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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紫星灵花

是夜,邑板村中万籁俱寂,高悬的明月静静挥洒荧光。

当林慕衣带着妹妹林晓屋回家时,夜已极深,父母都已睡去,他将妹妹送回房间便回到阁楼。

林家旧院看上去不高,却有三层,第一层有十三间屋子,第二层有七间,而第三层只有一个房间,便是林慕衣居住的。

月光透过天窗洒在赤色的古木床板上,林慕衣看着黑漆漆的屋顶,全无睡意。

此番惹下的麻烦,让他的心里好生内疚,在从山里回来的路上,宛家的家丁便与他说了紫星灵花的珍贵之处——那是一种只有两片叶子的植物,一尺多高,根茎为雪白色,有三朵花瓣,却是极鲜艳的紫色,就像剧毒的紫色蘑菇一般。

按照宛家家丁所言,成熟的紫星灵花每朵三百个铜板,要知道林慕衣一家一日的伙食费也才十个铜板!

林慕衣自然不信,又询问了一些,了解其价值之后他的脸色苍白了许多。

紫星灵花三年才开花,花开两年不败,花瓣从一开始的雪白色慢慢变作成熟的深紫色,紫星灵花可以补充灵力,是灵师修炼灵术的宝药。传说中的灵师是极其强大的异能者,就像神话里的仙魔一般,拥有移山填海的恐怖威能。

“一朵、两朵、三朵——”

林慕衣想知道自己究竟吃了多少紫星灵花多少个铜板,于是回忆着数出来,结果越数越吃惊,一直数到三十朵还没完,他只记得当时像抓野草一般将紫星灵花一把一把地往嘴里送,根本数不清。

突然,他发觉自己的身体很难受,接着,肚子一阵绞痛,就像里面装着一个烧红的黑炭正要烫穿肚皮一般,只觉得肚子里涌出极为强烈的热量往全身散发,片刻便热得林慕衣口干舌燥,瞬间大汗淋漓,身下的床板全湿了。

林慕衣开始神志不清,感觉自己的身体如浸水的海绵一般沉重,他竭尽全力地想坐起来,猛地翻身就滚到床下,这时,脱离了月光进入床下的阴影里,林慕衣突然惊骇地看着自己的身体,一寸寸皮肤就像宝玉般散发着微弱的光芒,甚至连皮肤下血管的颜色也能看的清清楚楚。

来不及细想,撕心裂肺的疼痛瞬息袭来,他感觉自己的身体就要寸寸龟裂一般,他想大吼出声,却感觉喉咙充血,根本使不上半点力。

时间总不会停下给你喘口气的机会,特别是此刻,每一秒都让林慕衣疼上数次,直疼得他满地打滚,他的皮肤就像熔浆一般闪烁着,在他的身下,也不知是血水还是汗水,散发着微弱光亮的红色的液体蔓延开来,溢向这个阁楼的每个角落。

紫星灵花虽然珍贵,服用却需要极为细心与谨慎,因为其中蕴含的灵力充沛且不受控制,只能微量少食,再慢慢炼化,一般的灵师一日之内也只能服用三朵便达到承受极限。

虽说林慕衣吃的紫星灵花大多是未成熟的,但奈何数量惊人,他瘦弱的身板,如何能承受那么多紫星灵花恐怖的灵力冲击。

在这个村子里,除了三年前到来的宛家,其他人终生都未能踏出十万大山一步,对于这种灵花的了解也仅仅是宛家无意间流露出的只言片语,所以在知道了林慕衣吃了大量的紫星灵花之后,包括林武道夫妇在内的所有村民今夜依然能安然入睡。

阁楼上的动静惊醒了睡梦中的林晓屋,她穿着白色睡衣,揉着睡眼踏着楼梯一步一步向三层的阁楼走去。

她有些紧张,有些恐惧,三层静悄悄地,她可以听到自己的心跳声和急促的呼吸声,望着阁楼虚掩的木门,她的心里有个念头浮现——之前阁楼里的动静太过诡异,哥哥一定发生了什么事。

对哥哥的关心最终战胜了恐惧,林晓屋缓缓推开木门,入目之处,尽是一片红色微光闪烁,满地奇怪莫名的发光液体中夹杂着一些碎块,那些碎块好像——血肉!?

宛家大院位于邑板村的外围,此刻在大院之中,灯火未灭,两个人围坐在露天石桌边,一人便是林含光,而另一个是中年大汉,豹眼环须,虎背熊腰,给人一种山中猛虎的危险气息,此人正是宛家家主宛天德。

林含光摆弄着桌面的茶具,给宛天德斟茶倒水,脸上一直保持着若有若无的笑容,就像个面对老祖宗的晚辈,谦逊乖巧。

实际上,林含光与宛家是八竿子打不到一块的,甚至在宛天德初到邑板村时,他也如林武道在内的其他村民一般,对宛家这个外来者充满了敌视,只是当林武道被宛天德重伤之后,他就开始留心宛家的一切,当他透过蛛丝马迹得知宛家可以离开十万大山到达外面的世界时,便决心跟随宛天德,因为他太想太想到外面的世界去看一看,闯一闯。

曾有人断言,十万大山无边无际,凭借普通的方法根本无法离开,现在的村民已无法知晓当初的祖宗是如何到达这里的,一代又一代的年轻人都向往着外面的世界,却没有人成功离开过,有的走上三年五载便回返,有的则一去便再也回不来。

“让你去办的事,结果如何?”宛天德样貌虽然凶悍,声音却极冷,如果说他的样子像嗜血的猛虎,那么他的声音便像是狡猾的狐狸,让人无端生出阴谋的感觉。

“不出三日,林武道必然放弃那座旧院,便是没有紫星灵花这事,这几年所欠下的医药钱他家也是吃不消的,倒是便宜了林慕衣那小子,白让他糟蹋那么珍贵的灵药。”林含光阴阴地说着,心中便有了一丝嫉恨,紫星灵花是宛家的蟠桃树,只有宛家才有。宛天德曾许诺,待紫星灵花成熟,便赐他几朵,有了紫星灵花和宛家的帮助,他就能向灵师的世界更加迈进一步。

只是如今被林慕衣吃了大半,想来剩余的少数紫星灵花便是成熟,也没他的份了。

灵师在这个世界凤毛菱角,他之所以那么有信心成为灵师,便是因为给与他这个承诺的宛天德就是一名强大的灵师,只是宛天德平日隐藏极深,外人不知罢了,否则,那些愚民还不对宛家另眼相待,每日朝拜,供若仙佛?

“便宜?”宛天德笑了起来,他的眼神眯起,变得阴狠起来“便宜是那么好占的吗?紫星灵花还只是花苞而已,这不算什么!那小畜生却活不过今夜,哈哈!”

宛天德的笑声就像寂夜中的鬼哭,让林含光浑身都起了鸡皮疙瘩,他不敢说什么,至于林慕衣如何活不过今夜他也不敢多问,宛天德说的话就像牛头马面的招魂铃,要你三更死,便绝活不过五更,只是看在同宗的份上,林含光的心中有那么一丝的念头是希望林慕衣安然无恙的。

“小弟实在想不明白,宛大哥这样的神武英豪,拿下那座旧院不费吹灰之力,又何必如此大费周章呢?”

林含光对这个问题很是困惑,宛天德身为灵师,拥有常人难以想象的实力,三年前,他仅以一招便击溃了‘第一勇士‘林武道,之后便居住在这里,一直想方设法地想要得到林家的旧院,其实三年前他若强取就能得到,而且,那座旧院究竟隐藏着什么样的秘密,竟能让高贵的灵师如此地费尽周折。

林含光看向宛天德,发现对方正在沉静地打量着自己,那种感觉就像猎物被野兽盯上一般,让他心中升起一团恐惧。

半晌,宛天德若无其事地收回目光,望着西沉的皎月,道“天色已晚,含光先回去休息吧,明日还有事要你去办。”

“是,是。”林含光暗松一口气,连忙起身告辞。

待林含光出了院门,宛天德伫立原地,嘴角浮起一丝冷笑,一想到任务即将完成,他的心情就变得极好。

宛天德原是外界宛族的旁系弟子,五年前宛族偶然获知一个惊天秘密,得知十大族之一的木族遗失百年的传承灵术的下落,当即,宛族将一万多名旁系弟子遣入十万大山寻找,并发布悬赏,谁若寻得木族传承灵术,便会被封为宛族护法长老!

宛族人口三百万,权利仅次于族长的护法长老只有十位!而且每个都是不知道活了多久的老怪物,可见宛族对木族传承灵术是多么的志在必得。

宛天德便是被遣入十万大山的旁系弟子之一,在这片土地,他看到了许多一辈子也看不到的东西,包括十万大山里独有的危险凶兽和珍贵的修炼宝药,还有人心。

在寻找的旅途中,不但有自身饥饿、困倦的侵扰,更有强大的凶兽突然出现,甚至,就是自己人,也不安全了。

旁系弟子中,但凡退却的、放弃任务的便会被所有人追杀,啃其骨食其肉,生怕对方退却是因为找到了木族传承,这是宗门之内最残酷的竞争规则,只有实力和运气的至强者才有可能完成任务。

在进入十万大山一年后,宛天德心中便萌生退却之意。

既然退却了,那么便理所应当地陷入被追杀,然后死里逃生,继续被追杀,险些被杀死,再被追杀的无限噩梦循环中。

直到最危险的一次逃亡,他无意间触动了一个古老的地穴机关,被传送到了邑板村附近,通过连番地打听,他得知了这个村庄的背景,并惊喜欲狂地发现,这个村庄存在的时间与木族传承灵术消失的时间异常吻合。

在击败了林家嫡系林武道之后,他发现对方根本就是个山野村夫,不会半点灵术,于是他选择居住下来。

他始终相信这里便是木族传承重新现世的地方,他在等待,等待林家嫡系被赶走的那一刻,因为在那一刻,他们一定会带上最珍贵的东西,比如祖宗留下的书籍、玉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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