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得，得。你也用不着劝我了。我也并不想带着你去了。你回去吧。”川林慕瑶直接挥挥手，打发他离开。
莫斯有些无奈。他跟在凌彦青身边多年。从未受过如此屈辱。他叹息着摇摇头。然后，去看看那些个士兵。
“怎么，你自己走还不成，还要带着别人走？”川林慕雪用手帕擦擦脸颊上的脂粉，不屑地说。“你淡泊名利，别人可不一定想要跟着你过苦日子。”
莫斯有些气急败坏。不过，他忍着痛。看看那些素日里与他共患难，共荣辱的弟兄。可是这一刻，他的心真的有些凉了。那些他所谓的弟兄，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能真正站出来的，也就那么几个。
莫斯拍拍站出来的弟兄的肩。怀着欣慰，也怀着感忧。他带着他们头也不回地走了。
“切。你以为年纪大，就资格老啊。耍老。”川林慕瑶咒骂着。
“怎么，那老头又惹我们的王妃生气了啊？”血头不知道从哪里突然冒了出来。他手里牵着一匹马。
“少在这里说风凉话了。生气？你以为我那么没有志气，跟一个糟老头生气。不至于！我呸。”川林慕瑶倒吐了一口口水。
“哈哈。那倒是。”血头走近她身边笑嘻嘻地说。“再说，他不去，不是还有我吗？”他不顾后面还有那么多人，就跟川林慕瑶摩肩擦掌。
“唉，注意点。”川林慕瑶扫视后面。那些人就识趣地假装东瞧瞧，西看看。没有看见他们俩地情况。
“怕什么。老子山野惯了。就不知道怕字怎么写。”血头破口骂出来。然后，趁着川林慕瑶不备。把她抱力起来。放在马背上。
“瞧你那样。”川林慕瑶挥动手里的帕子。毫无顾忌地跟他打情骂俏。
血头骑上马来。捏捏她细细的腰杆。处在她的耳边说：“你不就喜欢我那样嘛。”
川林慕瑶用胳膊肘拐了一下他。两人都放声笑了。
马一步一步地朝前走着。后面的人跟着。
“快到了。唉，你就不怕回头得罪了你们家那位爷？”血头故意挑衅她。
“量他现在也没有这个胆。”川林慕瑶越发放胆咯。
“你现在说话底气都变足了哦。”血头摸摸她脸上的肉，又用嘴舔舔她的耳垂。
“你也气挺足的嘛。胆子越发大了。看他知道了不收拾你。”川林慕瑶却并不生气。
“我等着呢。”血头见到了。就吁地一声，停了下来。他率先跳下马去。然后，抱着川林慕瑶下来。
“你们都现在院子外面给我团团围着。守住了。以防那人逃走。”川林慕瑶做足了派头。“你跟我进去吧。”她对身旁的血头温柔地说。
血头笑笑。跟了进去。
柳彦胥和兽牙见来了这么多人。惊了一跳。
“是官兵。他们肯定是冲着我来的。我还是先走吧。不能连累了你。”兽牙说着就要动身爬起来。
“唉。等会。我去处理。你就在这里，不要乱动。哪里都不许去。或许，你不出去我还能保住你。你出去了我可就束手无策。相信我。”柳彦胥恢复了以往的冷锐。
兽牙动摇了。他点点头。最后，还是选择了相信他。
柳彦胥关好门。出了去。他走下石阶，到院内，舒展舒展了筋骨。
“小王爷果然好兴致啊。选了这么个偏静的好地方。让我好找啊。”川林慕瑶首先开口。
“地方再好，我想，在二王妃眼中也比不上你们王府里的一角吧？”柳彦胥反语相击。“你也用不着叫我小王爷。我早就不是了。现在的我，只不过是一个山野大夫而已。”他撇开自己曾经令人羡慕的光辉。
“你看看，小王爷……哦，不。四弟，哈哈。四弟这么说。可让我和二哥觉着辛酸，觉得难过。当年，你放弃王位，退隐山林。我们就怕四弟你过得不好。怕亏待了你。对不住你。”川林慕瑶说着佯装抹了一把辛酸泪。用手拍在眼角胡乱地擦着。
“各人有各人的路。这路是我自己选择的。怨不着别人。二王妃你也用不着再跟我客套下去。你就先说说，你今儿个带着这么多人，来我这，是个什么意思？”柳彦胥不想再这么没完没了地纠缠下去。
“你看四弟这话说得就不对了。我跟你二哥都很惦记你。这不，我就过来看看你。看看你需不需要什么。我好派人给你备着。”川林慕瑶依旧不直接进入正题。东拉西扯地。
“合着你是带着这么多人来看我啊？那我的面子还是够大嘛。哈哈。”柳彦胥放声地大笑。可这笑，却让川林慕瑶不由得心虚了起来。
“二王妃可真会说笑。也真会攀关系。我就一山野草民，怎么配跟你堂堂的王妃扯上关系。再说了，我寒舍是在简陋，而且地方又小。可容不得你们这么多人。我看你们还是尽早回你们金碧辉煌的王府吧。你们那府上山珍海味，美酒佳肴。足够你们享受。请便吧。不送了。”柳彦胥让出一条路来。示意她离开。
“既然四弟这么不给我面子。这么快就要赶我走。那我只好直接进入正题。你放心，我只要把我今儿的事情处理完了。就自个儿马溜溜地走。”川林慕瑶知道他都发出最后通牒了。必须马上解决。可她并不想跟他起正面冲突。就做足了工夫，让大家都不至于撕破脸皮。
柳彦胥看着她。心想，终于肯说了。
“四弟，当年你离开时跟你二哥有过约定。永不互相干涉。可是，如今。你却先违背这个约定。擅自收留朝廷通缉的匪贼。我知道，你二哥碍于这个情面，有些事不能来处理。所以，嫂子我就不请自来。我也是为你好，不想你越陷越深。”川林慕瑶苦口婆心地劝说着。希望把整件事和平处理。
“是吗？匪贼？我怎么不知道？”柳彦胥知道，不到万不得已。不能硬碰硬。所以，他选择装一回糊涂。
“四弟，你也用不着狡辩了。我的探子已经查清楚了。不然，我今天也不敢擅自，没把握地兴师动众。”川林慕瑶说到这点颇以为豪。
“你派人查我？”柳彦胥有些生气。他确实是低估了凌彦青娶的这位好王妃。
“我说过了。我们也是为你好。你可以不认我们，可我们永远得认你这个四弟啊。”川林慕瑶依旧假情假意。语重心长。
“哼。”柳彦胥很鄙视地看着他们。“这么说，你们今天是非进我的屋子搜查不可了？”
“对不住了。我没有办法。”川林慕瑶无奈地叹息。眼睛却给血头一些暗示。
血头得到暗示。就竖起剑柄，号召着外围的一部分人进来。他作威作福。早已把自己当成了首领。
“那你可听好了。当日我离开皇宫时。曾与皇上击掌为誓，双方永远互不牵涉。他给予我保持绝对的自由的权利。任何官府的人都不得擅自入我住处。你今天大摇大摆地带着这么多人，公然来这搜查我。不是要皇上违背当年的誓约。说皇上是个不守信的人吗？我已经不想跟你多多计较。实相的就早点走。”柳彦胥没有想到，在这样紧急的时候。他竟搬出自己最不想提及的人，以及那他曾经拼命远离的至高无上的权利。这或许，就是他一辈子也摆脱不了的宿命。因为，他的骨子里已然流着跟他相同的血液。铁铮铮的事实，他逃脱不了。
“是吗？可是今日你收留朝廷通缉的罪犯。触犯了朝廷的纪律。要违背也是你违背在先。难道你这样不计后果地维护一个匪贼，弄得自己六亲不认。就不是给皇上的脸上抹黑吗？”川林慕瑶也不是盏省油的灯。她不依不饶，言词锋利，像一把无形的利剑。直插柳彦胥的心脏。
“你……”柳彦胥遇到了难缠的主儿。被这些话震惊地往后退了一步。他无力还击。
“都还愣着干什么！全都进去给我搜。”川林慕瑶以为自己领了上风。就紧抓住这会子空隙不放。
“慢着。你们今天要想进这屋子。就得先从我身上踏过去。”柳彦胥不能就这么认输。他挡住了去路。只为当初答应过川林慕雪，要好好照顾兽牙。总之，他不能让他有事。
“你们几个去把他拉开。其余的人进去搜。”川林慕瑶心想我可不吃你这套。只要不弄伤你。怎么招都行。
那几个人徘徊着前去。可只听到了重物倒地的声音。
川林慕瑶惊讶地看着这一切。他确实没有想到，柳彦胥的功夫如此了得。噼里啪啦十几个人全倒在了地上。痛苦地呻吟着。其余的人，也傻愣着，不敢前去。
无奈中。川林慕瑶让血头上去帮忙。可战局依旧僵持不定。难分胜负。
就在这时，篱笆外围传来了声音：“都给我住手。”凌彦青和莫斯马不停蹄地赶来。
“还不快给我让开。”凌彦青厉声呵斥着，挡在路上的人。
于是，所有人都马上收好了兵器。站立着，等待着吩咐。
川林慕瑶恨恨地看了一眼莫斯。心里责骂着这位告密者。然后，她无限温柔地走过去，拉住凌彦青的胳膊肘。娇嗔地说：“王爷，你怎么来了？”
凌彦青并不理会她。甩开她的手。径直走到柳彦胥身旁。“对不起。你没事吧。”他的语气沉重，涌现出无限的感触。
柳彦胥错愕地看着他。摇摇头，没有答话。
“莫斯，把人都撤了吧。”凌彦青不想多说什么。吩咐莫斯去做。
“什么？撤了？”川林慕瑶倒是反应挺大。“马上就要成功的事，你就这么放弃了？那里面明明就藏着……”她有些气急败坏地吼着。
“够了。”凌彦青打断了她。“就算是，你也不能进去搜。因为他是我弟弟，还是我亲弟弟。你懂吗？”他微眯着眼睛说出这几句话。心，在痛。两个人，两颗心。
“哈哈哈。”川林慕瑶忽而疯了似的大笑。“你把他弟弟，可不知道人家是怎么对你这个哥哥的？对了，人家压根就没有把你当哥哥。”
“谁说的。”柳彦胥还是不忍。他反驳：“我从来就没有否认过他是我哥。”
他说出这句话，倒让川林慕瑶觉得错愕无比。她这不等于是偷鸡不成反失了把米，倒打了自己一耙。
可凌彦青却有些欣慰地看着他。多么希望他能再说一遍。
“你还不走？还赖在这里做什么？”他回过头来，看见川林慕瑶还在原地。就厌恶地朝着她吼。
血头知道再留着，也讨不了好果子吃。就识趣地拉了拉她的衣袖。
“拉什么拉，我自己会走！”川林慕瑶自知没有什么甜头了。就把气撒了出来。然后，甩了甩袖子，头也不回地走了。其他人也都跟着散了场。
“你还是当我是你哥的，对吧？”凌彦青有些奢侈地，想要再安安静静地听他叫一遍。
“我只是不想否认事实而已。”柳彦胥躲闪着他的目光。兀自地去晒架子上的药草。“如果，没有什么事的话。王爷就请回吧。”他下达了通令。
“我……”凌彦青还想再说什么。旁边，莫斯摇摇头。示意他不要强求。
“好吧。你，好自为之。”凌彦青看看屋内。然后，上了马离去。
柳彦胥见人已远走。放下手中的药草。伫立了几秒。然后，回屋。
“你是皇上最疼爱的小王爷？二王爷的亲弟弟？”兽牙看着他。他没有想到，柳彦胥竟有如此大的身份。他惊诧，他意外。只是一直不知道这里面到底蕴藏了怎样的故事。
柳彦胥不回答。默不作声地换着衣衫。
“对不起。我，让你为难了。”兽牙确实感到很抱歉。他心里想着，他不能再继续留在这里了。至于新的方向，他或许已经有了答案。
“我只是在履行一个大夫的职责。你无须自责。”柳彦胥顿了顿说。然后，拿着刚刚换下的衣衫。出了去。
他把它烧成了灰烬。黑色的烟尘，随风飘散，无所归属。亦如他此刻的心情。
庆功宴还没有开始。几位王爷和重要大臣就被皇上叫去了御书房。而剩下的女眷则在宸栾殿里，品茶闲聊。旁边的宫女太监在伺候着。
川林慕雪静静地坐着。她无心跟那些谄媚，而又趋炎附势的人交流。只心不在焉地品着茗茶。川林慕瑶，正直直地坐在她的对面。和其他女眷谈笑风生。很明显，今天这庆功宴摆明了是为她和凌彦青而设的。她是主角。是万众瞩目的焦点。所以，所有人几乎都拥着挤着，往她身边粘。
“二王妃可真是我们女人中的英雄啊。这会子，解决了朝廷的难题，也给我们女人脸上长了光，不是。哎。真是，羡慕死我了。”户部侍郎的夫人，薛琳耶平日里就是一个嘴皮子工夫好得出奇的女人。今日，捡着这竿，还不得顺着往上爬。
“夫人真会说笑。我一个妇道人家，哪配称作什么英雄。你真是太看得起我了。”川林慕瑶摆出难得的谦虚。心里却美滋滋地想着：你们就奉承吧。奉承吧。看你们以后还敢小瞧我。背地里骂我是妓女的孽种。
“配得上的。二王妃你太谦虚了。”张夫人又接上话来。川林慕瑶她们都看着她。想要听听她到底要怎么吹嘘。
“你知道吗？黑山洞的难题已经困扰着朝廷很多年了。很多人都拿那帮土匪束手无策。只能任由他们丧尽天良地为非作歹。我们都恨得牙痒痒。可是又没有什么好的对策。可是，二王妃您一出面就不一样了。那些人立刻消停了。一举就歼灭了他们。外面啊，人们到处都在传诵你的丰功伟绩呢。”张夫人也跟着瞎凑热闹。想为他们张家谋个什么福祉。
川林慕瑶有些得意地笑笑。“哦？那我倒是很想听听人们是怎么传诵我的呢？”
“她们说啊……”大王爷新娶的侧妃雨儿，刚刚去小解。姗姗来迟。在跨门槛的工夫听到她们的谈话。生怕错过了这些个机会。紧抓着，不放。
众人都听到话声。忙回头去看她。
十几双眼睛齐刷刷地盯着她。她也有些招架不住。不过，毕竟是个妃子。所以，她还是压住了阵脚：“就知道你们在这热闹。可是，这种场合怎么能少得了我呢？”她打着官腔，笑嘻嘻地说。
其他几位女眷。都用厌恶的目光扫视她。流露出对侧这个字所代表的人的不屑。
大王爷是出了名的花天酒地的公子哥。所以，皇上一直视他为孽子。对他不肯重用。可说来也奇怪，大王爷自从有了这位侧妃以后。似乎就变得规矩多了。人一直老老实实的，至少再没用出去寻花问柳。这本来是一件好事。可人言可畏，这话说的人多了吧。就变成了坏话。最后，这个叫雨儿的女人就成了某些人眼中的狐狸精。更有甚者，骂她是下流胚子。当然，这些高高在上的原配夫人的眼里，就更是容不得她了。
可能是平日里骂声已经听得多了。已经习惯了的原因。雨儿丝毫没有把她们的不屑与厌恶放在心上。她继续笑意迎面地走着。然后，找了一个位置坐下。“刚刚说到哪里了？你看看，我这一激动就忘词了。呵呵。”她总是保持着这一份很好的姿态。
“雨儿侧妃忘了就先自个儿慢慢想着吧。我们可不陪着你瞎磨蹭时间。”旁边的马夫人巴不得马上甩掉她。“来，各位我们继续我们的话题。”她满有架势地号召大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