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的要走？”乌蛮多望着纱窗旁，静茹站立的背影。
“恩。”静茹鼻子酸酸的。咽了咽口水回答。
“看来，我永远替代不了彦诺在你心里的位置。我……留不下你。”乌蛮多知道自己那份多想是自作多情。可说出来，还是觉得五味齐全。他有些难过。
“没错，他在我心里永远都会有一个位置。以前是爱的人，现在是朋友。”静茹现在谈论起来，觉得如释重负，轻松了很多。“你不需要是别人的替代品。作你自己吧。以你的家世，相貌，很快就能找到适合你的女子。”她转过头来，坐下。朝他莞尔一笑。
“可我心里……”乌蛮多想说什么，可无奈之中又打住了。“算了，不说这些了。”他笑笑。“你想好要跟子柔去哪里了吗？”
“没有目的地。天下何其大。就随遇而安，走到哪里，喜欢哪里，就在哪里落脚吧。”静茹云淡风轻地说。
“对了。说到子柔，我还没有谢谢你呢。”静茹抬起眼眸，眸子清澈如许。
“见外了哈。呵呵。”乌蛮多一下严肃，一下转笑。
“呵呵。”静茹也笑。然后，她拿出一把钥匙，放在案几上。“这把钥匙，麻烦你帮我转交给王妃。现在，也是我该履行承诺的时候了。她那么辛苦，这是她应该得到的。”她把钥匙往前一推。
“她跟你一样，都是女子中的英雄。”乌蛮多把钥匙拿在手里玩弄了一下。“其实，那次我把另一批材料交给了彦诺。我不想……”
“你做的对。不应该因为我坏了你们这么多年的交情。对于当初，对不起啊。”静茹心里很后悔。这几天，她发现自己好像长大了。
“对你。无论你怎么对我，我都不会怪你的。”乌蛮多的眼神笃定。他坚信那个他想共度一生的女子已经出现。而且，她现在就坐在身边。
“姐姐，姐姐……”子柔匆忙地走进来。看见静茹跟乌蛮多正在谈话。她便忙作了声。
“都收拾好了吗？”静茹笑着走过去，拉着她的手说。
“恩。”子柔点点头。她看着乌蛮多，似乎有无穷的感慨。“这些天，谢谢你的照顾。”
“两姐妹说话的口气都一模一样。”乌蛮多笑着打趣。
“那当然了。谁让我们是一个娘肚子出来的呢。你说是吧？姐姐。”子柔在静茹面前撒着娇。一副温顺可人的模样。
“是，是，是。”静茹迎合着子柔，顺手捋绿她额头上的留海。
有点悲凉的离别场面也在此时变得轻松了很多。
“少爷。”一个管事的进来。“两位姑娘的马车已经备好了。”
“好。我知道了。你先下去吧。”
“那我们就告辞了。保重。”静茹拉着子柔向乌蛮多告别。
“恩。好。我送你们出去吧。”乌蛮多起身。
“不用了，送君千里终须一别。你还是请留步吧。”静茹倒不同意。迟早的事，还是早点结束。她不想离别依依。“如果有缘，我想，我们一定还能再相见的。”她冲着乌蛮多一笑。
乌蛮多也笑着看她们离去。因为，他坚信缘分。
“姐，我们先去哪里？”
“我要先回飘香院收拾一些东西。总不能身上一点盘缠都没有，就学别人浪迹天涯吧。”
“哦。那倒是。对了，姐，你身边那个小丫头呢？”
“那次跟凌彦青出去的时候。我让她去投靠我的一个朋友。相信这会子，一定在那里。这孩子命苦，让她待在那里也算是给了她一个好归宿。至于她最后的造化，得看她自己了。我尽力了。”
“她会懂的。”
人渐行渐远。声音渐行渐消时。
二王府“静茹呢？”川林慕雪遍寻不到她的身影。就跑来问凌彦诺。
“她已经走了。”凌彦诺停下手中的事务。
“走了？”川林慕雪的心里一惊。“可是，这里有她那么至爱的人，她怎么忍心走呢？你怎么不留住她呢？你只要留，她就一定会答应的。”她知道要一个人放弃爱情的痛苦。
“别人都想方设法地让扫清自己丈夫身边的花花草草。你可倒好。让自己的男人留别别的女人在身边。你就不怕养虎为患。威胁到你的位置？”凌彦诺着实有些搞不懂。
“可是她不是别人，她是很爱你的人啊。”川林慕雪替静茹明冤。
“可爱情是不能分享的。我爱的是你，而不是她。”凌彦诺再一次重申自己的观点。
“可是……”
“别可是了。”凌彦诺打断她。他想如果再不打断，指不定她又会说出什么荒唐话来。“静茹都想得明白的道理，你怎么就想不明白呢？是不是睡太久，睡傻了？”凌彦诺故意逗她开心。
“她说她不爱你了吗？”川林慕雪不肯罢休。
“没有。”凌彦诺不解。叹气。“怎么绕了半天又绕了回来？”
“那就证明她心里还有你。你这样让她走，她会伤心，会难过的，你知不知道？”川林慕雪的话里有点怪凌彦诺的意思了。
“你这是怎么了？合着我为你好，还做错了不成？”凌彦诺的倔脾气也跟着上来了。吃力不讨好的事，他今儿个总算是遇着了。
“就是，就是。”川林慕雪看他这么拧，也急了。
“这小两口今天是怎么了？”乌蛮多不知什么时候从屋外进来。“怎么，吵架了？”他走到川林慕雪身边小声地问。她没有理他，别过身子。
“呵呵。”乌蛮多反而笑了。川林慕雪和凌彦诺都生气地看着他。
“别，别别。别用这么怒火中烧的眼神瞪着我。我受不了啊。”乌蛮多做出害怕的发抖的样子。“他见两人都收回了眼神，不说话。就打破僵局：“好了。刚刚已经听到你们的谈话了。其实，彦诺并没有做错。而慕雪也没有做错。”
两人还是不明白他葫芦里到底卖得是什么药。
“静茹姑娘的离开是她自己选择的。我也相信这是最好的选择。不过，慕雪也不用担心，不要责怪自己。因为，刚刚静茹离开地时候已经告诉我了，她说：‘她对彦诺现在已经是朋友的关心了。’所以，如果你们再为这件事弄得不开心，那才是让她更伤心，而不是为她好啊。”乌蛮多说完话。突然，发现自己很会安慰人。
“她真的只拿王爷当朋友而不是爱？”川林慕雪是在不敢相信。自责的念头一直在心里徘徊。
“恩。”乌蛮多确信地点点头。“她还让我把这把钥匙交给你呢？”说着哦，他摸出钥匙递给她。
“这是？”川林慕雪接过来，却并不知道所为何用。
“这是那批材料的钥匙。她说，这是你应得的。她还说，是你感动了她。让她懂得什么才是爱。”
“她真这么说？”川林慕雪的心被什么感动着。
“好了。”凌彦诺过来搂搂她。“傻瓜。别在把我往别人身边推了。你相公我没有那么大的魅力。并不是所有人都想要的。”他想彻底让她放宽心。
“那是。除了我。谁还粘着你啊？”川林慕雪顺着话往上爬。刚刚的不快也在渐渐消失。
凌彦诺跟乌蛮多对视一笑。
“王爷。皇后娘娘托人来传话，说让你进宫一趟。”无痕进来说。
“哦。知道了。马上就去。”凌彦诺回答。
“那我事情也办完了。就也先告辞了。”乌蛮多示意跟凌彦诺一块走。
三人一块出去。
川林慕雪拿着钥匙。这才记起刚刚忘了给凌彦诺。
“等他回来给也一样。”她兀自言语。
她现在的心情极好。无论如何，这件感情事件总算是圆满解决了。而且，伤害也减轻到了最低程度。而面对离别，她也变得更坦然了。毕竟，天下无不散之宴席。而，静茹的放手，成全了她，也成全了自己。现在，她只希望静茹能找寻到自己的幸福。
她祈祷。
一夜之间，黑山洞化为灰烬。血头叛变，数百人血流成河。有谁能够想象这璀璨即逝的怆然。
可是现在，兽牙来不及感慨这份怆然。因为，官府的人不会放过他。谁都知道，他是陈刀疤的一支胳膊。而陈刀疤在死前又将一份很宝贵的东西交给他。自然，留着他，会成为祸患。而，血头一直视他为眼中钉，肉中刺。除掉他，已经是他久久的目标。何况是借用别人的手。
漫山遍野的人在搜捕兽牙。他身负重伤，又一夜奔跑。血已经浸满了衣衫，他只感觉自己好累，快要窒息，快要虚脱。他好想就那么一刀解决了自己残剩的生命。可是，那串兽牙项链一直在鼓励着他。告诉他，他的余生还有盼头。
“你们几个去那边看看。你，去那边。还有你。剩下的跟我找。”领头的一个官兵把队伍分散开来。“你们仔细找。今天一定要把人给我找到了。不然，谁都别想活命了。”
兽牙撕扯掉衣衫，用它粗略地包扎了下伤口。避免血留下的痕迹。“我必须先离开这儿。就算山头再大，人多，迟早也会被找到。”他想。然后，他爬起来。又继续玩命地奔跑。
也不知是跑了多久。他实在没有了力气。他口干舌燥。血好像已经快要流干了。前面不远处，有间小屋子。或许，他可以趁着他们还没有追上来。进去讨碗水喝。于是，他加快了行进的脚步。
屋子的竹篱笆敞开着。可兽牙并没有看到人的踪影。院内的竹架子上，晒满了各种草药。或许，这家主人是个隐世的医者。先不管这么多了，他太渴了。他走向架子不远处的水缸，拿起石板上的一个白瓷碗。舀了满满的一碗水。可是，一碗水下肚，他还是饥渴难耐。他就这样，接连喝了五碗。他摸摸肚皮有些饱了。嘴里还打着嗝。
篱笆外，采药回来的柳彦胥惊讶地看着院内的这个人。他猜测着他的身份。只因为，他满身的伤痕，满身的血。
兽牙水足水饱后，准备继续赶路。可他回过头来，看见正看着自己的柳彦胥。他微微一愣。他以为，他把柳彦胥吓到了。忙解释自己的来意：“我太渴了。本想讨杯水喝，可看屋里没有人，就自己先进来了。对不起啊。”他礼貌地道着歉。
柳彦胥朝他点点头。然后，进来，放下采药的背篓。径自地往架上添着草药。“你喝完水了，可以走了。”他冷冷地回答。虽然，兽牙并不粗鲁，也不像什么坏人。可是，他已经不想卷入这些恩恩怨怨。不管是江湖的，或者还是宫廷的。他只想安安静静，与世无争。
兽牙也没有打算能在此逗留。毕竟是后有追兵。“谢谢你的水了。”兽牙走近他旁边。来不及多说一句，就捂着疼痛的伤口又继续赶路。
“砰砰。”一个重重的摔地的声音传来。
柳彦胥还是忍不住朝外看了看。是兽牙，他可能是流血过多，人虚脱了。所以有些昏迷了。
“看他刚刚礼貌的样子，应该不是什么坏人。再何况，我是大夫，救人是我的本分。”柳彦胥犹豫了一下。还是决定走过去。他扶起他，把他抗进了里屋。
“小慕雪。小雪儿，雪儿，雪儿。”兽牙干燥的嘴唇变得发白。他手里紧握着一串兽牙项链。不停地呼唤着。
“雪儿？这名字这么熟悉。”柳彦胥拿着毛巾给他擦汗。“他所说的雪儿，是不是我认识的雪儿呢？”他有些犹豫。想要弄清楚。
“去这屋子里看看。快去。”屋外不多远的地方传来了声音。
“他的仇家找上来了。”柳彦胥警觉起来。然后，他扶起兽牙。又把他扶进一个地下室。那是他祭拜母亲的地方。他把他藏到母亲灵位下的暗格后面。那里，没有人会看出来。因为里面全是他母亲生前留下的东西。他保管得很严实。为了避免兽牙胡言乱语，引了那些人。柳彦胥先用一块帕子堵住了兽牙的嘴。
柳彦胥从地下室上来的时候。那些官兵已经聚集在院子里了。他并不显得慌张。毕竟，他是王爷，有什么没有见过。何况是自己皇室的兵。
“喂。采药的。刚刚有没有一个受伤的人来过？”很显然，这些兵都是些新的，或者就是职位不高。因为，他们并不认识他。还用这样的口气跟他说完。
可柳彦胥似乎不太介意。他离开，就不想再回去。所以，别人的不认识反而让他更觉得轻松了许多。“受伤的人？我这里是医舍，来这里的大大小小，哪个不是这里痛那里痛，再或者这里伤，那里伤的？官爷这句话可问得太奇怪了。”他笃定地拐弯抹角。
“少废话。进去搜不就知道了吗？你们都给我仔细搜，不要放过任何一个角落。”那个士兵带着其他人一起进去。
“喂。”柳彦胥挡在他们面前。
“让开。我们可都是二王爷的人。今儿个也是奉了二王爷的命令。你也不要想阻拦我们。否则，怎么死的你都不知道呢。呵呵。”那个并口气很大。其他的，也都跟着狐假虎威起来。
“哦。是吗？”柳彦胥不屑地看着他们。“那你们进去吧。只是别弄坏了我的东西。”他自觉地让开。
他们一个个在里面仔细地翻找着。忽然，有人踩到了那块支板。发出咯吱咯吱的响声。他们揭开它。“这是什么？”那个官兵像抓到了什么把柄，得意洋洋地问。
“没什么。就是祭奠亡母的地方而已。”柳彦胥走进来。不惊讶，不慌张地品着茶水。
“下去看看。”那些人已经迫不及待地想要领取奖赏。非得下去看看。
“不要怪我没有提醒你们。里面很恐怖的。”柳彦胥笑着开玩笑。
“少吓唬人。官爷我什么没有见过。别听他的，都下去。”那个官兵哄着那些人下了去。他却留在上面等待着。
柳彦胥鄙视着一些虚伪的人。但他并不言语。
不一会儿，那些人就忙不迭地上了来。
“怎么了？一个个跟没有了魂一样。”那个官兵不知道何事。咒骂着。
一个人小心的在他耳边嘀咕了几句。
“你确定……那就是二王爷府里那张画像？”那个官兵也有些吓破胆。他断断续续地问。
刚才那个人有些犹豫。就回答说：“很像。”
“像你个大头鬼。能说的确切些嘛。真是，别指望你们这些个无能的家伙。”那个官兵气急败坏地对着那人就是一拳。
“不是像。本来就是出自同一个画家之手。”柳彦胥想快点打发他们走。毕竟，兽牙等不了那么久。
那个官兵有些不相信。还赖着不走。
“看你的年纪应该比他们要早参军吧。你跟着我哥，难道不知道，他还有一个弟弟。当年离开皇室去自行隐居山林了吗？如果你还不相信，那好。你看看这个总该认得了吧？”柳彦胥最终还是叫了凌彦青哥，也还是拿出了那块刻着自己名字的皇室玉佩。
他把玉佩伸到那个官兵面前。一个赫然醒目的胥字闪耀着。
“你……你……你就是小王爷？”那个官兵，七魂都快没有了。瘫在地上。
“我已经不是什么王爷了。你也用不着这么害怕。我知道这是你们指责所在。所以，今儿的事去我就全当一个误会。不过，我不希望再看到你们出现在我的视野范围内。懂吗？”柳彦胥语气强硬。
“懂，懂，懂。谢谢王爷，谢谢。小的这就滚。”那个官兵忙不迭地磕头谢恩。然后，带着那个面如死灰的下属，屁颠屁颠地滚爬出去。
柳彦胥松了一口气。他看着他们远去。无奈地摇了摇头。然后，进了地下室。取出那块帕子，把兽牙扶出来。他扒开兽牙的衣服，里面全是伤痕。他用清水先清洗了下伤口。然后，去捡了一些草药，捣碎，给他敷着。
草药起到了些作用。兽牙有些安稳地睡了过去。手里的那串兽牙项链就松了下来。柳彦胥拿起那条项链。看了看。或许，这件事只有问她才能清楚了。既然，这个人这么在乎这个雪儿，那么想必他应该对她很重要。“那些个官兵吓破了胆，是不会再来的了。”于是，他不再迟疑，看着床上熟睡的兽牙。他决定先出门一趟。
柳彦胥替兽牙盖好被子。然后，关上门。拿着那串兽牙项链，快步走去。
“千年人参，雪莲，麋尓……”川林慕雪在储藏室里寻找着，快要把整个屋子都搬下来了。她生怕这些东西都不够用。或是漏掉什么。
旁边的奴才看着。“王妃需要什么，尽管吩咐了去。让我们也好帮帮忙。”
“不用。不用。我自己能行。你们就该干嘛的干嘛吧。”川林慕雪忙得不可开交。没有功夫搭理他们。就索性打发了他们离开。
“王爷，你回来了？”……
“雪儿在里面找什么呢？”凌彦诺见她一人在里面独自忙活。而外面的人干站着。“你们怎么不知道进去帮忙啊？”
“不是我们，是王妃她不让。”一个奴才抢先回答。
“好了。都去吧。在这里碍眼。”凌彦诺从他们旁边走过。径自去了屋里。
“雪儿，你做什么呢？”凌彦诺见屋里弄得乱七八糟。很多东西都被杂乱无章地到处放着。
“啊？你回来了啊？”川林慕雪看着这场面有些慌张，想收拾可是已经来不及了。
“呵呵。我再不回来。只怕这屋子都要被你毁了吧？”凌彦诺打趣地说。
“哪有那么严重？”川林慕雪翘着小嘴，满腹委屈地嘟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