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是你？”静茹回过头去。见那人正是凌彦青。“可是，我们这一行也有我们这一行的规矩。不到时间是不会见客的。难道你不清楚吗？”静茹心想他那么频繁地出入这种地方。也可见当初的见异思迁来自他风流的本性。就忍不住地在说话时，带着讽刺的口吻。
凌彦青并不理会她的冷嘲热讽。他笑了笑说：“这个地方，我总共就来了两次。上次是件你，这次还是见你。至于规矩。那些都是死的，而人才是活的。”他说得倒也轻巧，自在。
“你没有必要跟我汇报你的那些风流韵事。我也没有兴趣知道。”静茹表现得心如止水，波澜不惊。
“是吗？”凌彦青有些发笑。
“你笑什么？”静茹犯起了迷糊。
“笑你很倔强，说话不留余地。”凌彦青啧啧地解释道。“你说，你这样，为什么还有那么多的男人喜欢你？难道他们都喜欢与众不同？”他半开玩笑地说。
“我不知道。或许他们都有言语上的受虐倾向吧。”静茹也忍不住发笑。“对了。你不会只是来跟我讨论这些有的没的吧？”她恍然记起。
“当然不是。”凌彦青也反应过来。“走，我带你去个地方。”他说着就拉起静茹的手。一点也不生分。好像他们已经认识多年，相交多年。虽然，事实上夜的确如此。
“你对其他女子也都这么随便的吗？”静茹急着抽出被他拉起的手。看着他，满脸的不屑。
凌彦青下意识地收回自己的手。“对不起。”他的脸上划过一抹忧伤。此时此景，确实已不同往日了。他为他的粗鲁和情不自禁道歉。
静茹一下子觉得没有什么话好说。场面有些尴尬。她又无力地玩弄起她的那根发钗。
“你杵在这里干什么？凌彦青。现在是夺回川林慕雪最好的时机。你要把握机会啊。别浪费时间了。要让她重拾对自己的那份爱。”凌彦青静静地看着她。
“我帮你别上去吧。”凌彦青不顾她的阻拦。夺过发钗，然后，戴在她的发髻间。“很好看。如果什么都因为难，而不去做的话。生命会缺失很多美的东西。”他有些感慨。也是在跟自己打气。
“你是在说这支发钗吗？”静茹有些神经质地问。“有这么神奇的效果？值得你感慨道生命嘛？”
“傻瓜。”凌彦青依然很熟悉地叫出口。静茹别过眼睛不去看他。
“我是说……”凌彦青愣了愣。“算了。不说了。”他咽下在嘴角边的话。“你说，如果我们现在出去应该合乎规矩了吧？”他转移了话题。
“你说什么？”静茹迷惑不解。
“我说，我现在就要带走你。”凌彦青，哈哈大笑。然后，拉着还没有反应过来地静茹下楼去了。
“喂。我还没有跟他们打声招呼呢。”
“不用了。我已经说过了。”
“你……”“那你别拽着我啊。”
“我怕你逃跑。”
“我不跑还不行嘛。你到底要带我去哪里？”
“上车再说。”
马车停止了前进。
“好了。到了。”凌彦青看看坐在旁边的静茹。笑着说。
静茹看着他，并不下去。
“你不是一路吵着嚷着地说要下去嘛。这回到了，你反而不着急了。你的思维到底是怎么回事？难道又想来点与众不同？”凌彦青取笑她。
“我怎么知道，我会不会一下去就被你在后面打晕。然后，再被外面的人装进麻袋，扔下水去。或者，再弄个石头。让我沉得更快些。”静茹滔滔不绝地假设着不存在的情节。
“正确，正确。完全正确。恭喜你，全部猜对了。”凌彦青故意拍着巴掌喝彩。
“你当我是小孩子呢？唬谁啊？”静茹偏不信这个邪。“我倒要下去看看。”她勇气可嘉地揭开帘子。下了马车。凌彦青无语地摇摇头。笑着叹了口气。然后，跟着下了马车。
“怎么样？还活着没有？”凌彦青老是拿她来寻开心。
“不活着。难道你在跟鬼说话啊？”静茹反言相击。“你到老远让我来，不会就是让我在这看这湖吧？”静茹有些失望。在盼望什么，她自己也不知道。
“在那么喧闹的地方待久了。出来看看湖上的夜色。也不失为一种美的享受啊。”凌彦青征求她的赞同。
“这么冷。算了吧。”静茹不屑，“要看你自己看。我要回去咯。”
“哎。”凌彦青拦住她的去路。“既来之则安之。夜色里泛舟湖上，喝着小酒，吃点小菜。难道你不喜欢？这么久了，难道你不饿吗？”
“看样子很不错的啊。”他不说还可以，一说。静茹还真的肚子饿了起来。
凌彦青带她过去。上了一条早已准备好的船。
船上，仆人把酒菜端了出来。他们俩围着船头的小桌对坐着。旁边，一个小小的暖炉烫着小酒，发出沁人的香气。
“烤卤鸽，酱鸭脖，蒜头萝卜，酥皮脆，香涟涟……”静茹一样一样地点数着。“这些全都是我爱吃的。哇。我太喜欢了。”她看得只咽口水。
“喜欢就吃啊。”凌彦青看着她欢呼雀跃的样子。如果说刚才，他还担心她不会这么开心。那么现在这种担心已经变得多余了。他一个劲儿地往静茹碗里夹着菜。
“那我不客气了。”静茹先动起筷子。大口大口地吃了起来。“就是香连居的味道。好吃，好吃。”她一口一句赞叹。
“慢点。慢点。”凌彦青看着她狼吞虎咽。心里有开心，又害怕她噎着。“你现在不怕，我在这菜里下毒吗？”
“真是哪壶不堪提哪壶。”静茹白了他一眼。继而，转笑说：“就算是死了，能最回真正的饱鬼，也不错。”
“有道理。”凌彦青点点头，称许她。
“你也吃啊。”静茹往他碗里夹菜。“快吃。呢，这个，还有这个。多吃点。”
凌彦青看着这一切。似曾相识的感觉油然而生。他的心被感动着。他感觉他离他的目标不远了。
“咳，咳，咳。”静茹被呛着了。
“没事吧。不是让你小心点嘛。”凌彦青关切地责备。
“没事。”静茹摇摇头，尴尬地笑笑。“哈情……”夜晚的湖上有些冷。她不由得打了个喷嚏。
她用手帕擦拭了一样。回过头来的时候。一件长袍已经落在了自己身上。
“披着吧。夜里风大。”凌彦青喝着他的小酒。
曾几何时，凌彦诺也这样关切过自己。她的思绪回到了那些个日子。心里甜甜的。因为她想到了凌彦诺。一个让她快乐的男人。一个她深深爱着的男人。美美的，她有些失神地笑出了声。
“在想什么呢？笑得这么开心？”凌彦青望着她。
静茹摇摇头。继续吃菜。嘴角依旧一抹笑。
“雪儿。很快我们就会回到以前的那种快乐生活了。你等着，这一次我不会丢下你。我会好好爱你一辈子。”他对着自己呓语。静茹在一旁，一无所知。
两个人，沉浸在两种不同的幸福里。
“王妃，你回来了？”丫鬟辛琪见川林慕瑶风尘仆仆地从外面回来。忙去给她拿下身上的披风。折叠了一下，挂在墙上。
“恩。”川林慕瑶答应了一声。然后，搓搓手。进屋去靠着暖炉，坐着。“冻死我了。”她似乎冻坏了。从黑山洞一路奔波回来。她感到自己又疲又累。隔三差五地去应付那一群山贼，毕竟不是什么好差事。不过，一想到，自己终于能帮到凌彦青，然后，再想想自己能早上登上后位。她就立刻觉得精神倍爽。她有些得意地笑着。
“王妃，喝口热茶。暖暖身子吧。”辛琪端来一杯滚烫的茶水。茶叶在里面翻滚着，最后还是无力地沉了下去。
“王爷不在吗？”川林慕瑶顺手接过茶杯，然后低低地啜饮。
辛琪没有说话，只是有些胆怯地摇摇头。她怕自己一说错话，川林慕瑶又得拿自己来出气。
“又不在？这十天来，他究竟有几天是在屋里的？”川林慕瑶果然生起气来。她盖上茶杯的盖子。一啪啦摔得老远。杯子碎了，发出吱吱的响声。里面的茶水在地上漫溢着，茶叶干枯枯地躺在地上，杂乱无章。
辛琪有些害怕地去捡起地上的碎片。
“谁让你去捡的？”川林慕瑶走过去厉声呵斥她。
“是。”辛琪放下手中的碎片，站起来。唯唯诺诺地答道。
“你看看你那龌龊的样儿。”川林慕瑶用手指戳她的额头。辛琪不敢反抗，只有任由她这么作践。她知道，川林慕瑶的脾气。每回有不如意的事情，她都会拿身边的人出气。这就是她，一个蛮横的千金小姐。
“还有，你们这些个丫头也是。”川林慕瑶指着屋子里其他的丫头大骂。“全都是些吃闲饭的死奴才。王爷整天到晚的不着家，你们也不知道帮我想想办法。问他去哪儿了，你们说不知道；出去做什么，你们也说不知道；几时回来，你们还是说不知道。那我要你们有什么用。赶明儿个，我让管家把你们全都辞退了。省得我见着你们就烦。”
丫头们都忍着不吭声。默默地低着头，小声地啜泣。
“哭，哭，哭。哭丧呢？我还没有死呢？你们王爷还没有娶新王妃呢。别哭了。都别哭了。烦死了。”川林慕瑶大概是骂得有些累了，就径直坐下。喘着气休息。
院子里，凌彦青哼着小调。笑嘻嘻地走来。他在门口听见川林慕瑶的责骂声。收起了想要进屋的欲望。他扭转脚步，朝另一个房间走去。
可他没有想到，一个冒失的丫头竟然撞到了他。“王爷，对不起。”那个丫头，连连迭声地道歉。
“嘘。”凌彦青警觉性地叫她住嘴。她就识趣地走开。
“王爷回来了。”川林慕瑶心里一喜。可转而又转为悲愤。“王爷既然回来了，又为何不进来？这是你的府邸，何必那么遮遮掩掩的，跟作贼似的？”她尖酸刻薄地排解着自己心里的愤怒。
凌彦青自知逃不掉。毕竟，怎么说，她都是川林南阳的爱女。留着，还有利用价值。
“我当然不用躲躲闪闪的了？”凌彦青无奈地走进里屋。看着一屋子的奴才眼泪都还没有干。个个都呜呜咽咽的。
“好了。你们把屋子里摔碎的东西收拾一下，就都出去吧。”他为他们跟了这样一个乱发脾气的主子不值。只能简单宽慰他们一下。回头多给点赏钱。
“是。”丫头们都出去了。留下两个小点的丫头清扫。清扫干净后，也出去了。
“你说你这是干什么？三天两头的大吵大闹。你非要弄得一屋子的奴才哭哭啼啼。你才称心是吧？”凌彦青也很生气。他横着看了她一眼。然后，去给自己沏了一杯茶。坐着慢慢享受。
“凌彦青，你以为我想这样嘛？这一切，都是你惹我的？我不称心？哼！我看是你娶了我不称心吧？”川林慕瑶把心底的怨气一一吐露出来。
“我惹你？”凌彦青放下茶杯。“就你那大小姐脾气，我敢惹你嘛？”
“就是你惹我，就是你惹我。”川林慕瑶满腹委屈。刚才的凶样一下子全没了。只剩下一个可怜的小妇人形象。坐在那里嚎啕地哭。
凌彦青有些无语了。他看看外面。赶紧去关好门窗。“你真是，这么大声做什么？别人还以为我堂堂三王爷是个虐待狂呢？”他可不想自己的名声就这么毁咯。
“我就要哭。就要这么大声地哭。看看你平日里是怎么欺负我的。”川林慕瑶越哭越伤心。但她偷偷地从手帕缝里，窥视凌彦青。
“好了。别哭了。”凌彦青心烦起来。但他并不想过去安慰她。
“当初你来我家下聘。各门各户的大家小姐。谁不羡慕我，嫁了一个好夫婿。可是，现在呢？你不光上次打了我。甚至连夜连夜地不招家。在外面拈花惹草。”川林慕瑶说着气又上来了。
“我在外面是干正事。谁说我是去拈花惹草了。你不要污蔑我。”凌彦青故意搪塞着。“还说我？你不是也经常神出鬼没的吗？不守妇道的是你。你可倒好，拿我先开起涮来。”他不甘示弱地把矛头转向了她。
“谁不守妇道了。我那是……”川林慕瑶有些犹豫，到底要不要说出口。毕竟，她还慕瑶十足把握。如果，他不相信她，又得骂她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你就老实交代。这些日子，你去外面偷吃了多少。今天，我心情好。兴许不跟你计较。放了你们也不一定。”凌彦青以为抓住她什么把柄。就牢牢不放。
“本来我已经帮你弄到黑山洞的地形图。想你在皇上面前，建一次奇功。不过现在看来，王爷好像不太领我这份情。既然这样，那我无话可说。只能当我自作多情了。”川林慕瑶试探性看了他一下。然后，转身离开。
“等等。你刚刚说什么？”凌彦青若有所悟。匆匆地拉住她。眼睛期待着她的回答。
川林慕瑶心里笑出了花。“早就知道你感兴趣了。看你，还不是离不开我。栽在了我的手里。”但这些话，她只是在她脑海里闪过。并未说出口。她故作生气地别过头，不去搭理凌彦青。
“我刚刚隐隐约约听到你说，你弄到了黑山洞的地形图。是真的吗？”凌彦青有些激动。他狠狠地拽着川林慕瑶的手。
“哎呀。你弄疼我了。”川林慕瑶娇嗔地叫着。然后，再看看他，点点头。
“对不起。”凌彦青喜出望外地跟她道歉。“可以给我看看嘛？”
“呐。”川林慕瑶拿出这些天通过她的明察暗访得来的地形图。
“这是，这是你画的？”凌彦青突然有些失望，也很怀疑它的真实性。
“对。”川林慕瑶不想否认。“不过，你尽管放心。它绝对准确。”她当然又十足的把握。
“这东西你是怎么得来的？”凌彦青依旧怀疑它的价值。毕竟，这在他眼里，不是点吧点的小事。
“这件事的原委我以后再慢慢告诉你。”川林慕瑶得意地笑着。刚刚的悲痛消失殆尽。
凌彦青仔细地研究着地形图。它的布局与构造绝对精密。难怪每次官兵围剿都无功而返。他不由得感叹。没有理由再不相信它的真实性。至于他的得来途径。他要的只是结果，其余的无关紧要。
“好。好。好。有了这份地形图。围攻黑山洞将势在必行。看来今天我真是双喜临门啊。”他的笑狂妄而自大。
“哦？王爷还有其他什么喜事吗？”川林慕瑶也突然来了兴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