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黛兰最终与懿太妃化干戈为玉帛,并借敬茶解开了懿太妃多年的死结,心中甚是喜慰,突然觉得敬茶有了某种特殊的意义。接下来几日,杨黛兰亦调整好心情,积极乐观地面对各宫的太妃长辈,不管自己如何痛苦和无奈,都希望通过敬茶去宽慰和关怀这些深宫中寂寞凄凉的女人。
再说凌霄和耶律铁菁化妆成商人夫妇终于来到了大宋京城。耶律铁菁第一次看到大宋繁华的都市,与边疆那些荒凉破败的城池相比真是天堂跟地狱的差别,不由得对京城里的一切都充满了好奇,蹦蹦跳跳地差点忘记了自己大辽公主的身份,凌霄则稳重得多,时刻警惕着四周的动静,观察着敌方的形势。
四人路过一个卖糖人的小摊,见几个栩栩如生的小糖人被小贩举在手里叫卖,耶律铁菁看着有趣,不禁说道:“这拿着木棍的猴头看上去真神气,那个挺着大肚皮的胖子居然拖着一副钉耙,真是好笑。”
小贩笑道:“几位怕是外来的商人吧,不知道我们汉人的典故,可不要小看这些个糖人儿哟,这位神气的猴头便是大名鼎鼎的孙悟空,那个拖着钉钯的大肥胖子便是他的师弟猪八戒,旁边还有两个人一位他们的师傅唐三藏,一位是.”
耶律铁菁接口道:“昔日的卷帘大将沙悟净!”原来清谷曾经给耶律铁菁和凌霄讲过《西游记》的故事,经小贩一说,耶律铁菁便想起来了。
小贩不由得吐了吐舌头赞道:“原来夫人是真人不露相啊,知道的比我小山子强多了,我还不知原来沙和尚做过卷帘大将啊,这样吧,这个小糖人沙和尚我就赠与夫人尝尝鲜吧。”边说边递过小糖人沙悟净。
凌霄让亲随耶禄取出银两付给小山子,小山子推辞不掉,便接过笑道:“谢谢大爷,谢谢大爷,这么多银子够买所有的糖人儿了,这样吧,这些糖人儿全都给了你们吧,几位可以一起品尝下我们山东人的手艺儿。”
凌霄拿了一个沙悟净递给耶律铁菁,一个猪八戒给了耶律铁菁的侍女阿坤,一个孙悟空给了耶禄,自己笑笑却不再拿剩下的糖人儿,小山子不好意思地笑道:“客官真是大方,这么多银子只拿了三个糖人儿,几位远道而来,怕是人生地不熟,若是以后需要小山子帮忙的话,尽管到这里来,我天天都会在此处叫卖糖人儿。”
凌霄谢过小山子的热心,带着耶律铁菁等人继续前行,不一会来到了著名的天福茶楼,见这里人声鼎沸、热闹非凡,来往客人形形色色、络绎不绝,心想此地或许是个打探大宋虚实的好场所,正所谓大隐隐于市,便选了四间上好的客房,暂时住了下来。
每到客流高峰时段,凌霄便与耶律铁菁一起挑选一个较隐蔽的位子坐下,边对饮小酌边留心打探大宋虚实。
“听说皇上要在香山大兴土木,修建一座宫殿,好像是要给一位贵妃娘娘居住。”
“皇上还未大婚,哪里来的贵妃娘娘?听说是给二皇子夫人居住的。”
“前阵子渭河水灾死了那么多人,现在还有几百万人无家可归,当今朝廷却只关心修建新的宫殿,而不管老百姓的死活。”
“说的是啊!如果元帝还活着的话,肯定是优先顾及百姓的疾苦安乐,哪会容太子这样挥霍无度呢。”
耶律铁菁对着凌霄小声道:“看来大宋新登基的皇帝似乎不太得民心啊。”
凌霄道:“如果高高在上的统治者只知道挥霍而不能体恤民情,长此下去,轻则失根,躁则失君。”
耶律铁菁低声笑道:“表哥对清谷说过的话,也是记忆犹新啊。”
凌霄道:“清谷确实是个不可多得的文武全才。”
耶律铁菁认真地看着他,终于问道:“难道你不吃他的醋吗?你明明知道我心里对他.”
凌霄微微一笑,亦认真地答道:“我知道你心里喜欢怎样的男子,我只会努力地去成为那样的男子,而不是一味地阻止你,嫉妒他,这样无聊的事岂是我凌霄所为。”
耶律铁菁不由得感叹道:“表哥,你真是个有胸襟的男子汉!”
凌霄被她当面夸赞,反而不好意思起来,于是站起身来,去对面的天福茶庄选购一些二人日常饮用的天池茗毫茶和敬亭绿雪茶。
天福茶庄果然名不虚传,连异常名贵的天池茗毫茶和敬亭绿雪茶亦有现货,凌霄选中后便预掏钱购买,叶老板见他挑中的正是预留给那位贵公子的茶叶,不得不陪笑道:“客官,这茶叶小店暂时不能卖给你,这是上次一位客官已经付了钱订下的,就等他过来取了。”
凌霄好生失望,又选了几种名贵的茶叶,居然都给那位贵公子订下了,凌霄无法,只得先返回茶楼。
耶律铁菁见他空手而回,笑道:“看来我们大辽也有在大宋买不到的东西。”
凌霄摇头道:“不是买不到,而是被他人先订下了,不让买。”
耶律铁菁一愣,道:“不让买?竟然还有这种事,待我去买来,你在此等我便是。”
凌霄想拦住她,耶律铁菁已经迅速下了茶楼,凌霄也就随她了。
这日赵元瑢再次出宫去天福茶庄采购茶叶,想必上次预定的几种名贵茶叶也该到货了,叶老板见是他来了,忙笑着迎上去说道:“公子,您来得正好,茶叶我都给您预留好了,请跟我到这边来。”边说边带着赵元瑢去选茶区验货。
耶律铁菁匆匆走进了天福茶庄,突然见茶庄老板身旁一位低着头专心选茶的俊雅公子正是清谷,忙闪身躲在一旁,心中突突直跳。还好自己现在是普通商妇的装束,清谷未必能一下子认出她来,而清谷穿着高雅华贵,不再是那件青布长衫,而是皇孙公子的装扮,耶律铁菁忍不住又偷偷地回头看了一眼,确定是清谷没错,她怕清谷认出她来,赶紧走出了茶庄,站在街对面卖头饰的小摊上故意挑选饰物,眼光却仍旧盯着茶庄里清谷的动静。
赵元瑢验好茶后,便向叶老板告辞,抱着大一包茶叶走出了天福茶庄。
耶律铁菁不及通知凌霄,自己悄悄地尾随在清谷身后,预备看看他到底回去哪里。耶律铁菁知道清谷的本事,不敢靠得太近,只混在人群中跟踪,她也相当机灵,随手偷偷拿了小摊上的一把折扇,每当清谷回身时便遮住面容,假装选购物品。如此前行了几里路,便接近了大宋皇宫范围,耶律铁菁怕误入禁区引来不必要的麻烦,不敢再往前走,只远远地看着清谷的身影消失在皇宫墙内。
耶律铁菁此刻已经可以肯定清谷是大宋皇族的身份,但是他这一进宫墙,不知何时才能再见到,耶律铁菁满腹惆怅地回到了茶楼。
凌霄见她良久不归,急得跟耶禄和阿坤在天福茶庄附近到处找她,好不容易见到耶律铁菁失魂落魄地回来了,忙上前问道:“你到底去哪里了?这么长时间都没见你回来,我真是担心死了。”
耶律铁菁抱歉地说道:“对不起,表哥。我看到清谷了!”
凌霄一怔,忙问:“那他人呢,现在何处?他可曾认出你来?”
耶律铁菁道:“他并没有发现我,我是一路跟踪他到了皇宫范围,然后亲眼看着他进了皇宫。”
凌霄松了一口气道:“还好没让他发现你,否则我们的行踪就要被暴露了。如此看来清谷必定是皇孙贵族,来头不小,我们接下来还是要小心为妙,不能让他发现了踪迹。”
耶律铁菁点点头,便独自回房去了。坐在床沿上,她再次默默地从怀中取出了那段珍藏着的青衣布条,正是昔日在万丈雪坑中清谷为她包扎伤腿时撕下来的衣衫布条,耶律铁菁满怀深情地看着布条,抚摸着布条上褶皱的条纹,轻轻低语道:“终于又见到你了,可是咫尺天涯,相逢却不敢相见,你我二人到底是有缘还是无缘?如果没有缘,为何今生偏又遇见你,如果有奇缘,为何心事终虚化。我该怎么办?我该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