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干什么啊?我叫你走,你听到没有?”凌彦诺一把拉着川林慕雪,一把把她放到床边。“赶快给我收拾东西,就算你不走,我也会找人把你抬走的!你给我听着,我不想因为你而为难,而坏了我想要的皇位,懂吗?皇位才是我梦寐以求的,而你只是一个女人,虽然我在乎你,但我不会为你舍弃任何东西。这就是我对你当初那个问题的回答。”他把她的衣服和一些日常用的东西全往布包里扔。
所有人都被凌彦诺青筋毕露的样子吓到了。可所有人也都同情他的良苦用心。
川林慕雪的眼泪一滴一滴地往下流:“你以为这样就是对我的绝情?还是你以为这样我就可以毫无顾忌的对你不闻不问,一走了之?凌彦诺别人不了解你,难道我还不了解你吗?不要再赶我走了。如果到现在为止你还有这个心,我还是奉劝你死了这条心,因为就算是我死,我也会死在你的身边。你也给我听清楚了!”她的哭声之中带着刚硬,不容拒绝。
大家就这么相互对望着,眼睛一动也不动。
“那好,你可以不走,你要留下就留下吧。”凌彦诺作出没有办法的样子。
“呵呵。”川林慕雪破涕为笑。飞快地扑上去,扑在凌彦诺的怀里,给他一个深深的拥抱。凌彦诺也抱紧她:“雪儿,这或许是我们最后一次这样抱着了。如果有一天我还活着,我一定会好好珍惜你,在那片梅林与你把酒言欢。如果有一天我不在了,你也一定要好好的,好好的照顾自己,然后找一个爱你的人,好好生活下去。对不起,我只能这么做。”凌彦诺突然用自己的手在抱紧她的那一刻,在她的身上啜了一下。
凌彦诺转过身,将川林慕雪抱起。
“王爷,你这是……”兽牙看着昏倒的川林慕雪,不知道该如何来平复自己的心情。他是了解凌彦诺的,他更能了解他内心的挣扎与痛苦。
“这是为她好。你们带着她走,一路上要小心谨慎。蒙莎,你最好给你父王那里发个信号,让那边的人来接应一下。我怕凌彦青不会善罢甘休,放过你们的。”他最后再看了一眼川林慕雪,然后抱着她上了马车,又一个人下了来。
“诺哥哥。”塔娜蒙莎在临上马前停了下来。
“恩?”凌彦诺看着她。
“我一直都有句话要跟你说。可我一直都没有说。”她变得感伤。“对不起。”这三个字在心里酝酿了很久,终于说出了口。憋在心里多日的怨气都在消失。
凌彦诺忽而笑了,在这样离别的日子,在这样苍凉的日子:“傻妹妹。”他过去抱住她的头。那样亲切:“好好照顾这个孩子,将他养大成人,他一定会是一个好孩子的,因为他有这样好的一对父母。”他逗趣她,像小时候一样。
兽牙在马车前面看着这一切,也笑了。
“好了,快上车吧。”凌彦诺扶起塔娜蒙莎:“小心点,你现在是大人了,凡事都不能太逞强,要知道轻重。知道吗?”
“知道了,诺哥哥比我父王还要罗嗦。”塔娜蒙莎翘起她的小鼻子。嘟哝地说。
“还有你。”他看见兽牙在一边抿着嘴偷笑,就指着他说。兽牙忙抿住了嘴。“都是当父亲的人了,还一天这样子。记住了,你一定要好好善待我这个妹妹哦,不然我这个做哥哥的一定不会放过你的。”他警告他,很正经的样子。
“好了,知道了。就算你会放过我,她也不会放过我啊?”他示意里面的塔娜蒙莎。“她那股子泼辣劲,我想想都觉得后怕啊。”他假装打了一个冷颤。
“谁泼辣了?你给我说清楚?”塔娜蒙莎不服气。
却让另外两个人大笑不已。
“好了,快点走吧。”凌彦诺拍拍兽牙的肩膀,在他的耳边细说了一些事情。
天没有下雨,可凌彦诺却感觉自己的心下起了好大的雨。莫非是天也懂得离愁,雨也懂得了告别?他默然神伤。看着马车离去。他叹息,因为他不知道等待自己的明天将会是什么样的厄运。他甚至不敢去想,只是顺其自然地等待,顺其自然地接受,顺其自然地争取。
马车在兽牙的驾驭下,飞快地奔驰着。一路上小心谨慎,总算是没有遇到凌彦青的人。他有点庆幸这上天对自己的眷顾。塔娜蒙莎一路上的颠簸让她有些疲惫不堪,再加上身子的原因,她如履千金。看着窗外的风景,她不知不觉间竟睡着了。而昏迷的川林慕雪,似乎做了一个很长的梦。她挣扎着想要起来,可却又似乎被什么东西绊住,硬是睁不开眼睛来。她几经挣扎,终于在马儿的一声长鸣中,惊觉地坐了起来。她环视四周,心一下子醒了。“他终归还是不让我留在他的身边,他终归还是要送我走的。”她感觉自己的心被人割了一块,在不停地滴血。她呜咽着,竟哭出了声音来。
“你醒了,雪儿姐姐。”塔娜蒙莎被她吓醒。瞧见她,有些惊喜,可看到她的眼泪,她又有些不知所措。
“为什么要带我走?为什么?”川林慕雪质问着她,好像坐在自己身边的正是凌彦诺一样。
“这……”塔娜蒙莎被她弄得不知道如何对答了。“诺哥哥也是为你好。既然现在你都已经出来了,就不要再多想了。跟我们一起去塔娜国吧。等过一段时间,我们再回来,好不好?”她突然变得很懂事,好像她才是姐姐,而川林慕雪在这一刻才是妹妹。
“等?哈哈。”川林慕雪露出一丝苦笑:“要我等多久?”见塔娜蒙莎再一次无言以对。她继续说道:“你们应该比谁都清楚,这场仗如果赢了,自不必说,可是如果输了,我将要失去的是什么。等?你让我怎么等?我不敢拿我的一生来赌?你难道就敢吗?”她问。
“我……”塔娜蒙莎欲言又止。如果要她放弃自己所爱的人,远走高飞,她不也做不到吗?那种真正爱过的感觉怎么可能就此放手?她懂,她不想勉强她。
川林慕雪不想就这么一走了之。因为这样会给自己带来多少遗憾,带来多少痛苦,她不敢去想象。她握紧拳头,朝外面大喊到:“停车,停车!”
兽牙听到了,他记住了凌彦诺临走时说的话,无论如何都不能停车,更不能放她走。他假装没有听见,不仅不肯停下来。反而加大了马鞭的力度,马儿跑得更卖力了。
川林慕雪知道他明明是听到了的。见他不肯放自己下去。她有些生气。她掀开帘子,等待着稍微平缓一点的地方,她把脚蜷缩着,蹲在车沿边缘。
“雪儿姐姐,你要干什么?”塔娜蒙莎见状大惊,忙过来啦她。可她决心已定,哪里容许她的牵绊。她一甩开她。纵身跳了下去。
“快停车,快停下来。”塔娜蒙莎大声疾呼。兽牙只听到蹦蹬的一声,回头看时,只看到川林慕雪纵身跃下的身影,他甚至来不及抓住她。“吁。”兽牙勒紧缰绳,马儿呼的一声翘起它的前蹄,停住了。他来不及多想,纵身跃下马去,只希望她不要出事才好。
塔娜蒙莎在马车还没有停稳,就跟着跑了下来。
四周是一片丛林,虽没有多少怪石嶙峋,可也有不少的枝枝叶叶。这样摔下来,多少会刮伤很多地方。他们寻着草丛过去,只看到川林慕雪正准备从草丛间爬起来。他们焦急地赶过去。
“你干什么?你不要命了?你这样做对得起王爷,对得起我吗?你有没有想过,你出事了我怎么办,王爷怎么办?”兽牙抑制不住内心的激动。破口大骂。塔娜蒙莎看着,又是羡慕又是嫉妒。可在这样的情形,她的担心还是让她变得善良而美丽。她扶住到处被刮伤的川林慕雪,“是啊,雪儿姐姐。你看看你。幸好这儿是片草丛,要不然,我真不敢想象。有什么事你应该先说出来啊,你这样真的很让我们担心,你知道吗?刚刚你吓死我们了。”到现在,她还是心有余悸。
“既然你不肯放我走,我有什么办法。我知道,你们都帮着凌彦诺,可你们有没有想过我的感受?”她哭了,和着草叶上的叶绿素,滴下委屈的泪:“你们知道,我有多害怕就此失去诺吗?我好怕我一离开,就再也看不到他,我怕他出事。你们懂不懂啊?赶我走就是对我好吗?那种不能守在自己爱的人身边,而要残忍地在梦里看到他血流成河的样子,有多恐怖,你有试过吗?”她止不住自己的泪,一滴一滴,永远也滴不完。
塔娜蒙莎有些被折服了。她看着兽牙,想要看到他是否跟自己一样的想法。
“上车吧。”兽牙咽了一下口水,能看到他跳跃的青筋。他谁也没有看,话语冷冷的。
塔娜蒙莎和川林慕雪对看一眼。谁也没有动。
“我叫你上车。”兽牙过来拉起塔娜蒙莎的手,就往车上赶。
“可是雪儿姐姐。”塔娜蒙莎不解。
“让她走吧。反正我们也留不住她。”兽牙停住了。他故意不去看她。他又何尝不怕就此失去她呢?
川林慕雪听懂了他话语间的意思。转而为笑了。“谢谢。”她笑着倒退着,奔跑着。
“等等。”
“干什么?你不会反悔了吧?”她多害怕他改变主意。
“我是那样的人吗?”兽牙终于肯看看她。他用剑砍下马绳,牵了一匹马儿过来:“给。难不成你要走着回去。这么长的路,你要走到什么时候?”他无奈地笑笑,心里藏着的苦涩只有他自己知道。
川林慕雪对他回笑。
“记住了,直接去王爷的秘密基地,你知道在哪里的。不要与二王爷的人硬碰,绕着走。还有这个,你拿着防身。”他生怕他一时的疏忽让她受到伤害。他把自己能给她的,巴不得全给了她。
“好了。我走了,你们也快点走吧。”川林慕雪知道送君千里终有一别。依依不舍只会让人更加为难。她走得干脆,在那一扬鞭下,她不肯再回头。因为,前面有她想见的人,有她追求的幸福。
“我们也走吧。”塔娜蒙莎过来催促他。
兽牙把她抱上马,自己也坐了上去。
“你既然那么舍不得她,干嘛不跟上去?”塔娜蒙莎不知道这样算不算在吃醋。
“不用了,我有更重要的事情,这样比我跟上去更有用。”兽牙也不计较她的语气。
塔娜蒙莎以为自己就是那件重要的事情,心里美滋滋的。
“如果能搬到你们塔娜国的救兵,王爷或许还能转败为胜。所以,我现在要加快步伐。”兽牙又用力的敲了一下马鞭。
“哦。”塔娜蒙莎有些小失望。
“你怎么了?”
“没有怎么,快点走吧。为了你的雪儿。”塔娜蒙莎嘟哝着。
“呵呵。”兽牙笑了两声便不再理会。
朝野之中。关于谁来继承皇位的争论越来越厉害。可各方势力都没能争出个所以然来。谁都明白,最后的结果要靠战争来完成。而唯今,只有在表面上等待,在暗地里勾斗。
凌彦诺送走川林慕雪后,本以为可以放宽心,可他的心却怎么也平静不下来。他的眼皮整日不停地跳,他生怕出什么事情。去了秘密基地以后,虽能看到自己军队被训练得井井有序。可具有天生迫感的他,深知这样远不足于抵挡凌彦青的来势汹汹。
“王爷,这边很热,快过来喝杯水吧。”婉儿端着一碗清水,朝着站在高温的壁炉旁的凌彦诺走了过来。她一手将碗递交给他,一边说到:“王爷不必过于担心,凡事放宽心,虔诚以待,定会寻得一个好结果的。”她看到凌彦诺今日不分昼夜的忙碌,那憔悴的脸让她都觉着有点心疼。她想,要是川林慕雪看到,不知道会心疼成什么样子。
“恩。你个小丫头还挺会说话的嘛。难怪我家雪儿那么疼你。”凌彦诺接过清水,不禁笑出了声。这种无所顾忌的生活就像梦一般,短暂而唯美。可他们马上意识到川林慕雪的离开,心就黯然了下来。凌彦诺别过脸去,将清水喝尽,又将碗交给婉儿。
婉儿知道他心里的难过,便也不再多问。她拿着碗走了过来。
“王爷怎么了?刚刚还有说有笑,怎么现在却又是那一副冷冰冰的模样?你得罪他了?”周靖锋在这样清苦的日子寻着乐子,他本以为可以让婉儿一笑的。可她那阴阴的脸,让他自觉自己又说错话了。
“你认为我有那么大的能耐让王爷的情绪在瞬间发生那么大的变化吗?”婉儿没有好气地说。
“好了,你别生气啊。这里面本来就很热,你现在这样,岂不是更热,更容易上火。”周靖锋拿出一块帕子给她擦汗。
“你就不想小姐,不想你妹妹吗?真怀疑她到底是不是你妹妹。”婉儿用手挡过他的手。
周靖锋顿时有些无语。他不想吗?只是他觉得她的离开才是最安全的。所以,他才可以放心地做自己能做的事。他想,所以,他才要更加努力,只有这样他才能早日与她相见。
见他不说话,婉儿不忍心起来。她想要道歉,可死要面子的她,却踟蹰说不出口。她尴尬地准备拿过帕子跟他套近乎。“这张手帕……”猛然间,她发现这张帕子竟是当日自己偷偷摸摸送于他的。她有些惊讶,没有想到他随身带着。
“呵呵。”周靖锋回过神来,看着她傻笑。“怎么了?这帕子我都随身带着啊,你不要告诉我你今天才发现。那也太不关注我了吧。”
“谁要关注你,真是。”婉儿觉得害了羞,就拿起碗,倒了一碗水,咕噜咕噜地喝了起来。
“别喝了,都快成水桶了,你。”周靖锋夺过她的碗,那样近距离地站在她的面前,与她面对面。他才发现原来脸红心跳的不止她一个。他有些尴尬地别过脸去:“啊,这些水,我拿去分给他们吧。这里面热,你就先出去吧。”周靖锋提着水桶走了去。
而另一边,川林慕雪骑着马奔驰了很久。她寻觅着那个地方,可上次她只是朦朦之中留着一点印象。现在要找起来,还真有一点困难。正在她踟蹰不前的时候,她听到了后面传来了马蹄声。她寻思着问问后面的人。于是,她把马骑在路的一边,靠着,等着。马蹄声越来越近,越来越近。直到看到两个人。如果说起先有点模糊,那么现在的距离足以让她把他们看得清清楚楚。他们正是川林慕雪跟血头。她意识到了,马上骑着马儿飞奔离去,只希望他们不要看到自己才好。
“你看什么呢?”血头见川林慕瑶停了下来。也就停下来问。
“那个女人好熟悉。”川林慕瑶寻思着。可她怕自己认错。
“嗨,有什么熟悉不熟悉的。天下的女人不都一个样嘛。”血头叹气鄙视的说。“走了。”
川林慕瑶骑了一小段,越想越不对头。于是,她调转马头,朝那个方向奔去。
“唉。你要干什么?你等等我。”血头没有办法,只有硬着头皮跟了上去。
见后面越追越紧。川林慕雪有一种压迫感。她加大了马鞭的力度,可就在这时,她发现这条路越来越熟悉,正好是通往那里的。她不能再跑下去了,如果川林慕瑶有太多的人马,她不正好是引狼入室吗?于是,她调转马头,向着另一条岔道跑去。等到差不多的时候,她又反复地绕过去。连她自己都晕头转向。可血头却已经堵在了她的前面,后面又是川林慕瑶。她无路可走了。
“你跑什么啊?怎么?见到姐姐怕成这个样子?我可还没有当上皇后呢?”川林一边嘲笑她,一边上来。
今天可真是冤家路窄。川林慕雪在心里咒骂。
“好了,妹妹你跟姐姐去聚聚吧。姐姐可很久都没有听到你弹琴了。那次寿宴上我也没有能够一饱耳福。索性就今天吧。”川林慕瑶是不会放她走的。尤其是在这个特定的时候。她更不可能让她破坏自己的皇后梦。因为只要有她在,凌彦青就不会死心。
“走就走,谁怕谁?我正好有事情要问问你爹呢。”川林慕雪把头一扬。她能把她们引开,也算是没有什么好后悔的了。
“妹妹真是笑话,我爹不正是你爹吗?怎么,现在成了亲就跟娘家的人这么生分起来了?”川林慕瑶打着哈哈大笑。“那好,正巧,我也有事要回将军府一趟呢。就做个伴吧。”她示意血头让开。于是,他们姐妹两人便骑在了前面。血头在后面跟着。
反正是逃不掉,还不如大大方方地去,然后再寻思别的办法。川林慕雪一直在心里琢磨着。只希望能想个好办法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