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论是夏源河,还是慕容言,都吓了一跳之后是各自扑了上去。
慕容言在这个时候选择关心的是自己的父皇,“父皇,父皇,你怎么样了?”
他用手探了探他的鼻子,没有任何呼吸。胸前肚子上有明显的淤伤,可以看得出来刚刚遭遇了袭击。
顿时他傻住了。
他的父皇,死了?而且还是夏未暖杀的?
夏源河则是扑向了夏未暖,抱住了她。
“未暖,乖女儿,你没事吧?他没能伤着你吧?”
他瞄了一眼那具丑陋的尸体,顿时心情大快。
“好样的,不仅救了爹爹,还把这畜生给杀了,真不愧是爹爹的好女儿。”
夏未暖呆呆地没有任何反应。
老实说,这不是她第一次杀人。
但这次,杀的可是大明的国君,最爱的言哥哥的生身父亲,自己未来的公公啊!
……不,自己已经是他的人,严格来说,杀的是自己的男人……怎么会有这么多乱七八糟的关系?
男儿有泪不轻弹。但此刻亲眼看见自己一向敬重的父亲,以一种难堪的方式,死在夏未暖手中,叫慕容言如何能控制自己的眼泪?
他甚至眼睛都红了,哑着声音就问:“未暖!你怎么能……”
可是,对着夏未暖哀怜的人,他能质问什么?
你怎么能做出这种大逆不道之事?
但做出大逆不道之事的人,却并非夏未暖一人,自己的父亲,不也明着暗里地,做着这些难以启齿的事情吗?
“言儿,事已至此,说什么也没用了。”
若是清醒,此刻最清醒的却是夏源河。这是他一早就有预见的结果,晚是晚了些,但起码真的走到了这一步。他早有心理准备。
“国不可一日无君。现在他已经死了,太子也早没了,按顺序你是第一继承人。现在我就出去宣布,皇上暴病身亡,皇位由你继承。未暖你也不用怕,择日再与言儿举办婚礼,自然是明正言顺的皇后。此事就这么定了!”
“舅舅!”慕容言摇摇头,“三弟和四弟都不在,我们这样草率处理……”
夏源河打断他的话:“他们怎么能在?他们若在这,那还不得把我们家未暖抓了去砍头?我们夏家一个也活不了,包括你母妃!”
“未暖,你且先缓缓,把衣服穿了,我等下会派人来接你回府。”
“言儿,跟我来。”
夏源河一把抓过慕容言的手,直接把他拖到殿外,四面的军队围着那一堆大臣们。大臣们谁都不敢出声。
突地,夏源河大声宣告:“皇上突发急病,已经驾崩了!”
现场一阵安静,之后哭声四起。
之后大臣们涌到二皇子身边,齐齐拜向他们的新君王。
慕容言就这样在毫无防备之中,坐上了大明国的国君之位,带着满心的矛盾与苦涩。
慕容白带着楚天舒,马不停蹄地赶到燕国的京城。
京城比从前更加繁华,但基本的路都还在,楚王府还是以前的那个楚王府,慕容白不费吹灰之力就找到了。
“天舒,你看。这里就是楚王府了。这门,比我们明国的宫门还要气派,对吧?”慕容白抬起头,指着高耸入天的楚王府对楚天舒说。很多很多以前的记忆突地就全部跌回记忆中。那时的他,特别想回家。而现在的他,不知道为什么突然也非常想回明国。
楚天舒抬头一看,龙飞凤舞的“楚王府”三个字,有一种说不出来的熟悉感,就连守在门口的几个红衣侍卫,都感觉非常亲切。
她像是受到某种指引,慢慢地走了过去。
“干什么的!”尽职的侍卫大喝一声,同时拔刀相对,两把明晃晃的刀直指着她。
“大哥,大哥,别误会……”人生地不熟的,慕容白可不敢把自己当成在明国的三皇子,他急忙脸带笑上前护住楚天舒。
“郡主?”似乎有一个年纪大一点的侍卫认出了她,他不敢相信地走上前,再三确认,突然高兴得差点跳了起来,“真的是郡主,真的是郡主!快点去报告王爷,郡主回来了,郡主回来了!”
慕容白被这欢乐跳脱的侍卫一时搞得蒙了头,傻愣住了。
楚天舒却是脑中有东西一闪而过。“年大叔?”
“是郡主,真的是郡主回来了。”年大叔突地满脸泪痕。
府内很多下人,当面不敢言语,其实暗地里都看不起智障的郡主,没人的时候说话间也颇有含沙射影取笑的意思。
但年大叔从来不这样想。因为,每到夏天他们站在门口汗流浃背一动不动的时候,这个傻郡主每天都会令人带上一壹的水来到门口,命令他们每个侍卫喝下。偶尔还会带点时令的水果什么的,这对侍卫来说,简单是天大的恩赐。
“以前每到过年的时候,父亲和母亲都会四处拜年,这个时候只有年大叔陪着我。”楚天舒想起了那些并不属于自己的记忆。她记不住这个大叔的名字,因此喜欢叫他年大叔。而年大叔因为郡主的这一称呼,把自己姓都改为年了。
她真的是远郡主!
慕容白看着她眼含热泪在与守门的侍卫叙旧,那种心情简直无法言语。
远远?好远?她真的是那个远远?
只是,你什么时候来与我叙旧呢?你什么时候能想起我呢?
你是把我,全部都忘记了吗?
能不能,想起我呢?但是,要是只想起我的那些好,多好!
“郡主,快些进去吧!王爷这些日子可想您了!王妃整日念叨您,白头发都多了几根!”年大叔颤抖着手,做着请的动作。
似乎此时才意识到他们的郡主身后还跟了个气度不凡的人,又连忙行礼:“属下参见郡马爷!郡马爷里边请!”
慕容白可喜爱郡马爷这个称呼,“呵呵”一笑,用力拍了拍年大叔的肩膀。
“天舒,你全部都想起来了吗?”带点期待又忐忑的心情,既希望她想起,又担心她想起。
“……没有,只有一些零散和碎片。”楚天舒淡然地笑笑。远郡主倘若真的是智障,那只剩下一些零散的记忆碎片给自己也是正常的。
早有看门的管家惶恐地带着二人进去。但楚天舒却似乎熟门熟路,不用跟着也知道路。
还没往里走多远,却只见楚王爷与王妃迎了出来。
楚王爷身材魁梧,目光精锐,步子走得非常稳。
王妃虽已年过不惑,却依然风姿绰约。此时身着大朵牡丹翠绿烟纱碧霞罗,逶迤拖地鹅黄色水仙散花绿叶裙,低垂鬓发斜插镶嵌珍珠碧玉步摇,虽周身贵气却神情担忧,不像似事事无忧的样子。
“远远!”王妃看着楚天舒,早已顾不得,脚下了加快了步子,几乎是跑了过去。
楚天舒哪怕此刻还没有关于父母的任何一点记忆,但看到一个辈分及位分都这么高的贵夫人向自己奔来,也实着吓了一大跳。她赶忙急急上前扶住:“小心脚下,母亲!”
这一声母亲几乎是下意识地叫了出来,不管王妃还是楚天舒,皆是一愣。
王妃首先反应过来,抱着楚天舒就开始哭:“我的远儿,为娘可想死你了!日夜思念,就怕你过得不好!”
楚天舒被她哭得也带动得湿了眼眶:“母亲,我很好,我真的过得很好。令母亲担心了,是女儿的不是。”
王妃一愣,收起眼泪,端着楚天舒的脸左看看右看看,楚王爷亦是用审视的眼睛把她从头看到脚,两个人的目光皆是迷糊。
“王爷,你说咱们家远远,什么时候说话这么清楚了?”
“难道是,”楚王爷不敢相信地说,“难道说是言儿请了什么神医,把远远治好了?”
楚天舒抹了一把眼泪,看来郡主的确是智障这一点是没有错了。只是,这事情如此复杂,自己要如何向楚王爷夫妇解释才是呢?
楚王爷说到这里,又才看到身后的慕容白,不禁又吓了一跳:“言儿!你怎么在这里?你怎么可能会出现在这里?”
楚天舒看看慕容白又看看楚王爷,他叫他“言儿”?
慕容白拱手一拜:“孩儿参见岳父大人。”
他刻意不提自己明国皇子的身份,只希望以家人的身份与楚王爷交流。
楚王爷说:“从明国传来信报,大明国皇旁前日暴病身亡,二皇子慕容言昨日刚刚登基。你作为刚刚登基的大明国新国主,怎么可能会出现在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