红肿的双眼正凝视着吴俊比,就像是忽然见到一位亲人一样,此人不是皇甫寒烟,又会是谁呢?
吴俊比看到皇甫寒烟,神色也很是激动,他立即上前,扶住皇甫寒烟的柔肩,道:“寒烟,你怎么也在这儿,到底是怎么回事?”
皇甫寒烟只是用眼睛瞧着他,也不说话,但那双明亮的目中却已现出了丝痛苦和绝望。
这时心心在一旁已忍不住提醒他道:“你难道没有看出她已被人点中了穴道吗?”
吴俊比将目光转向她,道:“那你既然能把她给带出来,为何不动手解开她的穴道呢?”
心心叹道:“我倒是很想帮她解开穴道,只不过……”
她顿了顿,将目光转向皇甫寒烟的面上,黯然地道:“只不过艾青花点穴的手法不是任何人都能轻易解开的,我内功尚浅,武功平平又怎能解开呢?”
吴俊比抿住嘴,出手,自皇甫寒烟身上轻轻一点,穴道便解开了。
皇甫寒烟顾不得失礼,也顾不得身上的酸痛,她突然扑倒吴俊比的怀抱中,抱着他的脖子,嘤嘤地失声痛哭起来。
吴俊比轻抚着她的柔发,一时之间竟不知道该如何安抚她,他知道这两****一定受了很多委屈,自己没能在她的身边好好地保护她,他心里难受极了,也觉得内疚极了!
其实这并不能够怪他,因为他当时什么都已不知道了。
好在时间并不长,皇甫寒烟的哭声就停止了,从嘤嘤声转为了低声呜咽,又从呜咽转为了平静。
她本是个敢爱敢恨的女子,从来不轻易在别人的面前抹眼泪,她的眼泪一向比珍珠还要珍贵,但是这次她在与自己心爱的慕容十四郞分别,又受了艾青花的气,被他给迷倒,又封住穴道,困在屋中,任谁都会觉得委屈,觉得憋屈的,人受到委屈自然要发泄,男人用酒,女人就用泪。
这时站在心心右边的那个女子早已经忍不住了,她人虽然不能够动,但是嘴巴还是可以发出音的。
只听那如黄莺出谷的声音自她的口中冒了出来:“我说两位不要哭哭啼啼的好不好,难道你们没有看到我还站在这里吗,等你们这场哭戏结束后艾青花就来了,我们再想走就来不及了!”
这时心心在一旁附和着道:“你放心,艾青花一早就出去了,这两天他正忙着找人,没有工夫注意到你们,只是你们若是要哭的话,最好还是躲到没人的角落里去哭,免得被旁人看见,我生平最讨厌女人的眼泪了,看了简直让人恶心!”
她的嘴巴此时又变得尖酸刻薄起来,吴俊比觉得她变得简直比风还要快,方才那个可怜兮兮满面一滴泪跪着求他去找慕容十四郞把她从虎口中救出的小姑娘转眼间已变成嘴巴刁钻刻薄的傲态丫头,真不知道她到了这个时空后怎么会突然之间变成这副样子。
吴俊比望着她,心里不住地叹息着。
可是心心此时却看也不看吴俊比一眼,只是双眼瞪着皇甫寒烟满是一滴泪的面上和不停耸动的肩上,面上已现出厌恶之色。
站在她右边的女子听了她的话后,不由得将目光转向她,道:“小丫头,我自认我的嘴巴已经够刻薄了,没有想到你的嘴巴竟然比我还要刻薄,真是有趣得很!”
吴俊比这到这时他才注意到一直站在心心右边动也不动,如同木头人一样的女子身上,这当然不是她不愿动,而是她不能动,因为她的人此时也同样被艾青花特别的手法给点了穴道制住了。
右边那位已经不能称她为姑娘了,她的岁数已经很大了,眼角也有了皱纹,估计也有三十岁左右,可是她人却确确实实是个姑娘,因为这三十年来从来没有上过男人的床,也从来没有让男人碰过她的身子,所以她还是个货真价实的姑娘。
吴俊比真不知道该称呼她姑娘好,还是大姐好,索性他什么也不叫,只是走过去,朝她点了下头,出手解开了她的穴道。
此时只见心心眼波一转,道:“你不知道的事情还多得很呢,谁说这世上只有风五娘可以刁钻泼辣,不准我心心尖酸刻薄呢?”
原来这个三十多岁的老姑娘名叫风五娘,看她的样子已经很老了,可是岁月却偏偏不肯在她的身上留下过多的痕迹,她的面目长得不难看,皮肤还是如绸缎般光滑,身材还是保持得很苗条,该瘦的地方决不胖,该胖的地方也决不瘦,高耸的蓓蕾仍高高地挺着,决不凋谢,难道岁月也喜欢怜香惜玉吗?
风五娘边揉着已麻木的手腕,边盯着心心身上,像是她身上有什么东西值得将她的目光吸引过去似的,她围着心心绕了圈,她的目光像是把湿刷子把心心浑身上下都刷了个遍,这才将目光收了回来,无论是谁被她这种目光这样注目都会感到不舒服的,可是心心没有,她依旧昂着首站在那里,仍是很悠闲自得的样子,仿佛连点感觉都没有。
她让看,就让她看,不但要让她看清,还要看好!
风五娘走到皇甫寒烟的旁边,将她的仍在耸动的柔肩给揽住,道:“大家都是女人,女人又何苦难为女人,我这位妹子本不是个爱哭的主儿,她自然是受了委屈才会哭的,女人么,本就不及男人的豪放爽朗的,男人有愁苦,就可以喝酒发泄,可是我们女人不行,所以只能用我们女人的方法,就是流泪了。”
听了这话,皇甫寒烟已将目光转向她,她的心里充满了感激,目光中也装满了感激。
心心冷笑着,走到她们两人的面前,瞧着她们道:“女人就一定要用眼泪才能发泄么,女人可以发泄的办法很多,不一定非得用哭的。”
风五娘盯着她道:“你也是女人,你居然会恶心女人的眼泪,难道你受委屈就从来都不流泪的吗?”
心心摇摇头道:“我当然除了流泪还有别的方法可以发泄的。”
风五娘忍不住问道:“什么办法?”
心心摆弄着自己的一根手指头,道:“这就不方便告诉你们这些外人了,我的方法只能告诉自家人,你说是吗?”
她的眼波流转,已转到吴俊比的面上,她故意将身子往前凑了凑,显然最后一句话是说给吴俊比听的,也是问他的。
可是吴俊比并没有说话,他此时已没有心情说话了,他的心情已沉重得如同压了块巨石,让他难以喘息,所以他只好装成聋子,假装听不到了。
心心见他久久不语,黛眉不由得皱起,用胳膊轻撞了他一下,轻声问道:“吴大哥,我在跟你说话,你在想什么?”
吴俊比这才回过神来,道:“没什么,我们还是走吧!”
心心点点头,道:“是呀,我看你们最好还是走吧,不然到了最后若是让我把送客变成了逐客,大家的面上都过不去了。”
山路上,风五娘,吴俊比,皇甫寒烟迎着春风往山上走去,强盗客栈已离此地不远,寄存的东西总是要早回来的,由其是那只扁扁的用白银打造成酒壶,吴俊比此时恐怕最想念的就是它了,这些日子虽然不缺少酒来润喉,但是他的心里却还是难免要惦记着,想到触摸到它时拔出塞子往喉中灌酒的感觉,吴俊比的心里就直痒痒,脚步顿时不由得加快了!!
风五娘和皇甫寒烟却只是在后面慢悠悠地走着。
两个人显然早就认识,不过皇甫寒烟面对风五娘神色总是显得极为不自然,总是带着股醋意,不用说也知道,这自然是因为慕容十四郞。
在江湖上谁不知道风五娘与慕容十四郞关系甚铁,格外的亲密。
女人总是嫉妒,多疑的。
这也不能说皇甫寒烟的心眼小,只能说明爱都是自私的,而她又偏偏太爱慕容十四郞了,已经爱到无可救药。
风五娘忽然道:“想不到这个心心小小年纪居然比我还要尖酸刻薄,连我这个吃不消的女怪物都有些吃不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