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意思是王妃你来做什么?”无痕不想对主子不认可的人作过多的解释。
真是有什么样的主子,就有什么样的奴才。川林慕雪在心里想。她不想再对他多说什么,就直接进入主题:“对了,你家王爷呢?”
“在梅林练剑。”无痕说完又补充说:“不过你最好别去,王爷不喜欢被打扰。”
川林慕雪没有理会无痕后面的话,匆匆地走开。
梅林川林慕雪找遍了大半个梅林也没有找到凌彦诺。她想是不是无痕故意骗自己的呢。正想得出神,突然脚底一滑,被什么硬物绊倒。
“啊……”“啊……”两个啊几乎同时发出来。
“你来这里做什么?”凌彦诺被人撞了一下,坐起身来,看了一眼是川林慕雪。然后毫不客气地问。
“你好端端地躺在地上做什么?还害得人家摔倒。”川林慕雪揉揉膝盖爬起来,再拍拍沾在裙摆上的泥。
“那是我的事。如果你没有什么事的话,就走吧。这个地方只属于我。”凌彦诺看都不看一眼川林慕雪,冷冷地说。
“我来是想告诉你,我嫁过来也有些日子了。于情于理,我们都应该去趟将军府。那里毕竟是我的娘家。你要陪我去吗?”川林慕雪只想在被赶走前把问题解决掉。
“那是你的娘家,不是我的。我不去。”凌彦诺故意把你的我的说得很重,很清晰。一副要跟她彻底划清界线的样子。
“真的不去?”川林慕雪虽然知道结果会是这样,但仍忍不住再确定一下。
“要我说多少遍?我不去。问完了的话,你可以走了。”凌彦诺催促她,不给她任何机会。
“哦。”川林慕雪哦了一声就转身离开了。
凌彦诺见川林慕雪已经远走,就挥舞起剑来。自从上次受伤,他已经太久没有碰过剑了。大夫说他如今的身子骨不适宜练武,否则会全身痉挛,甚至走火入魔。可他已经不能再等,时间也不容许他再等下去。如今,二王爷蠢蠢欲动。他必须力挽狂澜,否则他会死无葬身之地。
他娴熟地挥舞着剑柄,任剑气充斥着整个梅林,将一片一片散落的花瓣击得粉碎。他一会儿来个横扫千军,一会儿又身轻如燕地腾空跃起。他将自己和那柄剑融合在了一起。一重接着一重,直至最高境界。
第九重,也是最后一重。他想,快了,只要再坚持一点点就好。于是,他几乎是集中了他所有的功力,将所有的力道灌入剑柄,剑霎时幻化得锋利无比。他用手掌将剑推了出去。可突然,他的真气在体内好像受到阻碍。所有的力又都霎时化为了乌有。剑也在不远处蹭蹭一声落下。
他甚至来不及多想,只感觉紊乱的气流在身上乱窜。他想封住两个穴位,寻求自救。可已经来不及了。紧接着,他的全身都痉挛起来。他的身子缩成一团,变得跟个孩子一样短些小。脸也跟着抽搐,扭曲得不成形。
这边,川林慕雪刚刚回到静月轩,才发现戴在头上的琉璃钗不在了。那可是她最喜欢的簪子。于是她便一路找寻回来。
“啊,凌彦诺,凌彦诺,你怎么了?”川林慕雪看到凌彦诺像怪物一样躺在地上,吓了一跳。忙跑过去扶他。
她小时候见过一个老妈子痉挛。所以她知道要救凌彦诺就必须把他痉挛的部位都掰直,让经络恢复流动。她用双手去拉开他蜷缩在一起的双手。可她力气太小,还没有掰开,凌彦诺的手就又缩了回来,更别说其他部位了。
可是,她不能做到见死不救。想想凌彦诺平日里漠视一切的样子,再看着他现在痛苦可怜的样子,川林慕雪心里有点为他心疼。她想回去找人帮忙,可这一前一后,时间去了,也不知道凌彦诺能否撑得过。
“也罢。救人要紧。找人不如求己。”川林慕雪对自己说。然后,她继续去拉凌彦诺的手臂,等到快拉不动的时候,她索性将自己的上半身横压在凌彦诺身上。然后用了十二分的气力拉直了他的双臂。总算有点成就。川林慕雪准备继续趁热打铁。她用脚使劲地去蹬凌彦诺的双腿,然后将自己的双腿紧压在他的腿上。不让他的腿再反缩回来。
不多一会儿,凌彦诺就感觉自己身上的气流平稳,而后安静地流淌。他的经络也跟着放松了起来。身体也渐渐地舒展。恢复了意识的他,推推躺在自己身上的川林慕雪,示意她起来。可川林慕雪却以为他又痉挛起来,反而把他压得更紧了。
“喂,喂。”凌彦诺用言语叫她。
川林慕雪恩了一声,然后意识到什么,忙抬起头看着凌彦诺。摆在她面前的是一张如此俊美的脸。她盯着凌彦诺,惊喜地说不出一个字。凌彦诺也看着她,看着汗流满面的她,看着自己一直所轻视的她。这一刻,似乎一切都是静止的。而他们,似乎彼此离得很近。
“你可以下来了吗?”凌彦诺问道,恍惚间嘴角闪过一抹笑。
“啊?”川林慕雪愣了一下。然后,她向下看了看。不由得羞红了脸。她慌忙地翻下身来,整理弄乱的裙裾和发髻。凌彦诺也顺势坐起。
“你不是已经走了吗?怎么又回来了?不是还不死心吧?”凌彦诺打趣地问,言语温和了许多。
“才不是。”川林慕雪见凌彦诺有意逗自己,忙反驳道。“我是来……”
“来怎么?”凌彦诺追问。
“来找簪子的。”川林慕雪一边说,一边做出到四周找簪子的样子。可现在,无论她怎么试着静下心来,她都静不下心来。脑袋里全是刚才凌彦诺那张俊美的脸,还有他那双深情的眼睛。
“找到了没有?要不要我过来帮你找?”凌彦诺问,语气近乎关切。
“不用了,反正也不是什么宝贝的东西。”川林慕雪刻意这么说。“对了,你应该已经好得差不多了吧。那你自己慢慢回来,我先走了。”说着,她像在逃避什么一样,飞奔着跑开。
凌彦诺站起身,看着她狼狈逃窜的背影,忍不住笑出声来。他屡屡弄乱的衣衫。然后,去不远处,捡起落在地上的剑。忽然,他看见一支雪花一样形状的簪子,遗落在花瓣丛中。
他拾起它,只见它背面还刻着一个雪字。他知道,这就是她要找的簪子。而且,这簪子对她还很重要。所以,他将它收好,放入怀中,然后回府。
王府门外“婉儿,你在看什么?”川林慕雪拍拍婉儿的脑袋,问。
“小姐,王爷真的不去吗?今天可是你回门的日子呢。”婉儿将信将疑地问。
“他说了不去就是不去。难道你还要我去求他不成?”川林慕雪郁闷地说。然后,不管婉儿,径自上了马车。
婉儿失望地哦了一声。“哎,小姐,你等等我。”她回过头来,发现川林慕雪早已上了马车。忙焦急的跑过来,跟上。
王府内“王爷,往那边走是静月轩。”无痕见凌彦诺往静月轩走去,疑心他走错了,所以好心地提醒他。
“我知道。”凌彦诺见无痕误解了自己,就告知他自己知道路。
走到院内,凌彦诺又突然驻足了。他在犹豫自己是否要进去。
“王爷……”一个丫鬟,见从不进静月轩的王爷突然来了,惊讶地叫道。
“恩。王妃起来了吗?”凌彦诺问道。
“王妃?王妃出去了,好像是回将军府咯。”丫鬟恭恭敬敬地回答。
凌彦诺这才记起,川林慕雪昨天跟他提过要回娘家的事。可他昨天拒绝了她。现在想想,竟觉得自己有点不尽人情。忙问:“什么时候走的?”
“有一盏茶地功夫了吧。”丫鬟继续回答道。
“无痕,你去拿一支千年人参,再拿些珠宝首饰,然后在门口等我。”凌彦诺吩咐无痕。然后又吩咐那个丫鬟:“你去叫管家备一辆马车停在门口。”
“是。”无痕和那个丫鬟同时答道,然后纷纷离去,去忙自己的事。
凌彦诺也转身回到房间,换了身衣服,然后梳洗了一下。才出去与无痕在门口会合。继而,坐上马车,朝将军府赶去。
将军府“二小姐回来了。”门口的侍卫看到川林慕雪下了马车,便走过来迎接。“二小姐好。”侍卫向她行礼。川林慕雪点了点头,就径直地走了进去。
“我爹在不在?”川林慕雪远远地看到李妈,就叫住她问。
“二小姐,您回来了。”李妈欣喜地叫道。李妈以前是伺候将军夫人的丫鬟,跟夫人有很好的感情。再者,她是看着川林慕雪长大的。
“将军他不在,听说好像是皇上诏他入宫商议要事。”李妈把自己所知道的都告知川林慕雪。
“哦。不在也好。”川林慕雪当李妈是自己人,就口无遮拦地说。转眼间,她看到李妈手中的托盘里还盛着两杯热茶,就问:“怎么,家里还有其他的客人?”
“哦,是大小姐跟二王爷会来了。”李妈回答。
“那你先进去吧。免得去晚了又得挨骂。”川林慕雪深知川林慕瑶的脾气秉性,就让李妈先去。
“那二小姐您呢?”李妈本想与川林慕雪说说心里话,可偏巧时候不对。
“我就不进去了,原因你是知道的。”川林慕雪笑笑,还调皮地说眨眨眼睛。
“好了,你这孩子。”李妈也笑了。
“那我先回房间,收拾一些东西。你待会忙完了就过来找我吧。”川林慕雪接着说。
“恩,好。那我先去咯。”李妈端着茶进了堂屋。川林慕雪则带着婉儿回了自己以前的房间。
川林慕瑶隐隐约约听到有人在外面说话。见李妈进来,就问道:“刚才谁在外面说话?”
“没有谁啊,大小姐听错了吧。”李妈知道川林慕雪不想见到川林慕瑶,便试图替她隐瞒。
不过,川林慕瑶是个疑心极重的人。她哪里肯罢休。“不对,是川林慕雪回来了。听爹说,她自从嫁出去还没有回来过呢。肯定是她会来了。”她马上意识到了。
李妈知道瞒不住,就不能再说什么,愣愣地站着。毕竟她只是一个卑微的奴婢。
川林慕瑶看着李妈的表情,知道自己说对了。就为自己的小聪明,放肆的笑了起来。“彦青,我们去看看‘妹妹’吧。”她过去拉凌彦青。
“我不去。不就是一个人嘛,有什么好看的,又不是没有看过。我劝你也别去了。如果她想见我们早就过来了。”凌彦青有点反感川林慕瑶的小题大做,就语气沉重地对她说。
“你不去算了,我自己去。”说罢,川林慕瑶就气哼哼地朝川林慕雪的房间走去。
走到门口,她窥见里面只有川林慕雪和婉儿,就更胆大起来:“哟。我当是谁呢。原来是我们堂堂三王妃回来了啊。”说着,她便走了进来。
川林慕雪见是川林慕瑶故意挑衅,就没有理会她。然后,接着整理自己手中的东西。
川林慕瑶见两个人,没有谁搭理她。就顺便找了个位置坐下来,说:“妹妹啊,这回门可是两个人的事。你怎么一个人回来了?三弟呢?他没有陪你回来吗?该不是……”说到这,川林慕瑶故意停顿了一下。然后,接着说:“莫不是三弟把你羞了吧?”
“大小姐,请注意你自己的言辞。别诅咒我们家小姐,她跟王爷好着呢。”婉儿见川林慕雪不吭声,就站出来替她打抱不平。
“好着呢,怎么不陪她回来?”川林慕瑶反问。
“这……”婉儿被敌得哑口无言。
川林慕瑶则在一边明目张胆地笑。
“他……”川林慕雪本想随便找个理由搪塞过去,好堵住川林慕瑶那张嘴。就在这时,她听到外面传来很丫鬟们地吵闹声。就趁势走出去,想逃脱过去。婉儿和川林慕瑶也相继走出去。
园子里丫鬟们都围绕在一张石桌旁,好像在争先恐后地抢着什么东西。只听见里面传出来声音:“别抢啊。人人有份。这些都是我们三王爷和三王妃打赏给你们的。”
三王妃?不就是我嘛。川林慕雪听到这三个字,有点好奇,便走了上去。只见无痕拿出了一大袋珠宝首饰放在石桌上,现在正一样一样地分给那些丫鬟们。而柱子下,凌彦诺正把一支千年人参交给管家拿下去。然后,悠闲地观赏着这一切。
“你这是做什么?”川林慕雪走近凌彦诺,很茫然地问。
“你没有看见吗?分宝啊。”凌彦诺装出一副正经的样子,严肃地说。
“你……”川林慕雪一头雾水,完全不知道他这是唱的哪一出。
这时,川林慕瑶,凌彦青,婉儿,李妈也都赶了过来。看到这一场景,几个人都各怀心事起来。
凌彦青:“以凌彦诺的个性,他是不会轻易原谅背叛之人,而且还会千方百计地寻机报复。可如今,他竟亲自登门探望,还带了如此贵重的礼物。他在想什么呢?是否有其他的目的?”
川林慕瑶:“上次还在闹自杀,怎么这么快就妇唱夫随了?川林慕雪到底用了什么招来说动一贯冷漠的三王爷?”
婉儿:“小姐不是那么肯定地说三王爷不会来吗?现在,王爷不仅来了,还打赏这些奴婢。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李妈:“上次偶然间听大小姐说王爷跟二小姐不合,现在看来未必吧。说不定又是大小姐故意诋毁二小姐呢。”
不过想归想。川林慕瑶见三王爷来了,也不好再以此来羞辱川林慕雪。就和凌彦青一起走过去,跟凌彦诺打招呼:“三弟也来了。”
“是啊。二哥,二嫂也在啊。”凌彦诺笑着回应。
石桌上的东西已经被分得所剩无几了。无痕便吩咐一个丫鬟把剩余的拿去分给那些侍卫。那些丫鬟们,拿到了礼物都兴奋地叽叽喳喳讨论起来,说这件好,那件好。然后,就一脸幸福的过来谢恩。
“谢谢三王爷,三王妃。奴婢们祝你们百年好合,永结同心,早生贵子。”
川林慕雪尴尬地回笑着,心想还早生贵子呢,多么荒谬的祝福。
旁边的凌彦诺倒是收敛了平日里的冷漠,笑笑说:“谢谢了。借你们吉言。我们也会努力的。”然后,他暧昧地搂搂川林慕雪的肩。
川林慕雪被这一举动吓了一跳。刚想反抗,可凌彦诺的手更紧地地压在她的肩上。她无从反抗。旁边的一群人,羡慕地盯着他们。
“妹妹好幸福啊。”川林慕瑶嘴上笑着说。
川林慕雪无语以对,装作很幸福的样子陪笑。
而凌彦青则铁青了一张脸。不知为何,看到这一幕,他的心里竟有些说不出地难受。
“好了,雪儿,我听管家说岳父不在。那不如我们先回去吧。改日再来拜访。你意下如何?”凌彦诺含情脉脉地盯着川林慕雪。
“啊?”川林慕雪听到凌彦诺竟然叫自己雪儿,完全没有反应过来。
“我说我们先回去,改日再来看望岳父。你觉得怎么样?”凌彦诺重复了一遍刚才的意思。
“哦。好。”川林慕雪呆呆地说。
“那二哥二嫂我们就先告辞了。”说着,凌彦诺便拉起川林慕雪的手。朝门外走去。川林慕雪完全搞不清楚状况,只生硬地跟着他走。
婉儿和无痕随后跟着出来。
话说,川林慕雪被凌彦诺拉着手,走出将军府。
“你干什么?放开我的手。”川林慕雪见凌彦诺还拉着自己的手。心想:不知道这又是他耍的什么把戏。就有点生气地朝他吼道。然后,把手从他大大的手掌中抽出来。径自去上马车,完全不理会凌彦诺的存在。
凌彦诺见川林慕雪如此反感自己,有点错愕,但他并不生气。也跟着,上了那辆马车。
“你上来做什么?你不是有辆马车吗?”川林慕雪见凌彦诺上了自己的马车,就质问他。
“刚刚还在里面跟别人说要早生贵子,一出来就分道扬镳。这也似乎太不合乎常理,太不近乎人情了吧?”凌彦诺义正言辞。
“那是你跟他们说的,又不是我说的。再说了,早知这样,你又何必当初呢?”川林慕雪也不依不饶。
“好了。什么你啊我的,你要知道,现在我们可是拴在同一根绳子上的蚂蚱。话我也已经说出去了,也收不回来了。这是既成的事实。反正这戏得继续演下去,总不能让它不攻自破吧?你说呢?”凌彦诺没有想到,川林慕雪竟把自己跟她分得那么清楚。就使出了狠招,放出了狠话。
“昨天,你不也你啊我的分得那么清楚嘛?今天就跑过来说我了。什么人。”川林慕雪不满地抱怨了几句。但声音小得只有她自己能听见。
“你说什么呢?大点声。”凌彦诺没有听清楚,要求她再说一遍。
“没有说什么。就说你说的对。”川林慕雪不好再说什么。因为,她不想跟凌彦诺发生正面冲突。而且,她现在觉得凌彦诺也没有那么讨厌,无论如何,刚才他还是在某种程度上还是帮了自己。
“哦,你知道就好。”凌彦诺也不再说什么。
“王爷……”无痕走过来,在车窗外等候凌彦诺的吩咐。
“你和婉儿坐那辆马车吧。”凌彦诺掀开帘子,对外面的无痕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