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夕阳西下,一缕缕橘红的余辉洒在这片依然热闹非凡的大地上,京城外的护城河此时也仿佛快要沉睡了一般,潺潺流动,粼粼波光折射着这黄昏独有的美,水中的游鱼也不再互相嬉戏,彼此都疲惫了似得,摆了摆尾巴慢慢地沉入河底回家了。
在京城外不远处的官道上,来往的商贾、行人已不是太多,都匆忙赶着城门关闭之前,在城中寻一住处亦或者回到自己的家中,泡壶浓茶好好解解一路奔波的劳累,就连奔走的马儿也不知觉的渐渐加快了步伐,鼻孔也呼哧呼哧地喷着白气,偶尔还嘶鸣几声以示自己内心激动不已的心情吧?
路上的人影渐渐的稀少起来,夕阳遮住自己害羞的脸庞,眼看就要消失在道路的尽头。
一道歪歪扭扭的身影硬生生的挤入这美丽的黄昏落日图之中,看那蹒跚的脚步,不是喝醉了酒便是腿脚有问题,不过看此人一身麻布粗衣,书生打扮,不像是能喝醉酒的样子。
看他还一蹦一跳的,这家伙也是四肢健全的人啊,那没事在大道上七扭八拐的干什么,一种新的艺术么。
这书生疯疯癫癫的样子,多半脑子有问题,不是媳妇跟别人跑了,就是家里死了爹妈之类的吧。
他嘴里还嘀嘀咕咕地念叨什么,“哈哈,水月的木偶,她的木偶,终于见到了,哈哈!”
笑罢还举着手中一对不算太精致的木偶不停地挥舞,又一蹦一跳地向前跑去,活脱一副黄毛小孩的样子,引得周围为数不多的行人驻足观看,还嗡嗡地议论着。
“这书生怕是疯了吧,脑袋被马踢了吧!”一匹悲惨的马发出不甘的嘶鸣。
“听他口中喊着水月、水月,莫不是那个仙子水月!”
“我看八成是,不过太假了吧,水月仙子会用他手里拿的破烂玩意儿?就算是,早被那皇帝嘿嘿给收藏了吧!”众人说罢都用你懂的眼神互相看了下,一起哈哈大笑起来。
有道是,别拿自己的快乐建立在别人的痛苦之上,这位仁兄已经疯成这样了,这些没良心的还在背后议论别人,又有道是,背后论人,小人也!有话当着人面光明正大地说出来才是真君子的行为嘛。
书生好像根本没听到路人的议论,依旧是蹦蹦跳跳地向郊外跑去。
“多少年了,又见到这种木偶了,哈哈,太高兴了!不行,回到寺里要喝一盅好好庆祝一下。”
想着想着,这书生又呆呆地停了下来,隐隐能看见有什么晶莹的液体从嘴角划过一道优美的曲线,就那么落在了木偶的脸上,等他回过头,木偶早已浸湿一大片。
“不是吧,这可是她的木偶,就被我弄脏了,该死,真该死!”
书生急的跳来跳去,最后十分怨恨自己似的,手掌高高地扬起,往脸上狠狠地扇来,可到了脸上好像又怕打的疼了,又轻轻地落下,这滑稽的摸样甚是可笑,宛若一个小丑在自顾自地演戏。
“想起来,有好久没有看到她了吧,她这一走就是悠悠十载,不知道,她还好么,一个人在外面受了很多苦吧。水月、水月,应该不是真正的她,一定是这样的。若是她才不会去给那皇帝表演,她才不会在乎这利益和名誉。”
书生呆呆地望着手中的木偶,木讷地擦拭着手中的木偶,一遍又一遍,眼中疯癫的神色也渐渐地被一抹柔情、伤心还有追忆所代替。木偶脸上又有几滴晶莹的液体划过,粗糙僵硬的脸庞此时倒显的有了生气一般,透出淡淡的哀伤之情。
“哈哈,管它什么皇帝、功名呢!先回去喝一杯再说,今晚不醉不休!”书生大袖使劲地在脸上揉搓了一番,咧着僵硬的嘴角向着京城的方向哈哈大笑起来。
夜,已至深处,月,高高挂起。
夜晚的景色是萧瑟的,是凄冷的,是无人能看到的。那轮皎洁的残月是美丽的,是高洁的,是无人能触碰的。
正如皇宫深处那一抹淡蓝色的倩影,幽幽地站在月下,依靠在院中的一株古树旁,娇美的脸庞没有开心,没有幽怨,甚至没有人的感情一般,愣愣地望着夜空中的那轮月,如凝脂般的纤纤素手在粗糙的树干上慢慢地摩挲着。
许是少女不喜欢人多的环境吧,周围一个宫女侍卫都没有,只有她一人静静地呆在这里,想着什么。
“相逢便是缘,是缘起。那相离又是什么,也是缘么,缘落吧。”
蓝衣女子讷讷地低语着,“人生就像这木偶剧一样吧,总有开始和结尾,当自己觉得掌握了一切,掌握了自己的命运时,殊不知,还有一根看不到的线遥遥地操控着自己,不得不按照那根线来走,那根本不是我想要的!不是!为什么,为什么,我只是想要一个简简单单的生活,为什么就那么难啊!”
女子低吟般的倾诉,突然就情绪激动起来,双手无力地抓着粗糙厚实的树皮,发出咯吱咯吱难听的声音,可这正是她对生活的无奈,自己内心真实的声音吧,命不由我的滋味真的不好,更何况只是一个弱女子。
“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上天这么对我,我做错了什么”女子又低声抽泣起来。
就像大多数民间故事一般,因为重男轻女的世俗观,导致着女性的地位是和猪、马这类畜生摆在同一地位的,生儿育女就是她们最大的价值,往往普通家庭中有了女儿就是期盼着找个好人家嫁了就足够了,因此啊,指望女性掌握自己的命运是很难实现的。
她摇摇摆摆地扶着古树起身,身上的衣裳也沾染了些许灰尘,娇美的脸上更是显得无助和绝望,像是被打落凡间的仙子一般,看不到一点未来的方向。
惨淡的月光轻轻地洒在这道凄凉的蓝色倩影身上,照在少女苍白的脸颊上,还有那滑落脸颊的晶莹泪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