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芸自从那日被责罚之后,回来伺候的倒是乖巧了许多,梦雨渐渐也将一些近身侍候的事情交给她做了,梦雨想着那日的事情,毕竟千芸是好意,挨了顿打,也就算是惩罚了,而且现在的千芸做起事情来,也很有条有理了,梦雨想着身边多一个得力的人也是特别好的。
梦雨每天依然挺着个大肚子,坚持去太后那请安,太后见她身子重,就特许她可以不来请安,但是梦雨还是每天执意要去,好在梦雨平时稳妥,所以太后慢慢也就不阻拦了。
“皇额娘,小雨新研究出来一种素菜丸子,可要尝尝?”梦雨喜滋滋的端着食盒里拿出来的吃食,递到太后跟前。按常理将,以梦雨贵人的身份,根本不可能称太后为皇额娘,虽然只是一个称呼而已,但梦雨的称呼确实太后恩准了的,这也惹的后宫一场眼红。
“这丫头,现在会糊弄哀家了,知道老太太喜欢吃肉,偏给我弄这素丸子让我尝尝。”太后边冲着海宜说边孩子气的撇撇嘴。
“真的好吃,小雨可是为了这个准备了两日的料呢,皇额娘尝一口吧。”梦雨果真上钩了,而且竟然还撒起了娇。
“好啦好啦。”海宜伺候太后吃下了一个稍小的丸子,太后眼睛里就有了惊喜。
“皇额娘是不是吃到了肉的味道?嘿嘿。”梦雨挑眉一副得逞的坏笑,看来皇额娘以后可以稍微少吃点肉了,说实话这个年龄段这么恋肉真不是件特别好的事,这也是梦雨最担心的问题。
“这丫头,知道本宫爱吃肉,又变着法的让本宫吃素菜,御膳房想了很多方法都没什么效果,却让这小小的素丸子给解决了,说吧,喜欢什么?本宫赏赐给你。”太后也很高兴,自从梦雨侍候过她的饮食之后,真的觉得御膳房的菜没什么味道了。
“小雨什么赏赐也不要,就想求皇额娘准许小雨时常来慈宁宫陪伴皇额娘。”这话一说,太后心里更是开了花,这孩子,即便如今做了小主,依然总惦记着这个老太太,不争宠也不争功,皇上身边要是多些这样的嫔妃就好了。
中午梦雨刚刚侍候太后睡下,千芸便来找她,说是皇上去了延禧宫,说是给梦雨带来了一件礼物。梦雨听了,便和春晓一起从慈宁宫出来,速度往延禧宫赶,岂料中途,梦雨就觉得肚子忽然疼痛,千芸便听令去请了何太医。
抬轿撵的侍卫以最快最平稳的速度,赶回了延禧宫,此时的梦雨,脸色苍白,处于半昏迷状态了,春晓一翻衣裳,身下的血已经模糊一片了。
何太医等几个太医风一样的速度赶到,可以依然没有救得了这肚子里的龙种,费了九牛二虎之力却差点连大人都没护周全。
梦雨觉得自己仿佛睡了一觉,醒来的瞬间,脑袋里一片空白,记忆还停留在慈宁宫给跟太后一起吃午饭的时候,只是抬头看到面无表情的乾隆和跪了一地的太医、奴才们。
“皇上这是怎么了?”梦雨看着乾隆的状态,心疼,抬手去摸他的脸,却发现一点力气都使不上,手太一半就被乾隆握住。
“小雨?豆豆没了”乾隆的眼里泛着泪光,即便不忍心继续说下去,也要在第一时间告诉梦雨,因为他答应过梦雨,不会瞒她任何事。昏迷前的画面重回梦雨脑海,自己在从太后那回来的路上,肚子便开始疼,到了延禧宫的时候,血已经浸湿了整个裙子。稳婆便开始催产,自己在经历了整个人被撕开的痛以后,确实把孩子生了下来,但是甚至都没有听到孩子的哭声,就昏了过去。这一段记忆,加上乾隆刚才的那句豆豆没了,梦雨意识到,已经融入自己骨血七个月的孩子,没了。梦雨的眼泪像水龙头一样,成股的淌了下来。
“小雨,小雨,小雨不哭,这小月子呢”乾隆一面安慰着梦雨,一面告诉自己,‘那是朕的儿子,朕一定要查出来,到底是谁,自己不会让孩子就这么不明不白死去,不会让小雨就这么不明不白的受伤害。乾隆知道孩子没了梦雨遭了多大的罪,七个月的孩子,即便是现在都是要做引产的,何况是在那个医术并不发达的古代,梦雨遭受的可想而知了。这样的生产给身体带来的亏空跟正常生孩子来比,有过之而无不及啊。
其实乾隆还是有事情瞒了梦雨的,在梦雨昏过去的一瞬间,乾隆听到了稳婆的声音,传来的虽然只有三个字“血崩了”,却犹如五雷轰顶般。乾隆下了死命令,无论如何,保住魏贵人,太医们得了皇上的令,也不在外间口述方法,让稳婆操作了,三个太医直接进到了产房,开始施针。两个多时辰,总算是把梦雨从鬼门关给拽了回来。
梦雨的眼神有些恍惚了,对于乾隆的话,她已经听不进去了,满心只是自从得知孩子存在到如今每天的点滴,梦雨甚至还写了孕期日记,好让自己的孩子,知道自己的母亲是怎样辛苦孕育的。
梦雨空洞的眼神和忧郁的脸都让乾隆很是心疼,乾隆知道这个孩子对于梦雨来说意味着什么,孩子没了,对梦雨的打击有多大。梦雨就那么直直的盯着乾隆,满眼的不可置信,春晓机灵的带着所有的人悄悄的起身退出房间,刚走到门口的时候,听到房间内一声撕心裂肺的哭声,任谁听到,第一个反映出来的便是‘凄凉’二字。
院子的树叶在一片片的随风落下,又被人无情的扫走,此时的天空似乎也感到了这股悲凉,阴沉,房檐的燕子妈妈也不出去觅食了,只在家里静静的守着受惊了的孩子们。
没有人敢将这件事情告诉太后,没人敢想象,太后知道了会是什么样子。这两日,乾隆下了早朝就跑来陪梦雨,虽然孩子失了并不怪他,但是让梦雨迅速的从失了孩子的事情上走出来,是怎么也做不到的。所以即便梦雨知道乾隆也难过,依然还是不想说话。自己的身体,自己知道,梦雨俨然已经知道自己恐怕再也没资格做母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