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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飞云

连云山脉地处天下正中,分割三国。因为终年有云雾笼罩山脉使人不见山川真面目,所以被天下人称作连云山脉。也因为这终年不退的云雾,使得山脉平添了一份神秘,让人们对山脉中的事物产生种种猜测。

说书人说云雾之中住着传说中飞天遁地的仙人;江湖人士则说山里有着隐世的门派;文人士子的诗词笔记中则记载着山中的世外桃源与避世不出的贤人。不过对于生活在连云山脉周边,靠山吃山的人来说,山脉里只有能卖出好价钱的珍贵药材。天下近三分之一的名贵药材只有在连云山可以找到。因此,连云山脉和支脉的附近形成了一个个以药材交易为主的城镇,其中之一,就是靠近一处支脉的飞云镇。

深秋的飞云镇,正是一年中最热闹的时候。清晨的街上来来往往的都是来收购药材的行商和兜售药材的药农。

突然,一阵吆喝声传来,“让开,让开。”

只见一队人马从街头走来,领头的大汉一脸凶相,边走边吆喝着让前面的人让路。边上则是一个小厮模样的举着一杆不大的旗帜亦步亦趋的跟着大汉。旗帜一面写着“长乐帮”,另一面写着“飞云堂”,表明他们是本地黑道霸主长乐帮的人马。

再后面,则是两个骑马少年。左边的少年一脸英气,一身劲装配上精壮的身材,整个人看上去就犹如他背着的无鞘长刀般凌厉逼人。正是长乐帮本地分堂陆堂主的儿子,陆罡。而边上与他一同骑马而行的少年却是一脸书生气,穿的也是改良后更便于行动的文士长衫,再加上要间佩着的一把过分华丽的长剑,让人一看就觉得这是一个出门游历的读书人。不过他却并非远游的士子,而是长乐帮的一员,飞云堂账房先生邓老夫子的义子也是边上陆罡的发小,名叫邓展。在两人身后,则是十几个身背各种武器的大汉和一辆装着几个箱子的老旧马车。

路上行人见到这队人马,赶忙都让到一旁。就算有人看不惯他们这么霸道的招摇过市,却也只能乖乖的避到一旁。对于路上的这些普通药农和行商来说,长乐帮是他们绝对得罪不起的,因此乖乖让路也就成了唯一的选择。

陆罡在马上看着行人纷纷让道,兴奋的对边上的邓展说道:“怎么样,威风吧?”边说还边扫视了一圈路边的行人。

可惜邓展却摇摇头,“威风的又不是你,是长乐帮和你爹。再说了,我们是去收账的,又不是出来逞威风的,为什么非要绕远路从这边出镇。”

陆罡撇了撇嘴:“我让胡墉派我们两个出去收账,就是为了趁着我爹和邓夫子都去总堂的机会出来过过瘾。不然整天闷在堂里读书,迟早会无聊死。”

邓展听完叹了口气,“还不是因为你上次出来撞伤了人,闹出了好大动静。堂主怕你这样下去迟早闯出大祸,才让你和我一起读书,磨磨你的性子。”

“会闯出什么祸,不过是几个药农闹事罢了。”陆罡听到同伴又提起上次出行的经历,只是不屑的撇撇嘴,“我爹就是喜欢装的礼贤下士,那么点小事竟然就拿鞭子抽我,抽完还要我低头道歉……”虽然事情过去了将近一月的时间,但是每次提起,陆罡还是会忍不住抱怨起来。

那可不叫礼贤下士。看着滔滔不绝的同伴,邓展也只能把想说的按下,有一句每一句的回应着。

就在两人说话的当口,整队人马已经出了飞云镇,在镇外绕了一个大圈后开始往附近的一个个村子走去。

每到一个村子,就有村中的村长奉上药材或者银钱,在邓展确认数目无误后就会装入马车上的大箱。然后人马就会转向下一个村庄。这些药材和银钱,就是长乐帮向附近的村庄收取的“地租”,也是村庄内的药农能安心采药、卖药的保障。

眼见太阳下落,一行人马也来到了附近最后一个村子。不管是骑马而行的陆罡、邓展,还是步行的长乐帮众,都没了刚出飞云镇时的精神。一个个都盼着收完这最后一个村子早点回去休息。可惜,事与愿违,原本应该由村长带着财货等在村口。现在却什么人也没看到。

“金刚,喊话。”陆罡看了看空荡的村口,并不太在意,只是随口着吩咐领队的凶恶大汉。

名叫金刚的大汉大声应了一句,赶忙上前两步,对着村里开始喊话。

很快,就有一人从村中缓步走出,却不是众人预想的村长,而是一个腰悬长剑,身着短衫的俊秀少年。

“你是谁,这个村子的村长呢。”金刚看着少年靠近,恶狠狠的吼道。

少年看都没看金刚一眼,只是盯着陆罡、邓展两人,“你二人之中何人管事?”

长乐帮众人都知道金刚的火爆脾气,一看少年无视金刚的问话就知要出事。果然金刚受不住,黑着脸就冲上去对着少年就是一拳,却被少年轻巧的侧身避过。

“住手。”邓展见身边的陆罡毫无上前阻止的意思,赶忙开口阻止打算再次挥拳的金刚。说完也不理会脸黑的能滴下墨来的金刚,下马走到了少年身前,开口问道:“这位少侠,不知如何称呼?”

“李丰。你就是管事之人?”说完还上下打量着邓展。

邓展回头看了看,见陆罡还是没有上前的意思,答道:“正是在下,不知李少侠有何赐教?”

“赐教不敢当,只是想替这一村人求个情,请你们免了他们这一季的财货上供。”李丰一边淡淡的说着一边打量着众人的反应。

众人一听说是要免掉“租金”,当场就有几个急性子变了脸色。这租金从长乐帮扎根在这里开始,多少年了也没听说有哪个村子能够免除的。这李丰也不知什么来路,竟然就敢提出这么一个要求。

“为何要免掉他们这一季的上供?李少侠能给我们一个理由吗?”邓展倒是不觉得惊奇,在他看来,这种事迟早会发生,不过刚好被他撞上,也是是这李丰运气好。要是换了别人出来收租,可不会像他这样还要问个理由,直接就打将上去了,结果少不了一场血光之灾,而且八成是来收租的人的。

“上月这村的药农上山采药,遇到了山匪打劫,不仅药材被洗劫一空,还伤了好几个人。为了给伤者治疗,村中存下的药材不是拿去换了银钱就是拿来治伤。所以想请你们宽限一段时间。”

邓展听了理由,也不置可否,只是看着李丰,道:“李少侠和这村里人是什么关系?为何要替他们求这个情?”

“只是刚好路过,在村中借住了一晚罢了。”李丰随意的回应道。

见是这么一个答案,邓展微微一笑,“既然如此,那宽限就宽限吧。让他们下一次补上就是了。少堂主,没问题吧?”后半句却是转头对着陆罡说的。

陆罡虽然很奇怪怎么几句话就答应了对方的要求,不过在看到邓展一边说一边打脸色,也就点点头算是同意了。

“那么就这样办吧,李少侠觉得如何?”见陆罡点头,邓展又看向了李丰。

李丰想了想,也点了点头,“那就如此。”

邓展见此,向着李丰拱手一礼,“既然此事已了,李少侠没其他吩咐的话,那就此别过了。”

说完也不等李丰回话,招呼了一声边上的金刚,就转身往回走去。金刚恶狠狠的看了眼李丰,也只能无奈的跟上邓展。

不多时,这一队人马就离开小村往回走去。只是队伍中的帮众一个个脸色都不好。因这一次没有收全各村的财货,众人难免会被责骂甚至被扣掉一些月钱。不少人开始埋怨邓展多管闲事,那一村人的死活与他邓展有什么关系,别人说几句就免掉了这一季上供,害得他们少不了要收处罚。

众人正想着会受何种处罚的时候,就听邓展开口道,“各位兄弟,大家不用担心,这次缺的财货我会补上,不会害各位受罚的。”

一听不用受罚,众人的心情一下子就好了很多,反正只要最后交上去的钱财不差就行,至于是谁出他们都无所谓。

陆罡见邓展宁愿自掏腰包也要免除那一村人的租金,真真的感到了不可思议。在他记忆里,邓展绝对不是这种舍己为人做派。所以,这里面一定有问题。这么想着,他赶忙凑到了邓展身边,“我说,你没病吧,什么时候你的这么好心了?”

邓展见同伴凑到了身边问话,也就靠了过去,低声说道:“不是我好心,是怕我们出事。”

陆罡听到这回话,更是觉得奇怪,也学着邓展压低声音回道:“出什么事?”

“那个李丰是个高手。如果我不答应他的话,我们可能就要躺着回去了。”

“别逗了,那个小子会是个高手?”陆罡觉得邓展就是在拿话唬他,至少在他看来,那个叫李丰的小子完全不像是什么高手。

“你也别叫他小子,你都不一定有他年纪大。而且他的确是个高手,应该是和陆堂主差不多的修为。”

听到这个评价,陆罡是满脸的不相信,“你的武功还没我好呢,怎么你能看出他是个高手,我却完全看不出来。”

“我眼力好。再说,我们两个谁强谁弱还不好说呢。”邓展撇撇嘴回应道,一副不想和对方一般见识的样子。

陆罡一看邓展这表情,就知道这小子又不高兴了。这发小什么都好,就是在武道上没有自知之明,明明武功不行,却又不许别人说。但是每次让他去好好练武又不愿意,家里偌大的练武室竟被他拿来练字,还说是在练什么意。想到这里陆罡也只能摇摇头,叉开了话茬。至于邓展答应那个小子的真正原因,就等下次问好了。

就这样,在太阳落山之前,一行人回到了飞云镇。

刚一到镇口,就看到有一个长乐帮帮众正在转着圈子,一见回来的一行人,赶忙就跑了过来,让邓展和陆罡两人赶紧回去堂里。陆邓二人见他看满头大汗一脸焦急,就想到堂里可能出了大事,连忙策马往镇中的堂口跑去。

进到镇中不久,就看到靠近堂口的路口有几个长乐帮众把守着,不许行人靠近。见到陆罡和邓展骑马过来,几人赶紧让开了路。两人也不减速,就这么冲了过去,不过在见到把守路口的几人如临大敌的样子后,两人愈加肯定堂里出事了。

不一会儿,两人就来到了堂口所在院落的大门处。也不等别人上前,直接就跳下马往院内大厅跑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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