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小姐身上的确未曾熏香,在下是从……”府医一脸的为难,眼神在云伯毅和老夫人身上来回扫视了许久,嘴唇嗡合了半天,也没说出个所以然。
“有何问题还不快快说来,若是今日你没揪出那个罪魁祸首,那你先前的一番话就成空口白舌,诽谤相府你应该知道会是什么下场。”云伯毅挂念着床上气若游丝的二姨娘,心底的焦躁使得他坐立不安,瞧府医吞吞吐吐,顿时气不打一处来,怒道。
“是是是,在下是从……”府医当然诽谤的罪名有多么的大,顿了顿,咬牙道,“在下是从老夫人身上闻到的。”这句话,语速极快,似乎生怕自己说的慢些,就会忍不住想要咽下喉咙,吞入腹中。
“大胆。”老夫人见府医扯来扯去居然扯到了自己身上,一张脸已是气的通红,带着那只价值连城的金镯的手用力的拍向那梨花木桌,发出好大一声巨响,吓的本就两腿像筛糠似的府医忙跪倒在地,嘴里不停的告罪。
“我一个快要入土的老婆子,熏那些劳什子香做什么,再者,二姨娘肚子里的那块肉也是我的孙儿,我还没那么狠心,要使这般下毒的计策害了自己的亲生孙儿。”老夫人越说越气,若非不是顾念着屋子内还有旁人,怕是早就指着府医的鼻子破口大骂了。
李玉儿胸中得意洋洋,自己没有真凭实据贸然将矛头指向老夫人,不但起不到圆满如意的效果,还会被人认为居心叵测,更会招来老夫人的厌恶和相爷的埋怨。
所以她先假意让秋歌将脏水泼到云冷歌身上,凭老夫人如今对她的宠爱,定会出言维护,而相爷在两方都僵持不下的情况下,只会找府医问明白其中的弯弯绕绕,她笃定府医在相府权利的压迫下,不得已的吐出实情。
直接开罪老夫人和绕了个弯通过云冷歌再转移到老夫人身上,罪责孰轻孰重,一目了然,反正她这些日子和云冷歌的不对头,老夫人怕也是有所耳闻,并不突兀,秋歌只是一个孩子,不痛不痒的一句话,完全可以当做玩笑。
这是权宜之计,左右弊害择轻。
“老夫人,在下不敢妄言,您身上没有那种香味,香味是从您镯子内散发出来的啊。”府医见老夫人怨毒的盯着自己,身体发抖,战战兢兢的说道。学医之人鼻子颇为灵敏,全身散发出的味道和某一样物品单独呈现出的气息,区别很大,他稍微分别了后,就判断出味道是从老夫人手腕中那个金光闪闪的镯子上传出的。
老夫人闻言微微收敛了脸上的寒意,将视线落在手中金镯子之上看了一会,随即又意味不明的目光扫了云冷歌一眼。
“祖母,这个镯子好像是二姐姐送给你的啊。送镯子的那天我和姨娘都在福寿堂。”云秋歌装作惊讶万分,低呼道,“难道是二姐姐故意将抹了可以导致小产药物的镯子送给了祖母……”说到这,她生生的住了口,仿佛觉得这话很不妥似的,忙改了口道,“二姐年纪还小,不知道这种药香会害胎儿,涂抹也只是无心之举,兴许是不小心沾染上去也说不一定啊。”眼底,闪烁的是奸计即将大功告成的兴奋光芒。
此番话的含义,明着是为云冷歌求情,为她找了借口和理由开脱意图谋害二姨娘胎儿的举动,实则,在暗示老夫人和相爷,云冷歌这是故意为之,借刀杀人,借着老夫人的手除掉有可能是相府的庶长子。
云伯毅听了这些话,眼神很是奇怪的来来回回的扫视着云秋歌和府医。
“你来看看。”老夫人出奇的没有动怒,将手中镯子褪了下来,放在手中,递给了府医。
府医小心的接过镯子,翻来覆去的仔细看了片刻,又将鼻子凑近闻了半响,这才将镯子恭敬的双手还给老夫人,有些犹豫的说道,“经过在下近距离一观二闻后,觉得有些不对劲,镯子散发的香味与之前在下形容的药香虽然相似,但又有着一丝丝不同,不同之处在哪,在下也说不出来。”
李玉儿眼光惊疑不定的在屋内游移了一圈,隐隐觉得好像有哪里对不上,但这种感觉消逝的太快,只是灵光一闪,就杳无踪迹。
“二姐姐,你怎的可以将致使小产的药物抹在镯子上,然后送给祖母,间接导致二姨娘腹中的小弟弟没保住,你是嫡出小姐,二姨娘的孩子只是庶子,即便出世,对你也没有任何威胁啊,你何必这么做呢。”云秋歌义愤填胸的责问,眸底寒光乍现,众目睽睽之下,镯子又真真实实是云冷歌当着很多人的面送出的,她根本无从抵赖。
“是啊,四小姐所言极是,就算二姨娘真的生下了相府的庶长子,但对二小姐除了有所帮助压根不会给您带来一点的坏处啊,即便到时您嫁了人,没有强势的娘家做后盾,少不得要受人欺负,相爷有儿子可以继承相府,对您是百利而无一害的啊,您怎的这么糊涂啊?”李玉儿将心头萦绕的一抹不安暂且按捺下,不管如何,一定要把云冷歌设计陷害二姨娘腹中孩子的事情坐实了去,李玉儿面上全是痛彻心扉,眼中全是怜惜和不忍。
云冷歌盈盈一笑,清丽的面容像一朵夏日初荷含苞吐蕊,闪亮如水钻般的眸子更是荡漾着笑意,目光幽深的看了一眼落井下石,一个劲儿放冷箭的李玉儿母女,别有深意的说道,“三姨娘说的极对,我一个女儿家,早晚是要嫁到夫家的,没有娘家的帮衬,的确寸步难行,左右我占着一个嫡女的名头,不会嫁的太差,一笔写不出一个云字,云府兴旺,我自是高兴的。”说着,悠悠的叹了口气,含笑的视线望向面色怪异,沉默了许久的老夫人和云伯毅,“可惜啊,有的人始终不懂这个道理,挖空心思的凿坑让我跳,尽做出那些亲者痛仇者快的事,一次一次寒了我的心。”说罢,还唏嘘不已的又叹了口气。
吟书脸上极力的忍住笑,将一张脸憋的极为诡异,暗道,小姐演起戏来真是精湛。
“二姐姐,你又何必东拉西扯转移话题呢,二姨娘腹中的孩子是祖母亲孙,更是你我的亲弟弟,不管你是无心之失,还是故意为之,但俗话说,知错能改,善莫大焉,只要你向祖母,父亲认个错也就算了,何必这般藏着掖着不肯承认呢?”见证据确凿云冷歌还在虚张声势的狡辩,话中更是语带讽刺,云秋歌心中冷笑,真是不知死活,自取其辱,都走投无路了还想做殊死一搏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