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庶心小姐,该吃晚饭了。”
庶心点点头,从鼻子里‘嗯’了一声,在餐桌前坐下,端起碗,挑了几样自己爱吃的,草草地吃了一点便放下了碗,婆子似乎已经习惯了,庶心吃得并不多,爱吃的食物似乎也很少,八个菜通常情况下能动四个菜已经是一件很惊奇的事情了。
一行人收拾走了碗筷,又端上了些许小食,可惜正主儿看都没有看,兀自进了房间。丫鬟婆子见主子走了,自是端了下去,一群人分了,每个人吃上几口,便又各司其职了,殊不知,在她们用饭,有说有笑的时候,一个鬼魅的身影就这么闯进了庶心的闺房。
“你瘦了……”莫天澜清冷带着点疼惜的声音在身后响起,庶心强自镇定,双手握拳,转过身,看到来人,却是再也止不住的眼泪决堤而下。
当被关起的那一刻,就算再不明白,庶心也是知道,自己已进入了圈,再也没有退路可以选了。那个时候,每天肆无忌惮的发泄着心中的不悦,同时也在心里默默的祈祷那个男人,那个让自己既矛盾又心动的男人,能够上演一回英雄救美,将自己带离这个满含痛苦的是非之地。
可是,直到圣旨降临的那一刻,那个男人,还是没有出现,于是希望之火灭了,绝望了。坦然的接受一切了,在这个君权为大的社会,凭自己微薄的力量,庶心知道,不管怎么挣扎,自己也逃脱不了自己被那个所谓的高高在上的人所强加给自己的命运!于是心如止水,从日出到迟暮,手中的针线不曾停下过,既是告诫,自己不要有不该有的幻想,也是希望,将那个让自己默默哀伤了的男人,慢慢剔除出自己的记忆……
莫天澜微微皱着眉头,看着眼前清瘦不少,梨花带雨的女子,犹豫了一下,最后还是将庶心轻轻的拥入了怀中。“对不起,我来晚了。府里戒备很严,知道这几天才稍稍有松懈,让我潜了进来,让你受苦了……”莫天澜摸着庶心如缎子一般柔顺的长发,另一只手则轻轻的拍打着庶心的后背。不知怎么的,一向来冰冷不善言语的他,竟然主动向她说明其了原因。或许只是因为眼前的女子真的哭得很凄惨,也是还有其他的因素在作祟……
庶心没有说话,只是不停的在莫天澜的怀里哭,外面的丫鬟婆子自然是听到了庶心的哭泣了的,只是想着这么久的日子,里面的那个主儿都是安安静静的,每天拿着针线做个不停,连话也不说一句,现在难得哭一场,放松一下心情,还是不要打扰的好,免得尴尬……
莫天澜拍了一会儿,看到依旧没有止住哭的小人儿,却不知道从哪里下手了。瞿氏一直都是个刚强的性子,从来没有见过她的眼泪,另外两个则完全没有相处过,哪里知道女人一哭起来,梨花带雨的,揪得人的心使劲儿的疼,怎么也止不住。
莫天澜舔了舔干巴巴的嘴唇,试探性的说道。“别……别哭了,再哭就把人给招进来了……”
听到这句话,庶心果然不哭了,对莫天澜不好意思的笑了笑,擦了擦眼角,后退了半步。莫天澜感受到怀里似乎少了什么,再一看,庶心早就退在了半步之后,咂咂嘴,莫天澜只觉得心里空荡荡的,满心不是滋味,早知道,就让她继续在自己怀里哭好了。“你怎么瘦成这样了?玉佩在你手里,你是我莫家的当家主母,这个已经是铁板钉钉的事情了,你还在这里做什么?”
“我……”庶心低下头,隐藏住了眼睛里泄露的秘密。
莫天澜就叹了口气,摸了摸庶心的脑袋。“无论如何,我都不会让你远嫁他乡给别人做妻子的,你的身上早就戴着我莫家的传家玉佩了,你,这辈子,就再也别想从我莫天澜身边离开了……”
眼前的男人,实实在在依旧那么霸道甚至于还有一些小无赖,可是听在庶心的心里,却是那么的暖。
夜深了,凉了,人走了,却留下了满室光辉。庶心看着窗外的景色,忽然觉得心情大好。
“来人,我要沐浴了……”
进了净房,早就有热水准备在那里了,庶心褪了衣裳,躺在热水里,忽然就这么低低的笑出了声,这样的日子,真心很是幸福,自己很喜欢。莫天澜,庶心不断在水面上写这个名字,脸上的笑容也是越来越深。乐了自己,也乐了趴在屋顶上雪堆里瑟瑟发抖的某人。
第二日,庶心难得睡了一个懒觉,刚起来,婆子便带着几个人进了房间。“庶心姑娘,王爷请了锦衣坊的人来您定做衣服,这天气是越来越冷了,再过几天梅花就完全开了,这宴会啊,就要开始咯,到时候您可是主角之一,这面貌啊,自是要好的……”
“带进来吧……”轻轻淡淡的声音在帘子后面响起,婆子一怔,抬起头,尽管声音掩饰得很好,婆子还是听出了话里面的喜悦之情,这大雪天的到处冷得够呛,况且这主子每日里就在房间里面绣花,说话也是闷声闷气的,是有什么事情,值得她今日话语里带着开心的?
婆子并没有将这些疑问问出来,而是请了锦衣坊的人进来给庶心量身子,带头的是一个三四十多岁的妈妈,身后跟着两个小丫头,约莫是十三四岁的样子。
三个人对庶心道了万福,在庶心的应允下,到了帘子后面,庶心摊开身子,任三个人给自己量着身材。一团硬邦邦的东西冷不丁的滑到了自己的衣袖里,庶心愕然的转身看,只见小丫头对着自己露出傻傻的笑容,脸蛋红扑扑的,小眼睛里闪着明亮的光,虽然容颜改了,可是看到那双眼睛,庶心不用想也知道,这个女孩子绝对是秦玉梦,她有一双很独特的,在自己见过的所有之中最具有特点的眼睛,一双一单……
三个人量了身子,又很是夸奖了庶心的身材一番,直到接过婆子手里的荷包,方才乐淘淘的退下去了,房间又恢复了安静,庶心将袖子里的东西掏出来,是一个圆鼓鼓的小球,不大,庶心将球扳开,一张白色的纸条静静的躺在里面,庶心拿出来打开。细细碎碎的字体是用鹅毛蘸墨写的,清晰可见,也使得这么一张小小的纸条上面写满了密密麻麻的字,是秦远写得。难得的有心人,尽管只见了一面,可是人家却将自己去南国的途径都调查好了,安排了人马在边境等着带自己离开。如果没有莫天澜,庶心知道,这样的安排,是最好的,商人走遍四方,南国同样有着秦家的商号,所以在南国安排人,秦远可以做到,在南国的队伍里安插自己收买的人,秦远同样可以做到,所以对他来说,这次劫亲,有百分之九十的把握成功!可是,这一切,都是建立在没有莫天澜的基础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