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自己佩戴的首饰和装饰除下来放在小桌上,给府医检查。”老夫人大手一挥,直接下了命令。
除掉饰物让人检查,这本是一件极不礼貌,不尊重人的行为,但事已至此,老夫人不想耽搁,只想快刀斩乱麻,速速解决了此事。
李玉儿两母女毫不含糊的把首饰香囊等佩戴的饰品放在小桌上后就站到一旁,药香出在老夫人的镯子上,府医现在是黔驴技穷,想要大海捞针找出线索,但她们身上干干净净,根本不怕检查。
而从始至终低垂着头,唯唯诺诺的陈素兰自然也老老实实的按照老夫人的吩咐行事。
“府医,我就这一根束发的玉簪,也要拿下来吗?”云冷歌笑了笑,问道,她除了出席宴会或者有客拜访才会佩戴一些装饰,今日的她素面朝天,一席罗裙清汤挂面,无任何的点缀。
“二姐姐,大家都除掉了饰物,怎的你就是例外呢,没做亏心事,不怕鬼叫门,你这般遮遮掩掩,莫非是心虚所致?”云秋歌憋了一肚子的火气发泄不出来,当下便阴阳怪气的说道,言下之意就是,若你没在玉簪之上动手脚,就不会害怕别人知道。
“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云冷歌无可奈何的摇了摇头,轻声道,“女儿家最注重仪表,披头散发有失礼节,既然四妹妹怀疑我,索性屋内都是自己人,也是无碍的。”说着,抬手抽出了那根回形针结构的束发玉簪,递给了身后的吟书。
顷刻间,云冷歌的满头乌发如一匹流光璀璨的黒缎子淌在腰间,披散纷拂的发丝中,点点莹黄色的烛光在发间闪速跳跃,那是一种扑朔迷离的美,总觉得看不真切,却又给人难以逼视的感觉。
众人一时间竟忘了接下来该注意的事情,都呆呆的望着云冷歌,连府医都呼吸一窒,忘了上前查看首饰。
直到窗户传来一声好似被击中的响动,众人仿佛从梦中惊醒一般纷纷反应过来。
云冷歌眼中带着惊诧微微偏头望了一眼窗子,这声响,分明是有人用石子击打所致。
“府医,快些检查吧。”老夫人冷冷的瞥了一眼桌上饰物,提醒道。
府医连声应是,大步走到堆放首饰的小桌旁,一样一样的分别捡出来查看了一番,在拿起一只八宝玉石蝴蝶簪的时候,他瞬间变了脸色,连忙凑近鼻子轻嗅了片刻,这才面色凝重道,“老夫人,这支簪子散发的气味同在下之前判断的药香一模一样。”
“这支簪子是谁的?”老夫人脸上的神色瞬间变化了好几种,精明的目光散发着寒意扫了屋内众人一圈,厉声问道。
李玉儿“噗通”一声直挺挺的跪下,在听见府医说的话时,她的脑中就是一片空白,整个人已经懵了,下意识的张嘴答道,“是我的……”心慌意乱之下,连自己的称呼都忘了。
“证据确凿,你还有什么可狡辩的?”老夫人一副果然不出我所料的表情,眼底的阴霾加深,冷哼一声说道。
“祖母,府医的话做不得数啊,他先前妄言说镯子有问题,可知晓镯子乃是御赐之物后,他又反口说问题出在姨娘的簪子上,言行这般前后不一,岂不是自相矛盾吗?”云秋歌也慌了神,话中的凄惶和恳求直击心扉,让人不禁动容。
“祖母分别闻一闻两件首饰各自的气味不就明白了吗?”云冷歌余光瞧见了云伯毅脸上的不忍和疼惜,心里嗤笑一声,面上极为认真的给出提议。
老夫人点点头,接过府医手中的簪子闻了半响,然后抬手凑近鼻子,深吸一口镯子上的味道,暗里对比了一番,心里有了大概的猜测。
云秋歌紧张不已的目光跟着老老夫人的动作游走,眼角瞥见李玉儿面色苍白,手足无措的模样,连忙不着痕迹的拉了拉她的长袖。
李玉儿身子一颤,惊魂未定的朝旁边看了一眼,母女二人互相交换了一下眼色。
“味道的确有些区别,不仔细分辨确实很容易混淆。”老夫人说着褪下了镯子把两件首饰递给旁边沉默的云伯毅,示意让他也闻一闻,免得有人会觉得她私心偏袒。
“母亲说的极是。儿子也闻出来了。”云伯毅有点儿心不在焉的分别嗅了嗅,但近在咫尺的观闻,有一丝丝的不同都能快速的辨别,云伯毅附和的点头,亦是同意了老夫人的判断。
相府两个权利最大的主子都这么说了,那肯定就不会有假了,顿时,满屋子的丫鬟眼中充满同情,不屑,嘲讽等不同的目光纷纷看向已经面无人色,嘴唇直打哆嗦的三姨娘。
“祖母,父亲,不是姨娘啊,是云冷歌,我前半夜亲眼看见云冷歌去了福寿堂聊起这个镯子,肯定是那个时候,她把堕胎药粉抹在上面的。”云秋歌眼看连老夫人和父亲都赞同了府医的话,事情即将成定局,届时她们母女肯定不会有好下场,顾不得掩盖自己监视云冷歌的事实,脱口而出。
只要证明药香是镯子发出来,而那股味道的确是云冷歌所为,那么害死二姨娘腹中胎儿的就是她,而自己最多背上暗地里监视嫡女的罪名,比下药谋害要轻得多。
“你是说戌时三刻我去福寿堂给祖母请安的时候吧?”云冷歌清澈的双眼眨了眨,泛起一波一波的涟漪,像珠玉落入湖面上荡起的万千柔情,折射出难以名状的温柔,眸底确是千年不化的寒冰,温声道,“吟书最近制成了一种奇异的花香,我特意带过去给祖母瞧瞧。”说罢,朝身后伸出纤手。
吟书了然,忙从怀中掏出一个青底红花样的小瓶子轻轻的放在小姐的手上。
“府医,镯子上沾上的香气估计就是这个瓶子内的气息,你好生检验,免得有人说我居心不良。”云冷歌握住手中瓶的顶端,递给站在一旁额头上正流着涔涔冷汗的府医。
府医连忙接过,拔掉了小瓶的木塞,凑近瓶口,仔细的深深吸了几口,道,“的确是,二小姐所言不假。”随即他又有些好奇的问道,“在下从没问到这种香味,恕在下冒昧,可否告知它的功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