残花出院子时已是九月了,空气中早已没有了那丝暑意,凉风拂来,竟让人感到丝寒冷。她就那么呆呆地站在花园中,看着各种花开放。
那瘦弱的身驱好似风一吹就跑的样子。简简单单的穿了件单薄的白衣裙装,少了丝庄严多了丝温和。连那头如瀑地青丝也没有梳起,就那么随意的挽着,仿佛一个未出阁的小姑娘。
她看着那小小的白色茉莉,一眨不眨。仿佛在想莫些事情。风轻轻拂过她的发丝,像是情人的手温柔而体贴。
红荷看着她越来越瘦的身子,心里止不住的泛疼。
娘娘的病情是越来越严重了,这身子也越来越瘦了,体温又比常人低的多,天气一转凉,就手脚发凉,怎么暖也暖不过来。
她有好几次都半夜起来都喝水都看见娘娘殿里的灯是亮着的,她就猜着许是娘娘冷的睡不着。那身子瘦的连她都看不下去了。后来她和绿叶都多长了个心眼,天气一凉就在娘娘殿里多摆几个暖炉,烧的暖暖的,这样娘娘也会好些。
娘娘的身子前段时间吃些药还有所改善,这如今就连药物也止不住她的病情了,她本来是想去请皇上过来安抚的,可是偏偏娘娘又不许她们把病情的事情告诉皇上,就连那张御医也带着说不出的怜惜,只说若是照这样下去,娘娘没几年可活了。
呜呜,她可怜的娘娘啊!
绿叶取件厚点的披风轻轻盖在她肩头,眼里满是心疼和怜惜。
“娘娘,这几日身子大好些了,要不要出去走走。”
残花转过脸来看她,乌黑的眼波一转,竟是说不出的光彩动人。
她轻轻一笑,拢了拢披风,却也点了点头:“也好,这院子都呆了一个月了,是该出去走动走动了。”说罢她便转身进了屋子。
在各色的红墙高砖中穿梭着。一路上,红荷像只欢快的小麻雀,叽叽喳喳地说着这一个多月来宫里发生的各种趣闻,残花却也只淡淡地笑着,并不多说。
倒是绿叶稳重许多,跟在她身边,一言不发地,等到无路可走时,残花这才发现,她已不知不觉走到了御书房。
抬头看着那几个苍劲有力地大字,又想起他狂放不羁的样子。心里有些说不出的难受,她很想进去看看,去看看他温润的眉眼,看看他这一个多月过的好不好。她甚至都快走到门口了,可是却又生生地止住了步子。
忽然想起这一个月里听说他独宠一个新进宫的妃子,夜夜宿在她的宫中,只怕早已将她忘到脑后了,想必也是不想见到她的吧。
苦笑着摇了摇头,残花却又转身,向相反的方向走去。
不知走了多久,快走到墙角处时,却听见前方传来一阵稀稀拉拉的争吵声,残花本不想管的,绕了弯找算绕过去。
但那些声音似乎大了些,其中夹杂着几道不怀好意的辱骂声让残花皱了皱眉。穿过一个窄小的墙角,这才发现是几个半大的孩子围在一起指着地上的少年辱骂。
那少年不过十五六岁的样子,上身穿着件华贵名丽的衫褂,却已皱皱巴巴的扭着。那鲜艳的大红色在阳光的反射下有些刺眼。
本来那红衣是衬得他可爱稚气的。可他偏偏下身却穿了件青翠色的长裤,如今也是松松垮垮地挂在腰间,似乎随时都要掉下来一般。
他缩在墙角,低垂着头。一头如上好的锦缎般地黑发有些散乱不堪,遮住了他的面容。那束发的玉冠歪歪斜斜地挂在头上,整个人看起来狼狈不已。怀中似乎还捂着个什么东西。
“喂,傻子,快把小鸟交出来”其中一个类似于小头儿的十二三岁少年双手插腰,十分嚣张的推了他一把。
残花看了他一眼,却有些疑惑,这么多孩子,难道是今天太学院不讲课么?
当今皇上是没有子嗣的,可是那些元老,王爷们的子嗣却是在这宫中太学院上课的,加上又有其他大臣的公子小姐是送在宫中陪读的,所有宫里有这么多小孩子也不奇怪。只是这个时辰应该夫子讲课才对啊!
听到那少年开了口,旁边的少年们也跟着起哄。
“交出来今天我们就跟你玩!”“对啊,不然我们可要揍你了!”看那些少年的穿着应该是哪位大臣的宝贝儿子,只是这么小的年纪就知道欺负弱小了,也不知道那些夫子都是怎么教的。
那缩在墙角一直低着头的少年这才抬起头来眨巴着清澈水漾的眸子,可怜兮兮的看着他们。
眼眶红了一圈,却依旧拥紧了自己的手臂,扁着嘴角带着哭腔开口:“这是我奶娘留给我的小鸟,不能给你们!”
残花看着少年那可怜巴巴的样子,好似一只小手触动了自己的心弦。她彷佛看到了年少时的自己,她那时也被逼成这样时……
她当下有些不忍便上前喝了一声:“你们在干什么!”
那本来打算踢他的少年小头儿被她的声音吓的一怔,抬头看她,见她是一个女子,穿着不凡。身边虽然只跟了两个丫环,可是那浑身散发出来的高贵典雅,绝佳气质,却是逼人不敢正视。
心下一想,能在这后宫中走动的该是妃嫔了,心中微惊,当下便却硬着头皮开口道:“他抢了我们的小鸟。”
“你胡说,小鸟是我的,是我奶娘给我的!”
那缩在地上的少年见有人帮忙,便大声开口。随即那双清澈动人的眼眸更是带着哭过的痕迹有些好奇地偷偷看着她。
见小头儿弱了下去,其他的少年却都胆小的低下了头。
残花却是面色平静地看着他们,缓缓开口:“欺负别人能算什么男子汉,真正的英雄是绝不会对自己的子民动手的,他们只会上阵杀敌,除却那些叛国贼子,大奸大恶之人的!”
那小头儿闻言却一怔,瞪圆了眼看她,满脸羞红。有些稚嫩的嗓音里带满了气愤。
“我爹说了,等我将来长大了,一样是上阵杀敌的好手。是要做大英雄的!”
听到这番话,残花这才将他从头到尾看了个遍,只觉得他那粗犷的面容有些像那孙大将军,才想起这是孙将军的独子孙有志。
当下却也轻轻的笑了:“可是真正的英雄是不会欺负小孩子的。”
“然然不是小孩子!”她话未说完,那地上的少年却也有些不满地开口。
那孙有志却有觉得她说的有理,便不再开口,杵在那里,一时间也不知是留还是走。其他的小孩子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显然搞不清局面。
“若是我记得没错的话,现在应该是夫子讲课的时间,你们几个若是再不走,我便要去夫子那儿告状了。”残花走上前,那双黑眸里却也带了丝玩笑的口吻。
果不其然,听她这样一说,几个孩子都有慌了,有几个羞愧的低下了头。
倒是那个孙有志脸上此刻黑红黑红的,但他却抬头来定定地看着她,似要把她的样子记住,残花却也不再开口,让他看着。却不知她的这番话,日后彻底改变了这几个孩子,特别是这个孙有志。
待人群散去后,残花才将地上的少年扶起,轻轻的替他拍干净身上的灰尘。将衣服扯清。
这才看清,原来他手里捂着只五颜六色的小布谷,那弱弱小小的鸟儿转着双滴溜溜的大眼睛看着她。的确是只可爱的鸟儿,难怪刚才那群孩子抢着要。
残花抬头看他,一张小脸上脏兮兮的满是灰尘,只露出两只煞是清澈的眼睛。在她打量他的同时。那少年也胆怯地用两只小鹿般地眼睛打量她。
半晌,却也有些开心的说道:“姐姐,你真好看!”
残花帮他把玉冠扶正,重新把发丝挽好,听到这话,却也有些不好意思地开口:“你叫什么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