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明天却是有一件事情周思宁必须去做的。
从怀中拿出那一份已经贴满了大街小巷的告示,慕容觉再次认真端详起来。
“擅闯进村的不明身份女子在试图靠近神宫的时候被侍卫抓获,按照苗家组训和祖先流传下来的告诫,明日午时,将在神宫正门对这名女子施与极刑,以儆效尤……”
白纸黑字,看起来简简单单的一段文字,却就随随便便地决定了一个人的命运。
将三三姑娘捉去且事先将一切都隐藏起来,显而易见,宫主和她的关系,那些长老们即使没有完全了解但也已经了解到了八九分。而他们虽在告示上丝毫没有提到神宫宫主周司宁,但事实上那些老不死们是在暗中逼迫着他们行动。
他们在赌那个女子在周思宁心中的份量究竟有多重。
如果周思宁不为三三姑娘出面,那处置一个擅自闯进村子里不明身份的女子,对于那些老不死而言也没有任何损失。但如果周思宁选择为三三姑娘出面的话那也就是正中了那些老不死的下怀。
因为周思宁可能救下三三姑娘的做法只有两个,一个就是私底下用属于自己的东西与那些老不死们交易求他们放过三三姑娘。一个就是明天直接在刑台上维护三三姑娘,成为众之夭夭。
以上两种方法,对于那些老不死来说,都是百利而无一害。
不过,这一切都是置于没有顾忌到三三姑娘的另一个身份上所做出的一切结论。
当初冒着被那些老不死们抓到把柄的风险将三三姑娘带回来,是因为三三姑娘也许就是他们族内秘籍上所提到的那个能够解救族人危机和救回周思宁性命的女子。但这个事实,那些老不死们,明显没有怀疑到这一点上来。
也就是说,明天一定要将三三姑娘在众人的见证下救下来。而救出她的唯一一个最万无一失的方法,就是将三三姑娘的身份,公诸于世。
但如果这么做的话,同时也就意味着三三姑娘就会知道周思宁之前对她隐瞒起来的一切。而且将三三姑娘的身份说出来的话,同时也就是将她推向了另一个未知的危险当中。
因为没有人知道,当三三姑娘的身份出来之后,那些长老们,那么村民,究竟会是一个怎样的反应。
但如果明天周思宁依旧没有醒过来的话,那又该怎么办?由他出面吗?那他所说的一切村民们会相信吗?周思宁同意他这样做吗?
所以纷杂的思绪一拥而上,站在周思宁榻边的慕容觉,就这样静静地一直站到了晚上。
伸手不见五指的昏暗地方,发霉潮湿的气味不断扑鼻而来。双手被死死地捆在了身后,双脚也被紧紧的固定在了一起,不论如何挣扎,束缚着她的粗硬麻绳只会越缠越紧,枉费心神。
但其实除了耳边偶尔响起的那些好像离自己所在的地方不远的那些小动物爬行时的“窸窸窣窣”的响声有点骇人之外,其余的一切包括自己此时身在何处这个问题,三三此时其实都没有多大在意。
因为此刻她的所有思绪,全都放在了思考她不久前从那两个老者那里听到的那一番奇怪的对话上面。
不是属于村子里的女子?但苗大娘不是说过,虽然她们所处的地方离村民们聚集的地方比较远,但其实她们也是村子里的一份子啊!
那么那两个老头为什么说自己不是村子里的人?
转念一想,三三忆起了自己刚开始对自己的身份迷茫的那段时间,然后所有的猜测,大概都可以串联起来了。
一开始苗大娘就不知道因为什么原因对她说了谎,但其实,她根本就不是属于这里的人。所以她也就是那两个老头口中所说的不是村子里的人。
只有这样,才能够勉强解释得通事情的始末。
那他们把她抓起来的理由和目的又究竟是什么?
旋即三三又想起了他们曾经提到过的“禁地”两字。
“禁地”在三三的认知里这个词所指的一般应该是那些外人不能进去而且外边都有个提示牌的地方。但她明明清楚地记得那天早就从山崖上离开之后,回苗大娘家的途中走的路都是之前她已经走了千万遍的那条路,而且她莫名被抓的时候也是在途中,怎么看那个抓她的人都是早就埋伏在一旁早有准备的了。
那么“禁地”之说又从何而来?神宫宫主又要怎么解释?
正在三三百思不得其解的时候,一个可怕的念头就这样在她的脑海中一闪而过。
莫非周思宁就是他们口中所说的那个神宫宫主?而禁地所指的就是他和她每天都会去的那山上的断崖?
这个荒诞的念头莫名地就让三三生出了一身冷汗。
的确,除了周思宁和她自己之外,在那个地方三三从来没有见过其他的什么人。偌大一个大山头立在那里,却从来不见其他像她那样资源利用上山捡拾柴火或者是打猎的人,怎么想,都异常诡异。
而且周思宁除了他自己的名字之外就从来没有再向她透露过任何关于他自己的其他的信息,也就是说,即使在她看来多么难以置信的身份,周思宁也是有可能恰好就是那个的。
犹记得当初她在山崖上指着村中的那座在阳光的晕染下特别闪耀特别亮眼的建筑物好奇地问周思宁的时候,周思宁曾告诉过她,那座彩楼有一个尊贵不容亵渎的名字,叫“神宫”。而住在“神宫”里的人,就是集村中所有村民信奉和爱戴的神宫宫主。
“集万千宠爱于一身的贵人啊!嘿嘿,快说其实你是不是非常羡慕他?”一时兴起,那时候的她才会和他开起那样的玩笑。
“不,我一点也不羡慕他。因为表面上越风光的人,也许内心埋藏着的那些不为人知的痛苦和无奈就越多。”
一个包含着太多个人意见的理由,却让当时只抱着开玩笑的态度的她欲反驳他的话怎么也再也说不出口。
因为他那突然就低了下去的声线,让当时的她觉得,他就好像经历过那些事情一样感同身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