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听赵元靳笑嘻嘻的说道:“刚才出了那么多作诗弹琴的题目,我再出类似的也甚无趣,我今日见杨姑娘骑术颇精,想与杨姑娘赛马一场,如果杨姑娘赢了靳,就当杨姑娘完成了此局。”
众人未料到他竟出了这样的题目,赵元瑢问道:“如果杨姑娘赛马未赢你,是否要一直赛下去?”
赵元靳道:“不错。”
赵元瑢不由得皱了皱眉,心想赵元靳骑术精湛,杨黛兰若要赢他,可能没有十全把握,而且赵元靳的坐骑是罕见的汗血宝马逐日,脚程奇快,除了自己的追风,其余马匹都超越不了它。
杨黛兰也颇感为难,如果赢不了赵元靳,就要一直与他赛马,却也不情愿,正左右为难之际,只听赵元瑢道:“二皇兄的逐日是天下罕见的宝马,杨姑娘纵使骑术颇佳,却也未必赢得了。”
赵元靳道:“此话有理,我不骑逐日就是了。”
赵元瑢无奈,又见杨黛兰低头不语,只得问道:“二皇兄打算何时赛马?”
赵元靳道:“今日天色已晚,明日午后马场见。”
赛马一事谈定,赵元靳和赵元瑢也就起身告辞了,宝华阁众人一直送到门外方回。
进宫侍读的第一天就这样过去了。司马怀玉心中暗喜,今日赵元靳一再帮她出气,又当面夸赞她的琴艺,看来赵元靳对自己未必无情意。杜若梅今日上午一直受压于杨黛兰的才学,下午翻转过来,在皇子公主面前得以好好地扬眉吐气一番,也是心满意足,笑逐颜开。杨黛兰因被迫与赵元靳赛马,颇感烦恼,晚膳后也无心闲话,早早睡了。
第二天一早去学堂,居然难得进学堂的赵元靳和赵元瑢都来了,赵元祯笑道:“今日上课可又热闹了。”
赵元靳道:“上课有啥热闹的,下课才热闹。”
赵元祯奇道:“下课后各自散了,又有啥热闹可言?”
赵元瑢道:“今日课后,二皇兄将于杨姑娘赛马。”
赵元祯愣了一下,随即笑道:“居然有此等趣事,我倒要去见识一下。”
赵元靳洋洋得意的说道:“大皇兄常说自己对女子最有办法,但是我敢打赌,你却无法让杨姑娘与你赛马。”
赵元祯也不与他争辩,仍笑道:“即使杨姑娘与你赛马了,又如何?”
三人正谈着,只见阳平公主带着三位侍读走了进来。阳平公主像往常一样穿着简洁明快的鹅黄色宫装,头上插着凤珠金钗;杨黛兰依旧全身素妆,昨日的淡蓝色衫子换成了今日的淡绿色罗裙,头顶挽了一个松松的发髻,依旧只插着那根慧珍留下的碧玉簪,长发垂肩,宛如凌波仙子一般;杜若梅穿了一件酱紫色的锦衣长裙,头上插了琉璃珠花,璀璨耀眼;司马怀玉更是打扮得花枝招展,像鲜艳的花蝴蝶一般。
众人互相礼貌的招呼后,杜太傅开始讲课。
赵元靳并不在意杜太傅讲了什么,只顾低头画着画儿。赵元瑢依旧静静地坐在学堂一角,默默地关注着杨黛兰等人。
一下学堂,赵元靳就偷偷地把画塞进了衣袖里,然后带头往马场而去,杨黛兰等人按照今日的约定,也跟着去了。
到了马场,赵元靳让马夫牵出两匹同样高大健壮的马儿,对众人说道:“今日各位见证,我跟杨姑娘就骑这两匹马来赛一场,从此地出发,骑到树林中绕一圈,再返回原地,先到达者为胜。杨姑娘,你可准备好了吗?”
杨黛兰见众人都看着自己,只得缓步走上前道:“黛兰已经准备好了,二皇子请选马。”
赵元靳道:“好!”于是随手牵过一匹,一按马背,潇洒地飞跃上马,杨黛兰也轻身跃上了马鞍。两人同时双脚一夹马肚,疾驰而出。
赵元祯初次见到杨黛兰骑马,不由得赞道:“杨姑娘骑马姿势甚为娴熟,女子中不多见。”
阳平公主得意的说道:“那当然,黛兰还会很多东西是你不知道的呢。”
赵元靳一路狂奔,率先驶进了树林,却悄悄跃上了一棵大树等待杨黛兰过来,很快杨黛兰也进入了树林,马儿却突然昂首嘶鸣,止步不前,杨黛兰定睛一看,原来赵元靳的那匹坐骑停在不远处,杨黛兰正感奇怪,突然头顶掌风扑到,杨黛兰忙仰在马背上举臂格挡,却见赵元靳倒挂树枝,双掌接连几招快攻,打得杨黛兰措手不及,只得一个翻身隐在马下,赵元靳跃下树来,继续上前变掌为抓,杨黛兰忙使连环腿,避开了赵元靳的龙抓手,顺势下了马肚,娇叱道:“二皇子,你这是为何?”
赵元靳笑道:“靳想试试杨姑娘的武功,多有得罪。”刚说毕,又一招潜龙出海拍来,杨黛兰好生着恼,嗔道:“你我原本比试赛马,为何又来比试武功?”
赵元靳胸有成竹地辩驳道:“赛马时并未言明不能比武,如果你打我不过,让我先骑马走了,那你还是输了。”
杨黛兰暗骂无赖,一边闪避赵元靳的进攻,一边去看马匹的动静,为啥马儿不肯走,难道也是赵元靳做的手脚?只见自己的那匹坐骑已经靠在赵元靳的那匹坐骑身边,正慈爱地摩擦着后者。原来这两匹马是母子,子马不走,母马也就不肯走,只有抢到了子马,带着母马一起离开才行。
杨黛兰心下计较已定,逐渐向子马靠近,赵元靳掌风凌厉,杨黛兰打定主意不出手跟他对打,只是使出轻功四处游走闪避。赵元靳看出杨黛兰的心思,只是一味避开自己,就是不肯使出真实武功,他心念一动,突然去抢两匹马的缰绳,杨黛兰一惊,忙挥拳格开赵元靳,也去抢缰绳,两人在缰绳附近展开擒拿手,赵元靳有心要看杨黛兰的武功招数,已不像刚才那样快速出招。但是杨黛兰哪肯让他看出自己的武功路子,只依样画葫芦的模仿赵元靳的擒拿手,赵元靳不禁又好气又好笑,突然一招怀中抱月,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把杨黛兰整个身子抱在了怀中,杨黛兰又羞又急,忙使出武当拳绝招推窗闭月挣脱了赵元靳的怀抱,趁赵元靳神思恍惚间,飞身跃上子马马背,绝尘而去,母马果然跟着子马跑了,剩下赵元靳独自呆呆的站在树林中。
众人见只有杨黛兰一人骑着马回来,后面居然还跟了一匹马,均感奇怪,忙问赵元靳哪里去了,杨黛兰淡淡的答道:“二皇子在树林中,片刻即回。”说完不再理会众人,自个儿径直回了宝华阁。
赵元瑢见她手掌微红,似乎刚与人搏斗过,心想难道是跟赵元靳搏斗了?还是遇到了敌人?但是见杨黛兰神色郁郁,也就不再多问,与阳平公主分别跃上了刚才的两匹马,去树林找赵元靳。
赵元祯也心下纳闷,赵元靳和杨黛兰约定了赛马,怎么两人一起疾驰而出,却是杨黛兰一人郁郁的回来,完全不见赢了比赛的兴奋。他们二人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有心想去找杨黛兰谈谈,但见她神情冷淡,似不愿多语。
此时杜若梅走了过来,试探着说道:“太子殿下,既然赛马已经结束,这里日头高照,风沙大,您要不要先回去歇息,或者到宝华阁稍坐片刻等待公主回来?”
赵元祯心想到了宝华阁说不定可以看见杨黛兰,欣然同意。
司马怀玉自然是要在马场等赵元靳的,杜若梅就独自带着赵元祯回去宝华阁。
再说赵元瑢和阳平公主骑马到了树林,却见赵元靳兀自在树下发呆,两人一惊,以为赵元靳受伤了,忙下马去看。
赵元靳见他二人来了,回过神来,略尴尬地笑道:“你们怎么来了?”
阳平公主道:“久不见你回,担心你出事。刚才发生什么事了?”
赵元瑢见周围枯枝树叶凌乱,似有过打斗的痕迹,问道:“刚才可是遇到敌人了?还是你跟杨姑娘打斗了?”
赵元靳不答先问道:“杨姑娘已经回到马厮了吗?”
阳平公主道:“是。她一个人骑着马回来了,后面还跟着一匹你的坐骑,我们都纳闷呢,她也不说什么,就说你片刻即回,但是我跟三皇兄还是放心不下,就过来寻你了。你们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赵元靳似乎不当一回事的随口说道:“其实也没啥事,我见杨姑娘身手不错,就想逗她玩玩,试下她的武功,仅此而已。”
阳平公主一听急道:“二皇兄,你怎么可以如此鲁莽,黛兰并非普通女子任你玩笑,你这样做伤害了黛兰,也伤害了我和三皇兄,枉我们还为你绞尽脑汁,牵线搭桥。你道我为啥向父皇提出要黛兰进宫侍读,还不都是为了你,我们知道你不喜欢司马怀玉,于是三皇兄想到了黛兰或许适合你,我就想方设法安排黛来进宫,你好有个中意的对象,让司马怀玉死了心,免了你的烦恼。可是你竟然.唉.气死我了。”
阳平公主说得太急,气鼓鼓地直喘气。
赵元靳听阳平公主和赵元瑢处处为自己着想,颇为感动,忙道:“等下我亲自向杨姑娘赔罪就是了。”末了想想,忍不住又加了一句:“你们还是要继续为我牵线搭桥啊!”
阳平公主听他说得诚恳又滑稽,不由得转怒为喜,问道:“那你可中意杨黛兰么?”
赵元瑢听阳平公主问得如此直接了当,心中突然颇感紧张,一言不发的盯着赵元靳,只听赵元靳不好意思的转移话题道;“我们先回去吧,现在还是先帮我想想该怎么样向杨姑娘赔罪,我怕她若真的生气了,未必肯再理我。”
阳平公主想想也是,如果杨黛兰这次真恼了,就算赵元靳喜欢她也没用,于是问赵元瑢道:“三皇兄,你觉得二皇兄该怎么做?”
赵元瑢回想刚才杨黛兰的神情,似乎对赵元靳的这次比武试探心有戒备,杨黛兰应该是在时刻提防着司马阴震及娴贵妃等人,赵元靳跟他们是关系极为亲近之人,杨黛兰若对赵元靳怀有戒心也是情有可原,何况赵元靳是去试探杨黛兰的武功虚实,更易让杨黛兰对赵元靳的动机产生怀疑。如果要杨黛兰再次接受赵元靳,只有先让杨黛兰放下对赵元靳的戒备之心,但也不能跟赵元靳直说杨黛兰跟司马阴震之间有深仇大恨,只得说道:“我觉得如今杨姑娘可能正在气头上,或者暂时不要去打扰她,让她先静一静,等过阵子这件事淡了再找机会赔罪吧。”
赵元靳和阳平公主也想不出啥更好的办法,只得按照赵元瑢的主意先不去惊扰杨黛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