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日后是阳平公主回门的日子,真帝和太皇太后在宫中为阳平公主和驸马举办家宴,杨黛兰作为皇嫂应邀出席。众人正欢聚间,侍卫突然来报,说是二皇子回来了!
众人简直不敢相信自己耳朵,齐齐抢到厅外迎接,只见御花园垂柳下急急奔来一个熟悉的身影,虽然略显疲惫,依旧挺拔欣长、气宇轩昂,再看他面容,剑眉星目、唇红齿白,嘴角挂着一抹熟悉的浅笑,果真是活脱脱的赵元靳回宫来了!
众人喜极而泣,赵元靳亦是激动万分,与真帝、太皇太后、阳平公主等人一一拥抱,最后来到杨黛兰面前,只说了句:“我回来了!”便上前紧紧地抱住了杨黛兰久久不愿放手。
待情绪稍定,赵元靳才把经过细细说与众人知晓。原来是太行山上的那位老道救了他,当日他被阳平公主和辛小龙埋在黄土高原上后不久,老道便将他偷偷救走了,然后带回道观疗伤,他所受的是极重的内伤,因伤及内脏,要救他的性命,必须用极强的内力把他体内的瘀血化开,然后引导他自行吐纳调息,直到恢复元气。老道所修炼的内丹功正是治疗他内伤的最好功夫。赵元靳待瘀血化开后,慢慢清醒过来,却还不能动弹,于是按照老道的指点,每日勤练内丹功修复元气。对于练武之人来说,内伤最难治疗,亦是最耗费时间的伤势。直到三天前他才能下山行走,因记挂着杨黛兰等人,赵元靳谢别了道长,匆匆赶回京城,入京后却惊喜地听闻现在是三皇子真帝继位,他便赶紧回到宫中来相见。
真帝一搭赵元靳脉搏,跳动平稳,舒畅有力,知道他内伤已经基本痊愈,终于放下心来,笑道:“二皇兄安然归来真是喜从天降,可见吉人自有天相,来,朕敬你!”。说完,举起手中酒杯,与赵元靳互干而尽。然后,又向杨黛兰由衷笑道:“二皇嫂终于守得云开见月明,朕也敬你!”说完,自行一饮而尽。
众人亦纷纷向赵元靳和杨黛兰敬酒,尤其是阳平公主,她结婚那天还为了杨黛兰与赵元靳阴阳相隔的婚姻惆怅不已,今日突见赵元靳活生生地回来,兴奋之情可想而知,她将心比心,忍不住提议道:“皇上,不如今日喜上加喜,给二皇兄和二皇嫂举行婚礼吧。”
真帝微微一愣,见赵元靳面有喜色,杨黛兰含羞低头不语,突然心中痛如刀割,强忍笑道:“阳平的提议不错,只是今日会否仓促了些,二皇兄刚刚伤愈回宫,要不要等休息好了再举行婚礼?”
赵元靳看了一眼杨黛兰,说道:“元靳刚回来,理应先去拜见岳父大人,听他老人家的意见。”
众人听他如此说,亦点头认可,百行孝为先,即使尊贵如皇帝、皇子,也应该尊重长辈的意见。
太皇太后点头说道:“元靳所言极是,我们宋人最讲究“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你们二人当初是在万般无奈的情况下拜了天地,如今安然回返,理应先去问候尊长,听他示下。”
家宴结束后,赵元靳便与杨黛兰一起回去学士府拜见杨忆。两人一路上都显得心事重重,赵元靳担心因家族仇恨杨忆不一定会接受自己。
杨黛兰的心事却与赵元靳不同,她一开始见到赵元靳没死,也与众人一样欣喜异常,可是不知怎的刚才一听要给她和赵元靳举行婚礼,却开始踌躇紧张起来,当初赵元靳重伤将死她主动与之拜天地并不是出自男女之爱,更多是回报赵元靳对她的一番情意,她以为自己回宫后也活不长了,可是现如今两人都好端端的活着,杨黛兰却更希望两人之间仍是朋友关系而不是夫妻关系。
杨忆乍见赵元靳亦是大为震惊,听完事情的来龙去脉后,吁了一口气,捻须笑道:“好,好。自古道大难不死必有后福,兰儿终身有靠,为父也就安心了。你们二人既然彼此有情,又同生死、共患难,早日办了婚礼好好在一起过活吧。”
赵元靳见杨忆并没有因为司马阴震的事恼恨自己,还完全接受了自己,感动不已,忙再次跪下,给杨忆深深地磕头。
杨文渊第一次见到赵元靳,见他长得与真帝略有几分相似,心中欢喜,又得知他就是要与姐姐成亲的人,心中便将他当成了自己的亲人,只是小小的心里仍有些疙瘩,总是忍不住想为啥姐姐不与真帝哥哥在一起呢?
拜见完杨忆,赵元靳终于松了一口气,与杨黛兰一起坐在花间小酌,清风徐来,幽香环绕,一切恍如梦中。他轻轻握着杨黛兰的手道:“那日你不顾我既是垂死之人,又是戴罪之身,毅然与我拜天地结为夫妇,此恩此情我永生难忘,明日我便去请皇上亲自主婚,补办咱俩的婚礼,到时你想住在皇宫也好,住在学士府也罢,或者我给你另外盖个房子,再或者你要是想游历江湖,我便陪你四海为家。”
杨黛兰看着他疲倦的面容,不忍立即伤了他的心,温言道:“这些明日再说吧,你重伤初愈,又长途奔波,早点回去歇息吧。”
赵元靳笑道:“好,都听你的。那我先回永乐宫歇息去了,明日我们再商议婚礼的事。”
杨黛兰道:“我送你出府。”
送完赵元靳后杨黛兰回到自己的房中,抽出玉笛怔怔地发愣,本想吹凑《雨碎江南》却又心绪不宁,在房中来回走了几圈,终于取出赵元靳送给她的和田玉围棋,挑亮烛火,靠在窗前,坐到天明。
真帝在御书房批完奏折回到乾清宫,灵珊带同两个宫女过来帮他脱下朝服,换上便服,又端来银耳莲子羹,柔声道:“皇上劳累了一天,喝点羹汤润润嗓子吧。”
真帝“嗯”了一声,随手接过了放在矮几上,兀自呆呆地坐在锦榻上发愣。灵珊见他心情不佳,不敢叨扰,带着宫女缓缓地退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