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道他这样做只是为了等着挖活牛的心?
他们一出去,吴俊比也立即拉着风五娘跟了出去,风五娘本不想去的,因为她已经见过一次那种血腥令人作呕的场面,她实在已不愿再去面对,可是吴俊比却对她说,为了慕容十四郞,她就必须要再去面对一次。
风五娘瞧着他那双充满温暖的眸子,慌乱的心安定了下来,她努力地点了点头,同意了。
后院的一棵两人才能抱住的粗大的树干上用拇指粗的铁链拴着头公牛。
这头公牛比普通的公牛长得都大,都凶。
尤其是当它的那双瞪着的通红的牛眼瞪向你时,你就仿佛感觉它要冲向你,将那对粗大尖锐的牛角捅入你的心窝的错觉,让人感到很是压抑,不安。
这头牛定是牛中之牛,也不知道店老板究竟花了多少心思才将它给弄来,站在院中的人都有些局促不安,可是独臂人却感到很是满意。
只见这独臂摩天悠闲地踱到公牛的面前,居然出乎意料地朝那公牛做出了个鬼脸来,其实他也只是伸了下舌头而已,不过就这一下子却激怒了这头公牛。
若是平常人做这个动作还好些,只是他的长相本就丑陋得很,是三分像人,七分像鬼。
就这一下子可到好,那三分人样就全部变成了鬼。
牛本就是个胆小的动物,这样一来,那只公牛立即低下牛头,瞪着血红的牛眼,牛鼻中不停地打着鼻响,两只牛前蹄开始不停地刨起地来,似乎随时都有向他冲来,洞穿他的胸膛。
这正是独臂摩天所要的效果,他不但不闪避,反而挺胸迎了上去。
无论是谁看到这样的一幕,一定会把他当成是个疯子,就连吴俊比都开始觉得他的脑袋有问题。
只因他这样做无疑是在自找死路。
谁想到,他在公牛冲过来之前,就已经抢先徒手死死地抓住了那对牛犄角。
那只公牛是更加地愤怒,它的后蹄不断地向后抢着地,死命地扭动着身子,头不断地晃动,想要挣脱出来。
可是无论它如何地跳动,如何地挣扎,都无法将牛角从独臂摩天的独掌中抽出。
紧跟着就见独臂摩天他的人就这样拽着牛角,身子顺势翻了下去,泥鳅般贴着公牛的前胸滑到了它的下腹,那柄斩虎刀本夹在他的腋下,现在却突然出鞘,只觉银光一闪,已准确无误地刺入了公牛的心窝。
一颗鲜活的牛心被生生地刨出,端在他的独掌上,他连眼睛都不眨一下,生生地将犹在跳动的牛心给生吞了下去,他的掌中,嘴角还残留着鲜红的牛血。
身后那头公牛犹在垂死挣扎着。
突然间,那头公牛不知从哪来的一股力量,竟然挣脱了铁链,朝对面的墙上冲去,砰地一声,尘土纷飞,砖瓦坍塌,自墙心中竟露出个窟窿来,刚好将公牛硕大的头颅卡在当中,牛身正在做最后的努力。
而牛血此时早已淌了一地,现在已经淌尽,却仍有东西不断地淌下,竟是一团团的牛肠子。
又过了一段时间,公牛终于支撑不住,轰然倒地,肌肉还在抽搐,牛嘴中冒着白色泡沫,呼吸却已经停止。
此时的空气中早已弥漫着浓浓的腥臭味。
跟来的人有的已经忍受不住,转身呕吐起来。
吴俊比的脸色也很难看,这可能是他生平第一次看到如此血腥的场面,一时间,他只觉得心血上涌,似乎也要呕出些什么,最终他只是用手掩住口,俯下身,轻轻地咳嗽起来。
待他再次抬起头时,风五娘已经不见了。
她毕竟是个女子,又一向有洁癖,怎能受得住这样的场面呢?
院里的人基本都已经散去,只剩下独臂摩天仍站在原地回味着新鲜牛心的滋味。
吴俊比觉得留下已无趣,他正打算就此离开,这时从院外又走进一个人。
是个端庄文雅的女子,她一手端着酒壶,一手端着酒杯,刚一入院子,就大笑道:“真是好功夫,简直是让人打开眼界!”
独臂摩天回过神,瞧着面前这个女子,她的长相长得虽然不是什么国色天香,却也是能够让人看了就能一见倾心。
但是独臂摩天的警惕性是相当高的,对于这样一个女子突然间出现,他人不但没有丝毫的放松,反而紧紧地握着斩虎刀的箭柄,箭锋对准着这个女子的高耸的胸膛,瞪着她,道:“你是谁?来这做什么的?”
这女子浅浅地笑了,斟了杯酒,将酒杯递给了独臂摩天,道:“我想请你喝杯酒。”
独臂摩天仍然不肯放松警惕,他并没有去接酒杯,而是道:“平白无故你为什么要请我喝酒?”
这女子道:“美女爱英雄,看到你方才的那英雄壮举,我实在是佩服得很,所以我想敬你一杯水酒,以此来表达小女子对你的崇敬之情,却不知你肯不肯赏这个脸。”
她见独臂摩天没有说话,也没有动,就又继续地说道:“我虽然谈不上是什么美女,但是我的风姿也不是一般的女子能够比得上的是吗?”
说着,她已伸出一只柔美无骨的纤纤玉手轻轻地搭在了她那高耸的胸膛上,然后用一指在上面不停地来回划着圈子,而她的温柔的眼波却早已不停地在独臂摩天的面上打着转。
独臂摩天神色有些变了,他本是个很有忍受力的人儿,现在却已经有些受不了。
只见他重新将斩虎刀给夹在了腋下,然后腾出手来接过那酒杯,慢慢地移向自己的口边。
他本来是要喝杯里的酒的也不知道是什么原因,就在他手中的杯子到达他的口边,他人准备仰头去喝它时,手竟然猛地一抖。
酒杯里的酒顿时全部溅出,而且全部都泼在了站在他面前的这个女子的脸上。
这女子却连眼睛都没有眨一下,面上仍是带着微笑,就好像连一点儿感觉都没有。
她从怀中取出块帕子轻轻擦掉面上的水珠,语气中全无半点责怪之意,反而温柔地瞧着独臂摩天,柔声地道:“独臂摩天果然是个英雄,是条好汉,连心疼人的方式都如此地特别,小女子今天真的是开了眼了。”
其实大家的心里面都明白,独臂摩天故意泼酒,为的就是试探她。
倘若她有武功,是借送酒之际来暗算独臂摩天的话,那么这么一试定会露出马脚。
只要这酒泼向她,练武之人都会凭本能闪避开,那么这杯中的酒就会立即变成无数柄可以取人性命的利箭立刻取了她的性命。
但是若是她不会武功的话,情况就不一样了,这酒水还是酒水,泼到面上不过就只凝结成水珠而已。
此刻吴俊比连呼吸都似乎要停止了,他是习武之人,自然懂得这泼酒当中的厉害关系,他真的很为这个女子担心。
可是这杯酒泼过之后,这个女子非但没有躲,反而很从容地掏出娟帕来擦脸,依旧还是谈笑风生地跟独臂摩天说着话。
她的话不但说得很妙,事情做得更是妙不可言。
独臂摩天一生当中当真是第一次碰到如此令他感到有趣的女人。
原本他并没有把这个女子当回事,认为即便她不是来暗算自己的刺客,也可以用泼酒的方式来将她给气走,哪成想,这个女子居然好端端地站在他的面前,既没有躲开,也没有生气走掉,现在他对她是越看越满意,他对她的警惕已逐渐放松,生硬的声音也温柔下来,他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那女子道:“田思娘。”
独臂摩天奇怪地问道:“田思娘?你为什么要起这个名字,难道你经常思念你的娘吗?你是个没断奶的孩子吗?为何老想着娘!”
吴俊比也觉得这个女子起的这个名字很有意思,看她的样子已经不再是没断乳的孩子了,自然不会成天缠着自己的娘,他也很奇怪她为何要起这个名字,幸好这时独臂摩天跟他有同样的疑问,而此时已忍不住问了出来。
田思娘听了这个话,立即瞪起了眼,掐起了腰来,道:“我有没有问你为什么叫独臂摩天,你的手臂是怎么丢的,你手中的这柄斩虎刀本是属于慕容十四郞的,怎么会突然跑到你的手里,你们四个人从来都不往来,这次为何会相聚在此?”
独臂摩天的脸色有些发沉,很久才黯然地道:“没有!”
田思娘翘首道:“既然没有,你为何要来问我呢?”
听了这句话,连吴俊比的脸都有些发红了,他不禁哑然失笑起来。
独臂摩天果真闭上了嘴巴,不再问了。
田思娘的气也消了,声音也缓和了下来,道:“话不投机,酒已要凉了,我们还是趁此多喝两杯吧。”
说着,她已经自顾自地倒了杯酒,一仰脖,是饮而进。
两杯酒下肚,她的脸已红如桃花,独臂摩天的兴致也被她给带了起来,他很欣赏地看着她将第三杯酒饮下,然后便一把夺过她的酒壶,目光闪烁着道:“我虽然一向喜欢酒量好的女子,但是还是适可而止的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