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意见达成统一,众人遂心无旁笃地寻找出口。
墓道实际是非常宽阔的,正好可以两人同行,邵洮好像不用思考就可以轻松地辨别方向,走到岔路的时候选择向哪处拐也毫无迟疑。
保守估计我们至少路过了七八处墓门,可小七再也没有吵闹着要进去看了。
我的心里却产生了一种强烈的好奇和恋恋不舍,无关把死物据为己有的贪念,而是对未知事物和前朝古物的一种怪异的探索欲。
不过,我终究压抑住这种动摇心智的好奇心。这样在墓道里行走都不定会有什么危机,墓室内又岂是想进就能进的。我不应该好奇深埋地底的死物,而应如邵洮所说着眼未来。我的亲人父母还在沐幽生死不明,昭国也是处于生死存亡的时刻,我们的时间实是非常紧迫的。
如此一想我浑身似打了鸡血般又充满了力量,只愿走的快些,再快些。
由之前那种小碎步改成放步向前后,我才发现邵洮步子也不疾不徐地迈开了。之前没有察觉,他竟然一直都是照着我蜗牛一样的步调默默前行。
唉,这人还真是君子风度,明明急的很,还能耐着性子照顾女性。
曲曲弯弯的墓道像是没有穷尽,没多久我的双腿就发着抖蹒跚起来,觉得左腿和右腿都要搅到一起去了,自己都要绊自己一个跟头。
“我想歇会,”我喘着粗气跟邵洮说。
“最大的陪葬墓室快要到了,”他把我向上掇了掇,“到那里再小憩片刻。”
听他话里的意思,我们要穿过一个墓室,噢,这真是一剂强心针,我都等不及了。
……
我们在那扇巨大的石门外休整了足有一刻钟,把所有能吃能喝的都塞进肚子里。
他们一副破釜沉舟如临大敌的模样让我那个亟需解决难以启齿的个人问题更加来势汹汹。
还好绿绮也想要小解,我俩就溜着墙边打算找个角落解决一下这个问题。
“你们去干什么?”木世俭突然开口。
哎,这个木头,很好猜的不是吗,能不能给女士留点面子,看不到你家绿绮头都快低到胸口了吗?
我没理他,拉着绿绮走过一个拐角,正欲宽衣解带就看到邵洮提着宫灯的身影出现在眼前。
我几乎都要吐血了,这些男人都怎么了,人有三急这么简单的道理不会都不懂吧,他一个大男人跟来算怎么回事?
“你走开!”我不悦地轻声喝道。
“绿绮包袱里不是有几件衣物么?”他没头没脑来了句。
“哦,哦,”呆愣着的绿绮手忙脚乱地打开包袱拽出一件寝衣。
邵洮抿了抿唇,转过了身,把提着宫灯的那只手背在身后。
这副架势,他还真要守着我们如厕了!真是令人啼笑皆非!
绿绮的嘴巴好像合不拢似的一直张着,我默了片刻。
哼,who怕who啊!
我扯过绿绮手中的寝衣遮住她让她先来,自己哼着不成调的小曲也解决完毕,又同绿绮把寝衣塞进包袱里。
邵洮仍旧在一动不动守礼地背身而立。
经过他身边的时候我一个手刃劈向他的颈间,被他敏捷地一个错身躲开了。
我对他怒目而视,他抓着我的手,语气颇有些无奈:“姒儿……”
他的手干燥而温暖,宽大的手掌完全包裹住了我小而纤细的手,而他的耳根犹带着未褪的红晕,眼波清亮地望着我。
嘭,像有一束五彩缤纷的烟花在眼前炸开,我眩晕般晃了晃,心脏也似被他的指尖摸过般抖了抖。
男色误人啊,我醒过神来后都要懊恼地捶胸顿足:这种再也不想怪他无礼,还觉得他又体贴周到又单纯可爱的心情是怎么回事?!
他拉着我的手走向石门的时候我梦游一样说服自己为他开脱:即便再沉稳,说道底他也还是个二十来岁的大男孩,这样做更尴尬的肯定是他,他酱紫还不是因为他不想有一丝一毫的意外发生嘛。他这样顾全大局不拘俗礼我还是挺高兴的。
……
邵洮按住门边的梓木突起向里一推,沉重的墓门向里缓缓转开。
黑沉沉的墓室就在几阶石阶下,很奇怪的是自从进入这里见到的都是玉阶,石阶是第一次出现。
“有毒,”邵洮开口。
“嗯,”木世俭和武翼郎都点头附和。
我掩着口鼻,瓮瓮地问:“那我们走别的路可以么?”
“没别的路,”邵洮摇头,左右望了望,“主墓室就在这陪葬墓的北侧,要出皇陵只能穿过这里。”
“那不是引狼入室么?”我实在想不通,“如果有别的路可以走,我们完全不会打扰长眠于此的先朝帝后。这样只有这一条路,还下了毒,不搞破坏都不可能了。”
武翼郎噗嗤一声笑了:“姑娘,有谁来这里会什么也不牟图只想全身而退?反正来的不是盗墓人就是反贼,哪还会留着出路让他们逃出去,自然是来一个杀一个来一对杀一双喽!”
原来如此,亏我还为能见到墓室而兴高采烈,竟不知情况已险厄至此。
宫灯的光透射不到墓室深处,近处依稀可见有墓俑和各式各样的陶罐,似乎还有酒缸?
这些东西密密麻麻地排列着,连个下脚的地方都没有,况且邵洮的意思是地面上还有毒,真是令人心劳计拙。
邵洮招呼着绿绮把包袱里仅有的几件衣物拿出来,一下把我横抱起来,木世俭拿着我的寝衣兜住我的屁股和双腿从邵洮的右胳膊腋下绕过去在颈间系了个死结。
我昏头昏脑抱着邵洮的脖颈,看着武翼郎如法炮制把绿绮绑到木世俭的身上。
因为古人的寝衣就像个大袍子一样可以覆盖全身,所以绑住两个人长度上完全没问题,又因为寝衣是冬天穿的,所以是粗布做的,格外地厚,我与绿绮都身量娇小,肯定结实,这样绑在两个高大的男人身上倒也没什么违和感。
只是我俩不用触地了,其余人都怎么办?
细瞅绿绮也一副茫无所知的样子,显然还没反应过来,连扭捏腼腆都忘了。
这样绑着我们,邵洮和木世俭的双手都腾了出来,确实是最好的办法了。
思虑间眼前一黑,邵洮把他在林间捂过眼睛的丝帕给我系上:“待会无论如何不要拿下来。”
我点点头,就听他叮嘱众人:“小七和赖三把灯绑好……小心酒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