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鹃忙道:“姑娘没有明说,奴婢等也不敢乱猜。”
果然是个机灵的丫头,又不将事说实,又隐隐露出些意思,让人不能不问。所谓‘强将手下无弱兵’一个丫头尚且如此,可见主子有何等七窍玲珑之心。太妃心内暗暗赞道。想了想又问道:“如今本宫恕你无罪,你且说说看,依你看你家姑娘因为什么而不快?”
紫鹃想了想道:“姑娘自幼便无父母,寄居贾府,虽有老太太万般宠爱,却依然时常愁眉不展。如今到了宫中,虽蒙皇上重恩封为郡主,又有公主关爱。可终归是在这里缺亲少眷,无人作主。再者这些日子王爷虽时常过来看望照料,可终究是无名无份,况且王爷身份贵重,姑娘越发觉得不敢劳烦。这只是奴婢一番猜测,并不知是不是对。”
太妃听了,心中暗暗计较:玉儿平日多愁善感自己也是多有耳闻。到宫中这些时日,听说竟是开朗了不少。只是这一中毒,只怕她又对宫中人事心生恐惧。况且她与溶儿虽是两情相悦,却也还没有正式婚约,怪不得她要担心了。
想到这里,太妃又道:“那依你说,玉儿如何才会高兴起来呢?”
紫鹃想了想道:“依奴婢愚见,姑娘如今最在意的便是自己的身子不好,只恐拖累了旁人。若是能将身子养好了,便也不会有那么些不快了。只是此时若要将身子养好,却还是要将心放下。或许便能见好也未可知。”
太妃暗暗称是,便点点头道:“我知道了,你且先回去吧,我自有道理。”
紫鹃虽然还是有些担心,不知方才那番话对黛玉而言是好是坏,只是既然太妃这样说了,也只得先回去了。太妃又嘱咐道:“对了,你回去不必说见过我,只说是凤翔找你便罢了。”
紫鹃心中虽然诧异,却也只得出来。一路上,紫鹃心内暗暗想道:“不知太妃这一番到底是何意思?若说她也如同王夫人一般,嫌弃姑娘,那大可不必来问姑娘境况,只需另择一门亲事便好。若说她是有意于姑娘吧,可如何听了自己这番话,却不去看望姑娘,以定姑娘之心呢?方才自己一番话倒不知是吉是凶,千万别给姑娘惹祸才是。”想到这里,紫鹃不禁有些懊悔方才之言了。
转念却又想着:太妃一向怜爱姑娘,就算是不让王爷娶了姑娘,想必也不会怪罪的。
紫鹃一路走一路想着,转眼便回到黛玉这边院子。见了人却也不知,青萧见她失魂落魄的样子,存心想逗逗她,便跑到她身后,拍了下她的肩膀,叫道:“紫鹃,姑娘来了。”
唬的紫鹃连忙道:“姑娘你怎么出来了,不是让您在屋子里呆着,不要出来吹风吗?”
却听青萧在笑:“紫鹃姐姐真是心心念念只有姑娘,我只说了句姑娘来了,便惹来姐姐这么多话。”
紫鹃定睛一看,哪里有黛玉的影子,却只有青萧在那里笑吟吟的看着自己。便笑骂道:“死丫头,吓了我一跳。”又问道:“姑娘呢?”
青萧道:“姑娘好端端的在床上叫。只是不和人说话。彩卉和雪雁在那里守着呢。对了,公主叫你过去做什么?”
紫鹃含糊地道:“不过是说二皇子想吃我们这里的菜,怕我们也不得空。故此让我过去把做法说给御厨们听罢了。”说着便到黛玉这边来。
黛玉此时正歪在床上,彩卉正喂她药呢。见她进来,黛玉忙问:“你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可将做法说清楚了?”
紫鹃忙道:“御厨们哪有不会的。只不过是因为往常他们只精工细作罢了,不象我们,只取材料本味。一说他们还有什么不明白的。”便遮掩过去。
黛玉此时正歪在床上,彩卉正喂她药呢。见她进来,黛玉忙问:“你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可将做法说清楚了?”
紫鹃忙道:“御厨们哪有不会的。只不过是因为往常他们只精工细作罢了,不象我们,只取材料本味。一说他们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却说太妃听了紫鹃的话,原想过去看看黛玉的,顺便再劝她些话,也好让她放心。后来却又转念一想,黛玉此时不放心的只怕便是自己对她和水溶的态度了。只怕自己过去了也不能让她真正放心。
太妃想了想,连忙站起身来径自往太后那边去了。太后正和几个妃嫔说话呢。太妃连忙给她施礼,太后忙拦住了。便笑着起身道:“妹妹向来还好?怎么这些日子都没有过来陪陪我?”
太妃笑道:“皇嫂一向可好。我也早想着来看嫂子,一来你这里人多,我怕你倒嫌烦;二来呢因为玉儿那孩子病着,我也没那心思四处走动。”
那几个妃嫔也是识趣的,见太妃来了,见礼过就都找了个借口出去了。太妃因为有事要说,故而也不阻拦。
太后叹道:“玉儿那孩子我也见过几次,看着倒是个可人疼的孩子,我也很是喜欢。只是万没想到会出现这样的事。对了你今儿去过凤寰宫没有?玉儿和澄儿如今情况如何?”
太妃忙道:“都醒了呢。玉儿今早就醒了,澄儿迟些,不过方才也醒了。精神看着都还好,如今凤翔在喂澄儿吃东西呢。”
太后喜道:“这就好。要不我心里老惦记着他们两个。只是凤翔这孩子也要当心些,别把自己累坏了。”
太妃连忙道:“我知道了。等会我过去就告诉她。皇嫂也要当心自己的身子,也少替她们操心些。”
“哎,我也是闲不住。再说我就凤儿这么个女儿,我不替她操心谁替她操心。”太后轻轻叹了口气道。“我还想着她如今也老大不小了,还是早些将她嫁出去才安了我这心。况且阙宸她父皇母后也写了好几回书信,催着我把他们的事办了。从前因为我们这里不安宁,总想着让她多帮她哥哥几年。如今也好了许多,这里又有溶儿帮着,我也放心。况且女孩子嘛,也该早点嫁出去的好,我总不能为了她哥哥耽误了她吧。”
太妃点头道:“也是。我冷眼看着凤翔虽说平日有些淘气,只是遇上大事却决不含糊。况且她和阙宸两个自小就好,早点嫁过去倒也好。”
太后点头道:“谁说不是呢。只是虽说是亲戚,可到底离着远,我竟有些舍不得。”
“都说儿女是娘身上掉下的肉,何况你又只有她这么一个女儿,她又是个最伶俐不过的。怨不得你舍不得呢。”太妃忙道。
“正是呢,她平日在我跟前陪我说话,解了我多少忧愁。”
太妃道:“可不是吗,好不容易女儿长这么大却要远嫁,也怪不得你要难受了。只是儿女大了总要成家的。对了我正好有事情要和皇嫂商量商量。”
太后听说,连忙道:“我说你今儿来必定有事?到底是什么事你要还办不了,要这样慎重其事的来找我?”
太妃笑道:“还能有什么啊,还不也是儿女的事吗?”
太后有些诧异地道:“我听凤儿说溶儿不是看上那紫云郡主了吗?”
“正是呢。溶儿对紫云郡主可是一心一意,早就嚷嚷着要将她接到我们府上。只是因为没名没份,恐怕真将她接过来会有损她的名节,故此耽搁下了。这次因为这次玉儿中毒,他心中很是不放心。我也想着早些将他们的事定下,也算了了我一桩心事。”太妃连忙回答道。
“好是好。”太后想了想道:“只是她如今只怕身子还没全好,如何大婚呢?要不,先把事情定下来如何。”
太妃思忖了一回,点头道:“这样也好。只是还要麻烦太后下一道懿旨赐婚。”
太后笑道:“这是自然。我生平最喜欢成全有情人,况且这是我们自家的事,就算你不说,我也是要凑这个热闹的。”
太妃笑逐颜开,连忙道:“那妹妹就先谢谢皇嫂了。”
太妃也笑着道:“可没这么便宜呢,你得准备份大礼来谢我呢。”
“皇嫂还有什么没有的,不过是我们的一点心意罢了。”北静太妃笑着道:“只是日子还先别定下的好。”
太后不解,奇道:“你不是急着娶媳妇吗,怎么又不将日子定下。”
太妃连忙解释道:“定了日子,两个孩子倒不好再见面了。如今只先别说日子,暂且混着。我只暗暗准备着一应事务,到了临近时再说便是。”
太后点头道:“你说的是。看来你是真心喜欢这姑娘了。只是你那里虽然可以事先准备,可娘家也得要先预备一些才是。难道也如此悄悄告诉她娘家不成?”
太妃道:“玉儿家里也没有什么人了。只有个外祖母还在,却也不必再预备会么嫁妆了。如今只将赐婚旨意也到她那里宣一回便是,到时定了日子时再去告诉她一声便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