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姐看问题,不要只看表面,也不要只看小处。姐姐应该根据当时的局势,根据那个人的性格去分析。慕容言平日是个怎样的人,姐姐应该清楚,若姐姐认为他对姐姐好嘛,他其实对谁都好。”
楚天舒听了半天没明白:“你这是什么意思?”
楚辞继续说:“我是这个世界上,对姐姐最好的人。我为姐姐,可以付出一切。但是,姐姐却不喜欢跟我在一起。我从小似乎有父母,却无父母。似有兄弟,却又无兄弟。姐姐不要我,那我也了无生趣了。”
楚天舒听着他这颠三倒四的,完全不明白,越发迷惑。
“古将军劝我先隐姓埋名,以后有机会再上位,他会替我暗中拉拢势力。但我知道,这或许一辈子都不会再有机会了。”
“丰将军又劝我将功立罪,将姐姐你交给楚迪,借着保护公主有功的机会,回复王爷身份。但我知道,这或许会给我带来杀身之祸,也会给姐姐带来灾难。”
“姐姐应该知道楚王爷一直有野心平了明国,将两国统一。现如今燕国国力越发强盛,兵强马壮,而明国政局刚刚稳定下来,正是休养生息的时候。此是踏平明国是最好的机会,否则以慕容白的能力,他日国力强盛,那被踏平的,很可能是燕国。”
“你说这话,是什么意思?”楚天舒觉得他话里另有所指。
“姐姐,古将军打听到,楚迪有意将姐姐和小肉团子作饵,他日在战场上,令慕容白不战而降。即使慕容白不顾姐姐性命,姐姐因此死在沙场上,那么明国士气也会大受影响。因此,姐姐就算回到了你父王身边,依然是不自由的命运。”
楚天舒连连笑道:“不可能,不可能!”
可无来由地,她的心中一阵一阵发凉。哥哥楚迪,从小在道观中生活,长大后也是被父王派到各地磨练。在楚远的记忆中很少有这个哥哥的影子,她对他的印象非常模糊,她甚至回忆不起他的模样。
“姐姐考虑考虑吧。”楚辞取了佩剑,说:“我今天最后去见古将军一面,明天不管姐姐愿不愿意,我都把你送回明国。”
“我不会回明国。”即使哥哥有这样的想法,楚天舒并不十分相信父王会这样对自己。
楚辞只是微笑着看了看她发怒的脸,便离开了。
楚天舒闷了一个下午,吃晚饭的时候也觉得胸闷得慌,一点食欲都没有。
素心知道这一场争吵令楚天舒大伤元气,劝慰道:“娘娘,多少吃点吧。身体要紧。”
楚天舒叹了一口气:“你怎么还是改不了呢,还叫我娘娘。”
素心笑笑:“娘娘在奴婢心中永远是娘娘。没人的时候奴婢可以心情地叫,放心吧,如果有人,奴婢会叫天舒姐的。”
“其实娘娘到底是怎么想的呢?奴婢知道您不想回明国,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但好歹三王爷也做了皇上不是么?无论曾经闹过多大的别扭,俗话说一日夫妻百日恩,没什么过不去的坎。”
“俗话又说,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娘娘的父皇是不是真的会愿意收留娘娘一辈子呢?假如皇上来向燕国要人,那会怎么办呢?”
“发动战争?”楚天舒苦笑,“无外乎两种结果。一是父王为避免战争,把我交了出去。不过以父王的性格,他估计会偏向第二种,那便是战争正是他想要的。他会毫不客气地把慕容打个落花流水,就算打不过,把我往战场上一绑,呵呵……”
“不会的,娘娘想多了……”素心忙安慰。
“其实我最希望的就是,慕容白能把我忘记了。那我就什么事也没有了。”
楚天舒感概着。
突地听到外面传来各种马蹄声和人跑来跑去的声音,仿佛发生了什么混乱,接着还有打斗的声音。
两人对望一眼,楚天舒心中升起不安的预感。
不一会儿,门开了。
闯进几个全副武装的人。
“你们是什么人?胆敢私闯民宅?还有没有王法了?”楚天舒向他们叫喊声这话也有些色厉内荏的味道,毕竟,她也不知道对方是什么人。而此刻楚辞又还没有回来,楚辞放在外面的护卫似乎也被这伙人放倒了。
那几个人却是齐唰唰地跪了下来:“属下参见公主。属下等救驾来尽,望公主原谅。属下在外面备了马车,请公主上马,随属下回京面圣。”
楚天舒仍然警觉,虽然她知道自己就算反抗也反抗不了,但还是忍不住说:“你叫我公主我就跟你走了?我怎么知道你是什么人呢?”
首领举过一个玉牌说:“公主一看便真。”
楚天舒接过来一看,这个玉牌当日她也见过,与她脖子上的那个是一对,上面刻的是奇怪的符号。
这下,是不走也得走了。
马车慢慢地晃到皇宫,楚天舒抱着小肉团子下了车,却见父皇与母后正在等着她。她不禁眼睛一酸,父母还不是她最亲的人么?楚辞的那套骗人的说话,自己当时怎么会差点上当呢?
一番激动不表。楚迪亦是迎了上去:“这三年没见,小妹倒是出落得亭亭玉立了,可不再是当年那个爱扎满头小辫子的丫头啦!”
“哥哥。”楚天舒含笑叫了一声之后,却是无话可说。她总觉得楚迪这句话有着一语双关的意思。鉴于自己确实不再是以前的楚远了,她总觉得心虚。
但接下来的生活却证实了是自己想多了。
楚天舒住在皇宫里,被保护得好好的。每日与母后聊聊,逗逗小肉团子,日子居然过得飞快。
而另一边,她的父皇燕王却在犹豫着如何回信。他收到了慕容白的国书。除了祝贺之语外,更多的是询问天舒的消息以表达思念天舒之情。
楚迪却有不同的看法。“父皇,小妹在这住了许久,却丝毫没有提过明国之事,也没有提过慕容白之事。她对明国,对他完全没有思念之情,更是从没提过要回明国。”
燕王说:“可能是闹闹别扭也是正常的。上次回来,朕看他们小俩口感情还是不错的。”
楚迪说:“父皇,此刻可不能感情用事了。小妹不能回明国,我军大军已纠集整顿完毕,完全可以杀他个措手不及。父皇您就回一封情深意切的国书好了,让他没有任何防备。”
燕王还是有些犹豫:“毕竟是十多年的女儿了,也操心了十多年了。”
楚迪摇摇头:“父皇,您从现在这个楚天舒身上,可看得出当年的小妹的身影吗?我从道长的只言片语中断定,现在的楚天舒,绝对不是我们的远妹妹。”
燕王的眼睛中还有着不舍与犹豫。
楚迪又说:“打个比方吧,有些人可能会被狐仙之类的东西附体,还有些人可能会被鬼魂上身。之前儿臣也一直提过,小妹突然变回正常人,是件很匪夷所思的事情,儿臣请教过很多名医,大多数都并不相信十年的脑部旧伤能一下子恢复正常。”
“唉。”燕王长长地叹了一口气。“迪儿所讲,朕不是没想过。只不过,毕竟为她付出那么多,狠不下心来哪!也罢,也罢,或许是朕命里注定没有女儿福吧!”
楚迪知道父皇已经暗示同意自己的想法及做法,暗暗松了一口气。
“那儿臣就回信给慕容白,告诉他楚天舒在这里过得非常好,慕容恩赐也在我们的看护下成长,非常平安,让他放心。”
燕王默默地点头同意了。
而这一切,楚天舒压根儿就不知道。她其实一直在等着父皇来给她说慕容白来了家书之类的,但父皇没有跟她过,甚至连明国的事,连慕容白这个人的名字都很少提。
这与她第一次回来,父皇对慕容白的赏识与对这个婚事的满意完全不一样。
问题是,她从来没有跟父皇或母后抱怨过慕容白的任何不妥,为何父皇与母后都如同自己的生命中从来没有出现过慕容白这个人似的。
即使楚天舒反应再迟钝,也知道,事情,不太妙。
事情到了现在这个地步,楚天舒才知道,楚辞的话或许并非没有任何道理。
趁着给母后请安的机会,楚天舒语带暗示地说:“母后,小肉团子也好久没有见过他父皇了。女儿担心日后父子关系不好呢。这些日子也叨扰父皇母后了,不如女儿过阵子收拾行装回明国如何?”
燕皇后的神情中有一丝慌张:“天舒,那样的夫君还念他作啥?你是公主,即使和离了也能在燕国找个好人家嫁了啊。”
“和离?”楚天舒莫名其妙。
“是啊,你父皇告诉我的啊,你不是跟慕容白和离了嘛,被他赶出家门,无处可去才回了娘家。这阵子哀家连他的名字都不想提呢!他怎么是这等人面兽心的人啊。小肉团子是不会认这种人做父亲的,天舒啊,你就别回了。你看他这些阵子连封家书都没有哇!”
“没有家书?这事也是父皇说的嘛?”
“可不是嘛。人说一日夫妻百日恩,哀家看他是没把你放心上啊。你这傻女儿,还想着回明国作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