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说真帝自杨黛兰离开后,虽安慰赵元靳想开些,自己却仍相思难遣,唯梦里相寻。灵珊深知真帝之痛,每日更加温柔相侍,加之太皇太后对她的一些暗示,灵珊虽感害羞,也尽量想办法赢得真帝的心。
这日夜晚,真帝拿出了玉箫独自吹奏,灵珊在宫中服侍了他这么久,第一次见真帝吹箫,以往真帝只是抚琴。灵珊听箫声婉转缠绵,如慕如诉,知道真帝还在想着先前那个兰夫人,她暗暗叹了口气,轻轻地端茶入房,悄立一旁静候。
真帝吹完《雨碎江南》,遥望着天上明月,呆呆出神,心想杨黛兰现在是否已经与她意中人相会,而那个男子到底是如何的英武不凡让她如此倾心,自己真想见识一下。正遐想间,只听灵珊轻轻说道:“皇上请用茶。”
真帝接过茶杯小饮了一口,不由得赞道:“这碧螺春真是花香果味,沁人心脾哪!”
灵珊笑道:“这是今日太皇太后特地让灵珊泡给皇上喝的,太皇太后说皇上近日心情欠佳,喝过碧螺春后望能抛开烦恼、开怀一笑。”
真帝奇道:“太皇太后怎知我心情欠佳?”
灵珊幽幽地看着他道:“皇上已经好多天没笑过了,膳食也吃得很少。灵珊担忧皇上的身体,所以不得已告诉了太皇太后,还望皇上恕罪。”说完,便跪了下去。
真帝叹了口气,说道:“你也是关心我,何罪之有?起来吧。”
灵珊起身后,突然满脸通红,害羞地说道:“皇上,今日太皇太后还跟灵珊说了一些话,想让灵珊劝劝皇上。”
真帝抚摸着玉箫心不在焉地问道:“什么话?”
灵珊慢慢靠近真帝身旁,轻声说道:“太皇太后希望皇上能尽快有子嗣,所以让灵珊劝皇上莫要一直忧心前朝之事。”
真帝抬头看了她一眼,把玉箫插回腰间后突然问道:“听说嫣红已经怀了元祯的孩子,是吗?”
灵珊以为真帝也想尽快有孩子,脸更红了,轻声回道:“是。”
真帝道:“你帮忙好好照顾嫣红,让她顺利生下孩儿。”
灵珊略有点奇怪,点头道:“是,灵珊定会按照皇上的旨意去做的。”
真帝站起身来,在房中来回踱步,似乎思考着什么事情,灵珊柔声道:“皇上有什么为难的事吗?灵珊很想替皇上分忧解劳。”
真帝终于站到灵珊面前,慎重说道:“灵珊,你从小就服侍朕,有些事情你比其他人看得更清楚,朕也不瞒你,朕早已心有所属,今生实不想另娶他人,再辜负其他的女子,太皇太后忧心子嗣,好在元祯的孩子亦是皇室之后,朕会待他如同亲儿。”
灵珊颤声道:“皇上,您.”灵珊想不到真帝会为了杨黛兰终身不娶,甚至愿意将政敌的孩儿视为亲儿,这份旷古烁今的深情让她大感震撼,亦敬佩不已,不由得流泪说道:“灵珊明白皇上的痴心,亦不敢奢求皇上的感情,可是您是一国之君,不能没有后妃,如果皇上不嫌弃,灵珊愿意与皇上做一对挂名夫妻。灵珊早已打定主意,终生服侍皇上,只要能在皇上身边伺候着,就是灵珊最大的福气了。”
真帝轻轻擦干她的泪水,说道:“灵珊,你这又是何苦呢。朕不在乎世俗的看法,你也不要委屈了自己,等过了些时候,朕亲自为你找个好人家,你安心去过日子吧。”
灵珊听罢一个劲的摇头,激动地抓住了真帝的手,坚定地说道:“皇上,灵珊早就发过誓了,今生今世只追随皇上一人,只要能为皇上做一点点事,灵珊都是快乐的。皇上虽然不在乎世俗的看法,但是若一直不婚娶恐伤了太皇太后的心,就请皇上恩准灵珊的请求吧。”
真帝见她意志坚决,终于点点头道:“灵珊,委屈你了。”
灵珊忙跪下说道:“谢皇上。”脸上满满都是欣慰的笑容,不管怎样,她能尽自身的力量去帮助真帝是她最期待的,真帝既然想守住一片真情,自己就帮他守着,也不枉这一生了。
太皇太后得知真帝要娶灵珊,高兴极了,猛夸灵珊能干,终于能打动真帝。杜若梅却气得发狂,不明白灵珊到底使用了什么狐媚招术,居然要抢了她皇后的宝座。
这日午后,杜若梅悉心打扮了一番,捧着鲜果来到御书房,见真帝正在批阅奏折,便上前盈盈拜倒,娇声道:“若梅参见皇上。”
真帝一边看着奏折一边顺口说道:“起来吧。”
杜若梅起身后,见真帝并没有抬头看她,便将鲜果交给一旁伺候着的温公公。温公公平日里得了杜若梅不少好处,此时帮忙说道:“皇上,这是杜姑娘带来的鲜果,清香扑鼻,您要不要尝尝?”
真帝仍没抬头,随口道:“先放一边吧。”温公公无法,朝杜若梅做出无奈的表情,便将鲜果放在了一旁。
杜若梅道:“皇上,若梅昨日梦见黛兰,黛兰指责若梅不守信义,辜负了她的一番托付,心中着实不安,所以特地前来拜见皇上。”
真帝听她提到杨黛兰,不由得放下了手中的奏折,抬头问道:“杨姑娘托付你何事?”
杜若梅脸上微红,轻声说道:“当年若梅与黛兰同一天进宫,同为公主侍读,感情深厚,无话不说,黛兰深知若梅的心思,加上对皇上怀有愧疚之心,于是离宫前特地嘱咐若梅,要若梅这辈子好好地陪伴皇上、服侍皇上,以弥补她不能报答皇上恩情的遗憾。”
真帝心头一震,问道:“杨姑娘真的这么说?她.她说对我怀有愧疚之心?”
杜若梅边观察着真帝的表情边说道:“黛兰向来矜持内敛,她不会直接这样说,但是若梅是黛兰的知己,自然能体会到她的意思。”
真帝心想:“杨黛兰一向看重杜若梅,或许真的对她说过这番话,唉,黛兰啊黛兰,你居然怕朕孤独伤心,还让杜若梅来安慰朕,让朕拿你如何是好啊。”
真帝信以为真,却只感怀着杨黛兰的一番心意,压根没细想杜若梅的话中意思,随口说道:“杨姑娘确实心思细腻,也难得杜姑娘时刻想着她的嘱咐,既然是杨姑娘所托,朕定会成全于你,你莫要不安了,下去吧。”
杜若梅以为真帝接受了她,欣喜异常,忙谢恩后去向太皇太后报喜。
太皇太后一听杜若梅也打动了真帝,乐得合不拢嘴,来不及等再问过真帝,便张罗着宫女太监为真帝娶灵珊和杜若梅的事大肆布置起来。
赵元靳见宫中要办喜事,一问才知是真帝要娶灵珊和杜若梅,心想:“元瑢早点娶亲也好,也就能早点忘记黛兰,不用再那么痛苦了。”自己却心灰意懒,想起救他性命的老道和养伤数月的玄武道观,竟然心生出家为道的念头,或许只有在山上潜心修炼,才能逐渐忘却自己的刻骨相思之痛。于是留下封书信给真帝,飘然而去。
真帝看着阿晋惊慌失措拿来的书信,惋惜不已,决定等朝政安稳了,便亲自去玄武道观把赵元靳劝回来。
太皇太后得知赵元靳出家当道士,又急又气,真帝安慰道:“老祖宗,元靳只是一时想不开,孙儿定会说服他回来。”
太皇太后拉着真帝的手语重心长地说道:“元瑢啊,感情的事千万不能认死扣,该变通时要变通,该顾全大局时要顾全大局,皇室子弟,本来就比普通百姓多了一份责任和义务,这才是我们赵家为啥坐拥天下的根本。”
真帝点头道:“是,孙儿谨记老祖宗教诲。”
太皇太后道:“婚礼哀家已经筹备的差不多了,下月初八是吉日,哀家便给你和灵珊还有若梅举行婚礼。”
真帝一怔:“为啥还有杜姑娘,我啥时说过要娶她了?”
太皇太后亦一愣:“昨日你不是亲口允诺让若梅一辈子陪伴和服侍你的吗?”
真帝回想起昨日同杜若梅的一番对话,一拍脑门,懊恼道:“唉,我不是那个意思,昨日杜姑娘确实来找过我,可是我当时想的是.。唉.全然理解错了.”
太皇太后劝道:“常言道,君无戏言。不管怎样,昨日是你亲口允诺,若现在反悔,不只杜家有意见,满朝文武百官、天下百姓会怎么看呢?杜若梅知书达理、温柔贤淑,当初你父皇都颇中意她做儿媳,你娶了她,也算是圆了你父皇的一个心愿吧。”
真帝知道此事很难再挽回,现在登基不久,正是建立威望、稳固朝纲的关键时刻,作为统治者万不可言而无信,出尔反尔,而且听前方探子来报,辽国边境现在又不安定,不知耶律铁菁和凌霄安然回到辽都没有,真帝深知皇室政权的瞬息万变,凌霄二人在大宋一待数月,那个耶律普速可不是省油的灯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