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见赵元靳手捧着一副围棋,大步流星地走了进来。
赵元祯见一番计划被赵元靳打断,心中已不快,又听赵元靳口出不逊,不由得怒气渐生,冷笑道:“哦,那你手里的东西就配得上送与杨虞候了吗?”
赵元靳不答,却说道:“我看杨虞候现在是绝不肯接受大皇兄的东西,小弟我既然不请自来了,那就成人之美,帮皇兄一把,如何?”
赵元祯奇道:“你待怎样?”
赵元靳举着手中的围棋对赵元祯说道:“我用手中的围棋跟你下一局,如果你赢了,杨虞候就接受皇兄的礼物,如果我赢了,杨虞候就接受我的礼物。如何?”
杨黛兰听赵元靳又故技重施,不由得皱眉道:“贝子,这不。”
赵元靳不待杨黛兰说下去,快步走到她面前,打开棋盒,取出一颗围棋子,举到她面前道:“你且看这棋子背面是什么。”
杨黛兰认得这是汉文帝的和田玉围棋子,于是拿在手里细看棋子背面,只见棋子背面清清楚楚地印了一个黛字,杨黛兰惊呆了,抬起头不可置信地看着赵元靳,颤声说道:“这可是千年至宝,你怎么。”
赵元靳凝视着杨黛兰,深情地说道:“可是在我眼里,没有什么至宝能与你相比。”说完将整盒棋子都放在了杨黛兰手中,杨黛兰见满满361颗黑白棋子的背面全都印着黛字,完全被深深地震撼了。
赵元祯见赵元靳当着他的面率先向杨黛兰做了表白,不由得又是妒嫉又是愤怒,双手紧握拳头,恨不得冲过去就给赵元靳一拳,但是他毕竟城府较深,念头转了几下后,强行克制住了自己的冲动,笑道:“二皇弟的礼物果然也与众不同,好吧,我们就用这个围棋来下一盘,谁赢了杨虞候就接受谁的礼物。”
赵元靳立即道:“好,一言为定,那请吧。”不管杨黛兰是否同意,领着赵元祯就往屋外走去。
杨黛兰又一次被动地成为了皇子们下棋论输赢的筹码,不过这次与上次不同,她隐约觉得赵元靳与赵元祯是在为争夺她而下这盘棋,赵元靳的心思已经一再表露,杨黛兰也心知肚明,可是赵元祯难道也有同样的心思?他今日一再要送自己《洛神赋图》和《洛神赋十三行》为着何来?杨黛兰见靳祯二人已经走远,而围棋还在她的手里,只得跟着过去看情况再说。
赵元祯见赵元靳领着自己一路往秋水台而去,奇道:“下棋为何不去棋玄社?你带我去秋水台做甚?”
赵元靳道:“这么重要的比试,当然要搞得隆重些、多一些看客才有味儿,光你我二人在棋社下有何意思。”
赵元祯心想原来这次你是有备而来,且看你搞什么花样,难不成我下棋还会输给你?若论皇室子弟的棋艺,当属三皇子赵元瑢为首,接下来就是太子赵元祯了,在赵元瑢回宫住前,赵元祯的棋艺名冠整个皇族。
说话间,两人到了秋水台,只见秋水台上竖立了一块巨大的围棋盘,足有三层楼高,两旁摆满了扶梯,一众侍从宫女站在两旁相护。太子赵元祯将和贝子赵元靳在此处下棋的风声不胫而走,吸引了不少皇宫里的人前来观看这别具一格的棋战。
杨黛兰捧着和田玉围棋也到了秋水台,见到这番景象才知赵元靳早已作了安排,或许当他听到赵元祯派人请自己前去品画时,他就猜到了什么,于是就开始安排了。
赵元祯见此大棋盘,心想下这盘棋已经不是光光比试棋艺了,还要考校轻功和内力。棋盘光滑洁净,若要让棋子粘在上面,需得用内功将棋子牢牢贴在棋盘上,而棋盘高达十丈,如果不爬梯子,就必须使用轻功才能上去摆放棋子。
赵元靳走到杨黛兰身前,从她手里取过和田玉围棋放在石桌上,又朝她顽皮一笑,似乎对于自己的安排颇为得意,再转头对赵元祯道:“大皇兄,你我二人谁先来下?”
赵元祯道:“我首次见到此种棋盘,还是请二皇弟先下,也可让我学习借鉴一番。”
赵元靳笑道:“大皇兄过谦了。那好,我先来下。”
说完,只见赵元靳拿起一粒黑子,雄鹰凌空一般,飞身跃到棋盘上,双手轻轻地一拍,黑子就粘在了棋盘上,然后一个鹞子翻身,轻巧潇洒地飘落在棋盒旁。众人惊呼赞叹,齐齐鼓掌。司马怀玉睁大了双眼,一脸崇拜地看着赵元靳。
赵元靳对赵元祯笑道:“该你下了。”
赵元祯也不搭话,用食指和中指捏起一粒白子,一提气,跃上棋盘,指尖轻轻一按,白子就扣在了棋盘上。杜若梅很少见到赵元祯展示武功,此时也如司马怀玉一般,满脸崇拜地看着赵元祯。
赵元靳微微一笑,再取一黑子,跃起粘入棋盘,赵元祯不待赵元靳落地,已取一白子飞身而出扣入棋盘。两人你来我往的在巨大的棋盘上布满了黑白棋子,场面甚是壮观,秋水台围观的人也越聚越多。
再往下白子即将被黑子吃掉一片,只见赵元靳这次不再跃起粘棋,而是用打暗器的手法,发出一颗黑子,在棋盘上扫过一片白子,白子纷纷落下,赵元祯一个螺旋转身,将所有下落的白字接入手中。随后,赵元祯中指弹出一颗白子,棋盘上几颗黑子也应声而落,赵元靳在黑子落地前也一个鲤鱼下探,把所有下落的黑子收入手掌。
再往后,两人粘子、击子、收子的速度越来越快,众人只看得眼花缭乱,目不暇接。
杨黛兰细观二人的下棋手法和功力,皆在伯仲之间,棋艺上赵元祯要略高一筹,再下下去,赵元靳必输无疑,如果赵元祯赢了,自己就要接受他的《洛神赋图》和《洛神赋十三行》,当然父亲杨忆若能看到这对书画,必定欣喜万分,但是杨黛兰内心却又盼着赵元靳能赢,赵元靳为了她在361颗和田玉围棋子上全都印上了黛字的这份情意让她不得不感动,不管怎样,如果让她有选择机会的话,她却又盼着今天的事情没有发生,眼前这两人的礼物太贵重,她都不愿接受,又或许是因为她的心里早已经住进了另外一个人。
杨黛兰想着自己的心事,似乎渐渐地这场棋局已经与自已无关,她悄悄地转身离开了秋水台,不由自主地往竹屋走去。
赵元靳知道自己的棋艺不如赵元祯,下到后面,他开始手上发劲,将黑子牢牢地粘在了棋盘上,赵元祯预备弹掉黑子时,却因功力不够,弹出的白子虽碰到了黑子却未能将它打落,就在这一瞬间赵元靳看准赵元祯出白子的思路,迅速移动了黑子在棋盘上的位置,手法快如闪电,旁人都没看出来黑子变动了地方,这样下下去,赵元靳有恃无恐,一定赢了,赵元祯看出其中窍门,停住不下,对赵元靳怒道:“你这不是使诈吗?”
赵元靳不慌不忙地说道:“既然我们是用这样的方式下棋,自然与普通方式的下棋不同,你一开始就知道这种方式下棋不止比试棋艺,还要考校武功,既然如此,又何来的使诈呢?”
赵元祯听他如此一说,倒也无法反驳,知道这样下下去,自己必输无疑,怪只怪自己一开始就着了赵元靳的道,见围观众人都看着自己,也不便发火,只能故作潇洒地放下手中的白子,拍拍赵元靳的肩头笑道:“二皇弟,这一局你赢了。不过,后面到底谁是最后的赢家,咱们还要走着瞧呢。”说完,头也不回地去了。
围观众人见棋下到一半,赵元祯就主动认输了,皆感奇怪,不过既然棋下完了,众人也就散了。
司马怀玉自从那日赵元靳当面拒绝她后伤心欲绝,病了良久,赵元靳请缨出征后,她就干脆告病回家去了,今日病好了刚回到宫中,还未来得及去拜见娴贵妃和元帝,听说赵元靳与赵元祯在秋水台比试棋艺,就先赶过来观看,她站在杜若梅和阳平公主身旁,再次见到日思夜想的赵元靳,心中颇为激动,待众人走后,见赵元靳在收拾棋盒,于是轻轻地走到赵元靳身旁,小心翼翼地问候道:“表哥,好久不见了,你一切都好吗?”
赵元靳见司马怀玉身形消瘦,玉容憔悴,想起娴贵妃跟他提到司马怀玉大病一场的事,想来都是因自己而起,颇感内疚,于是温言说道:“听闻表妹久病刚愈,这里风大,还是早点进屋去吧。”
司马怀玉见赵元靳依然关怀自己,不禁又浮想联翩,痴痴地看着赵元靳,赵元靳见她一直看着自己发呆,只得扯了一下她的衣袖,问道:“怀玉,你还好吗?”
司马怀玉终于回过神来,答非所问地说道:“表哥,我现在要去拜见姑母,你可一起去吗?”
赵元靳下棋时已经发现杨黛兰不在秋水台了,就等着收拾完棋盒去找她,于是说道:“我现在还有要事去办,你自个儿先去吧。”
司马怀玉颇感失望,但也不敢勉强,只得自行去了。
赵元靳拿着棋盒宫里宫外地到处找杨黛兰,直到天黑了也没找到她,颇感纳闷,只得寻到学士府来,杨忆见赵元靳来了,忙迎出来,赵元靳先施以晚辈之礼,随后恭敬地问道杨黛兰是否在府里,杨忆诧异道,难道兰儿不在宫中吗?赵元靳见杨黛兰也没回学士府,心中不由得慌了起来,她到底去哪里了呢?会不会遇到什么危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