床上,川林慕雪也像抓到了一颗救命稻草一样,紧紧抓住他。而且,她的嘴角闪动着微笑。那一夜,她睡得很安详,很美。
“王爷……”凌彦诺每天早上“总是习惯性地在这个时候醒来。他房间的几个丫鬟,大抵知道这个规矩。所以,这个时辰,子柔和其他几个丫鬟便打好水来伺候他更衣。
当子柔走进房间的时候,她被眼前的这一幕吓呆了。她不知道川林慕雪是什么时候在王爷卧室的。更不知道她为何现在躺在王爷的床上。最令她吃惊的是,王爷居然还守在床边,紧紧握着她的手。她甚至不敢相信这一切。不敢相信王爷变得如此怜香惜玉。
“嘘。”凌彦诺见子柔进来,怕吵醒了睡得正香的川林慕雪。就用空着的那只手,作了一个让她小点声的举动。然后,再示意她离去。
子柔便识趣地带着几个丫鬟关好门,下去了。
凌彦诺把头继续倚在床边,看着川林慕雪。这一刻,他只想这么静静地看着她。
阳光透过窗外,斜斜地照射进来。因为是冬日,所以这阳光让人觉得暖暖的。也许是阳光的关系,川林慕雪觉得有点亮,有点刺眼。于是,她睁开睡眼朦胧的眼睛,慢慢地。
“你醒了啊?”凌彦诺对她抱以一个阳光的微笑。
随着眼睛的睁开,川林慕雪终于看清了眼前这个人。他正是凌彦诺。她以为自己在做梦,还没有睡醒。就眨了眨眼睛,再看看。直到她完全确定他就是凌彦诺,才罢了休。这一下,她似乎刚刚还余存的睡意,一下全没了。剩下的只有惊讶。她忙地准备伸手去掀开被子。可她这才发现自己的手被凌彦诺紧紧地握着。这一次,凌彦诺发现她正看着自己。他也有点难为情。然后,松开她的手,不去看她。
场面变得有些尴尬。
“我怎么会在这里?我该不会跟他之间发生了什么吧?”想到这,川林慕雪又是一阵惊。忙去看自己身上。“衣服还在,应该没有发生什么吧。”她有些不确定,但她宁愿这样来聊以自慰。“可是我怎么到这里来的?来做什么?又怎么会躺在他的床上呢?”还是一大连串的问题。她努力地回想着,可就是回想不起来。想得她头痛欲裂。
凌彦诺看到她想得那样痛苦。忙跟她说:“你别想了。我告诉你吧。昨天晚上,你来找我。后来我们就喝了很多的酒。然后,你就醉了。我就让你睡在了我的床上。”
“就这样?没有了?”川林慕雪见他那样轻描淡写地就把这件事情解释了。心里不免有些疑惑。
“不这样,还有什么?”凌彦诺有些不解。“放心吧,我们什么事情也没有发生。”他说完还故意邪恶地笑笑。
这一笑,反倒让川林慕雪觉得更难堪。她羞红了脸解释说:“我不是那个意思。我的意思是说。你睡在哪里?还有你握着我的手做什么?”
“你还不就是想问那个。只不过用了比较含蓄的方法。”凌彦诺忍不住笑了,他忽然觉得这个女人有点傻傻的可爱。“我就睡在现在的位置啊。你也看到了。关于握手。”凌彦诺停顿了一下,有些故弄玄机地说:“是你昨天晚上喝醉了,拉着我,叫我不要走的。害我一宿都没有睡好。我才是那个受害人呢。”
“天啊。”听到这些,川林慕雪忽然觉得头要炸了。“主动找他就已经够不可思议的了。居然自己还跟他喝酒。还喝醉了。甚至还拉着一个男人的手叫他不要走。如今还躺在一个男人的床上。”想到这,她不禁毛骨悚然,一股冷汗从背后直往上冒。
“那我喝醉了酒,有没有对你说其他的什么?”川林慕雪有些害怕,害怕自己做了什么更离谱的事。所以,她有些试探性地问凌彦诺。
“你。”凌彦诺忽而想起,昨天她受了辱骂才来找他。还有,她不停地喝酒,不停地说的那些话,包括她那无奈的笑和孤独的眼神。全都应正了她有颗伤痕累累的心。既然,这是她千方百计想要忘却的愁,自己又何必在她面前重提,让她再暴露一次伤口呢?于是,他收回了欲说的话。转而笑着说:“除了叫我不要走,你就没有再说什么了。”
川林慕雪哦了一声。这下总算对她那颗提着的心,有了最好的交待。她长长地舒了一口气。然后,翻身下床。想要快点回到属于她的静月轩。
“你现在就要走吗?”凌彦诺显然对她的举动有些错愕。忙起身叫住她。
“对啊。脸也丢了,还留在这里做什么?”川林慕雪闻着浑身的酒气,恨不得马上回去。
“可是,你不照照镜子,看看你现在的样子吗?”凌彦诺打趣地说。
川林慕雪也有些疑惑:“我的样子?”然后,她穿好鞋,走向梳妆台。她被镜子里的自己着实吓了一大跳:干枯而凌乱的头发。暗淡无光的脸庞。如果不仔细看,估计她都会认为自己是一个脏脏的乞丐。
“你先洗个脸,漱个口,再梳理梳理头发,换身干净的衣服。这样出去也不迟啊。不然,那些奴婢们还以为我怎么虐待你了呢。”凌彦诺无论在什么时候,都能保持一颗这么细地心。这让川林慕雪有些感动。
凌彦诺见川林慕雪没有反对自己的话。凭他对她的不多的了解,他知道至少她现在默认了。于是,他走去门口。嘀嘀咕咕地,对门外的人吩咐了些什么。
只见不一会儿的功夫,子柔和几个丫鬟便带着洗脸水,漱口盂,衣服,还有一些胭脂水粉进来。他们伺候着川林慕雪做完这一切,才肯离去。
“无论怎样,昨天晚上都谢谢你。谢谢你陪着我。还有现在,替我想得那么周到。谢谢。”川林慕雪对凌彦诺的表现满怀感激。说话的语气也变得礼貌,温柔了很多。
见她一下子对自己这么客气,凌彦诺似乎有些不习惯。只能僵硬地笑笑,以此来带过。
“那我先走了。”川林慕雪向他告辞。凌彦诺点头示意,目送她离开。
“对了,你笑的时候很好看。”走到门口,川林慕雪回过头来对他说。然后,莞尔一笑。
他没有想到她会说出这样的话。却自恋地摸摸嘴角,笑起来。
王妃昨晚与王爷共处一室的消息马上便传开了。所以川林慕雪在回静月轩的路上,个个丫鬟奴才都对她礼貌起来:“王妃早。”“王妃好。”这让她有些无地自容,想找个地洞钻进去。她快步地走着,只盼望早点回到静月轩,然后躲着不出来。
“小姐,你回来了。她们说你昨天晚上……”婉儿见川林慕雪回来,跑上去迎接。
“好了,待会再说。你先给我烧点热水。我要沐浴。”川林慕雪打断她。然后,回房。
“好。我马上去。”婉儿似乎闻到她身上残留的酒气,就忙去准备热水。
川林慕雪沐完浴,一下子觉得轻松了许多。
“小姐,你跟王爷……”婉儿一边伺候她穿衣,一边有些迟疑地问。
“我知道你在想什么。我们呐,什么也没有发生。就只是喝了一晚上的酒。”川林慕雪严肃地说。
“哦。只是这样啊。”婉儿似乎很失望。
“那你还想怎样?”川林慕雪去捏她的小手。
“没有了。没有了。婉儿不敢怎么想。”婉儿笑着求饶。
“好了。不闹了。给我弄点什么粥吧。喝了一肚子的酒,挺不舒服的。”川林慕雪放开她,认真地说。
“我早弄好了。这就去给你盛。你先等着。”两个人同时笑笑。婉儿总是能很细心地照顾好川林慕雪,知道她需要什么。这也是她跟川林慕雪情同姐妹的原因。
“哎。”川林慕雪突然记起什么,然后叫住婉儿。“你把那个粥给王爷盛一碗过去吧。”川林慕雪有些难以启齿地说。
“好。我知道了。这就去。”婉儿在心里偷笑。心想,还说没什么,一夜之间就变得这么体贴王爷。
婉儿走后,川林慕雪回忆着早上的情景。心里有些痴迷,也有些感动。想想这些日子自己与他不多的点滴,她觉得凌彦诺已没有当初那么讨厌,甚至还有点喜欢。尤其是看到他笑的时候。她的心有些悸动,有些幸福。这是爱吗?她不知道,她只知道自己很踏实。
“洞主,今天有个女人到客悦楼来找你。她还直呼你以前的名字。”血头走到一个长满络腮胡子的男人跟前说。
“我以前的名字?这知道的人不多啊。”那个男人有些疑虑。他想这会是谁呢。他是这个黑山洞的洞主--人称陈刀疤。因为他的络腮胡子下面藏着一条被刀砍伤的疤痕。据说,那是一次跟官府对抗的时候留下的。除此,他生性怪癖,冷血,残暴不仁。他与官府作对已久。他的洞中,人不多,可个个都是身怀绝技的精英。所以,官府虽然对他们恨之入骨,但又对他们束手无策。刚刚的血头和另一个叫兽牙的是他的左膀右臂。
“正是这个原因,我们抓了她。如果洞主不想见她,属下会帮你处理干净。”血头说到这句话,眼睛都不眨一下。甚至在他的嘴上还闪过一抹邪恶的笑,因为对他来说,处理一个人是件很快意的事。
“我在她的身上还找到了这个刻着你名字的玉佩。”兽牙补充说。然后,把这个玉佩交到陈刀疤手里。
他细细地揉捏着这块玉佩,心里不停地邪笑着。因为这是他玩完那个砍伤他的大将的女人后留下来的。他在自己的脸上留下东西,那我就在他的女人身上留下点东西。这是当初他的恶念。没有想到,今日她居然又主动送上门来。莫非是怀念老子的怀抱?他的恶念又在蠢蠢欲动:“把她给我带上来。”
几个小厮便把装在麻袋里的女人带了上来。然后,揭开了麻袋。那女人正是川林慕瑶。
怎么不是那个女人。陈刀疤有些失望。不过,一眨眼的功夫,他又笑起来:“走了一个,又来了一个。老天对我不薄啊。好标致的美人啊。不过嫩了点。也罢,今天就尝尝鲜。送到我里屋去。”陈刀疤吩咐着,有些等不及的样子。洞里的其他人,全都齐刷刷盯着川林慕瑶。打算着,等洞主玩完后送给自己,让自己也沾点甜头。
“是。”两个小厮拖着她,往里面的洞门走去。川林慕瑶挣扎着,死活不肯。可她的嘴被堵住了,说不出只言片语来。只能呜呜地嚎叫。
“哎哎哎。把她嘴上的东西给我拿开。让她叫!大声地叫。不叫还不够刺激呢。”陈刀疤满脸的相。其他人也是个个相。
塞布被拿开了,川林慕瑶拼命地喊着:“陈豪强。你个王八蛋。你连自己的亲生骨肉都敢碰吗?你不是东西。你碰我,你会遭天谴的。”她怕再迟一步,自己就成为别人的口中餐了。
听到这里,其他人都吃惊地看着她,心想不过是她耍的把戏。而陈刀疤有些惊愕:“你胡说什么呢?”然后,示意小厮先住手。
两个小厮便停了手。“我胡说?你自己做的事情你自己还不清楚嘛?当年,在一次与官府的激战中,你输给领头的大将。他在你的脸上留下一道无法抹去的刀疤。这让你颜面尽失。所以,你一直伺机报复。可是你觉得如果只是在他的脸上留下一道疤,已经不够解气。所以,你就将复仇的矛头指向了那个大将的女人。于是,你就了那个女人,在她的身上留下你的痕迹。完事后,你还留下自己以前的玉佩。让她告诉那个大将这些都是那道刀疤所付出的代价。而,那个女人就是我娘。”川林慕瑶有些冷笑着说。眼里也有愤怒。
“是又怎么样?那就能证明你是我的骨肉。你也太天真了吧。如果照你这么说,那不是全天下的女人都要来跟我认亲?哈哈哈哈。”陈刀疤大笑起来。惹得全洞的人也跟着笑,他们还蓄意起哄:“快弄死她,快弄死她。”
“哈哈哈。”川林慕瑶突然大声地笑起来。陈刀疤举起一只手,示意大家停下来。然后,那些恶的声音就停止了。“你笑什么?”他觉得有些莫名其妙,就问道。
“笑什么。笑你堂堂的黑山洞洞主,居然连承认自己孩子的勇气都没有。你也不想想,如果我没有十足的把握,我会无端地羊入虎口吗?再说,我现在已经是堂堂的将军府大小姐,堂堂的二王妃。要什么没有?非得来你这么个破地方。不就是想在爹有生之年尽尽孝道吗?如果,我这么说你还不信的话。那就滴血认亲吧。省得你觉得自己亏了。”川林慕瑶语气放柔软了些。她怕,怕自己再强硬下去,吃不了兜着走。
“那你早些年怎么不来找我?”陈刀疤也不是省油的灯。
“这些年,你们一直行动诡秘。不要说我,就连官府都找不到你们。”川林慕瑶尽量说些好听的,她知道这样对自己百无一害。
很显然,他们都很吃一套。尤其是听到官府也拿自己没有办法时,更是洋洋得意。
“还有,我的身世是我娘死之前才告诉我的。她还嘱咐我要好好留在将军身边,帮您呢。这样你们在暗,我在明,定能助你完成报仇雪耻的计划。”川林慕瑶顺着往下说。这说得那些人心花怒放。
“我知道,爹是个有大谋略的人。肯定要服众。所以,瑶儿不想让爹为难。我们还是滴血认亲吧。”川林慕瑶撒娇地说。
她声声爹,叫得陈刀疤心口直发软。这么多年。纵横江湖,他也曾想有个自己的孩子。如今,他的心愿应验,这让他多少有些喜出望外。于是,他高兴地说:“你叫瑶儿?”川林慕瑶点点头。“来,瑶儿,到爹身边来。让爹好好看看你。”他呼唤她过来。可是,他这才发现慕瑶还被绑着,忙亲自过去给她松绑。
“爹。你终于肯承认瑶儿了。瑶儿好想你。”川林慕瑶猛扑到他怀里。
“好了,好了。以后爹都会好好疼你,补偿这么多年欠你娘和你的。”陈刀疤搂搂川林慕瑶,动作温柔了很多,与他的长相成极大的反比。“以后,不准谁再怀疑瑶儿的身份。从现在起,她就是我的女儿,是我们黑山洞的大小姐。都给我听清楚了。谁要是敢欺负她,俺要了他娘的命。”陈刀疤语气十足地说。那威严无人能敌。全场只得唯唯诺诺地说:“是。属下定当从命。为洞主和大小姐效犬马之劳。”
“来人。去把我珍藏的好酒好肉都拿出来。老子今天要好好庆祝一番。”陈刀疤厉声吩咐。“来,婉儿。跟爹坐到上头去。”说着就拉起川林慕瑶的手,朝虎皮座上走去。
不一会儿,上等的好酒,好肉就端上来了。这时,川林慕瑶却突然很伤感地哭起来。这一哭,让陈刀疤直起鸡皮疙瘩。他不解地问:“瑶儿,你怎么了?有什么委屈尽管跟爹说。爹给你出头。”
“大小姐,你就尽管说吧。要是谁敢欺负你,老子第一个不放过他!”一个硬汉吆喝着,其他人也跟着附和。
“爹。”川林慕瑶一把鼻涕一把泪地说:“有个贱女人她勾引我丈夫。还当众打我。我是无关紧要,反正从小没有爹疼,已经习惯了。可是现在,我有爹了,她这样做不摆明了是跟爹,跟这些兄弟们过不去嘛。”
“他娘娘的。敢打我女儿。是不想混了。你快告诉我,那个人是谁。我好找人弄死她。”陈刀疤火冒三丈,恨不得马上抓到那个女人。
“她是。”川林慕瑶故意停顿了一下,以显示她有所顾忌。
“说!说!这世上就没有我们怕过的人。大小姐你就说吧。”刚才那个硬汉又吆喝起来。看样子,他应该是个拍马屁的好手。
“她就是将军的女儿,现在的三王妃。”川林慕瑶委屈地说。
“管她什么王妃。老子来欺负我,女儿又敢来欺负我女儿。这笔账老子找她一块算。”陈刀疤恨得牙痒痒。“赶明个儿,你们两个去把她给我弄上来。我倒要看看,她还有没有力气来打人。”他看着血头和兽牙两个说。
“谢谢爹。”川林慕瑶娇声娇气。心想,川林慕雪你这回可死定了。谁让你落在我手里。我要让你知道跟我斗的下场。
“那好,现在来陪爹喝酒。”他摸摸她的脑袋。然后举起一碗酒,说:“来。兄弟们。大家今天尽情地喝,尽情地吃。干!”一碗酒咕噜几下,就没了。
今天是川林慕雪娘的祭日。所以早早地,她就和婉儿两个买好了冥钱。来到将军夫人的坟前祭拜。她们还带来她生前爱吃的雪橙。
“小姐,夫人坟前有冥钱燃烧的痕迹,还有你看。”婉儿指指盘子里盛放的几个又大又圆的雪橙。
很显然,娘已经被祭拜过。而且这冥钱还没有燃尽,应该是刚刚发生的事。可是,这个人会是谁呢?知道娘亲爱吃雪橙的人没有几个。川林慕雪心里满是疑问。她向四周放眼望去,想搜索到某个人影。可是,她却一无所获。她的心有些失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