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玲是我的邻居,与我年纪相仿。她有着一张肥嘟嘟的圆脸,一双大眼睛扑闪扑闪的,煞是可爱。小的时候,小玲老爱跟着我们一群男孩子玩,掏鸟窝!捅蜂窝,下水捉蛙,下河摸虾,她都参与。那时我是村里孩子的头头,因此,孩子们都很听我话,我带领他们享受着童年的美好时光。可惜这样的时光随着我们到了入学年龄而消失。小学时,小玲与我同班,我们一起上学!一起回家。到了初中后,我们又一起到镇里的中学上学。镇里离我们村有很远的路程,村里好多小孩因为嫌路远而陆续缀学而回家务农。只有我与小玲坚持到了最后。那时,我与小玲每天早早就从村里出发,我骑着自行车载着小玲,一路欢快地去学校。放学后,我又驮着小玲在夜幕降临的时候回到了家。那时,我们两人这样的景象也成了村里的一道风景。好多人都非常羡慕我们俩,村里有好事的老人甚至早早地给我们双方父母说了媒。但都遭到了我们的反对,我们一致认为一定要以学业为重,争取考上大学才考虑这个问题。但随着年龄的增长,青春期的躁动如期而至,我的喉结渐渐突起,小玲的胸部也渐渐隆起。她坐在我自行车后座时那两个柔软的肉团总是随着山路的颠簸而不经意地碰击着我的后背。用张真的歌来说,就是“我被青春撞了一下腰,”让我对她有了异样的感觉。她也总是用异样的眼光看着我。青春让我们眼里泛着春光,心里荡起漪涟。不过,那时我们都羞于启口,只是默默地注视着对方。每天依然一起骑着自行车上学、放学。
直到初中毕业的前夕,我们的关系才有了突破性的进展。那是临毕业的时候,学校组织我们到县城里去照毕业照。照完毕业照后,老师宣布大家自由活动。我与小玲都是第一次进城,对城里的一切都颇感陌生与新奇,我们两人像快乐的小鸟一样在县城的街道上蹦蹦跳跳地左看看右瞧瞧,累了就每人买一根冰棍“哈昧哈昧”地吸着,很是惬意。当我们进入县城的百货商场,看到琳琅满目的商品之时,小玲突然停住了脚步,双眼扑闪扑闪地对我说:“冯哥,我们一定要努力学习,将来考上大学好留在城里生活。”刚说完,她就满脸通红,傻傻地看着我,像是在向我宣告什么,又像是在等我给她一个肯定回答。这时,我竟情不自禁地拉起她细嫩柔软的小手,动情地说“好啊,让我们一起努力吧!”她羞涩地低着头默默地让我拉着她的手走在陌生的街头,我们谁都不再说什么,就这样默默地在街上走了一程又一程。直到黄昏,我们才依依不舍地离开县城赶回村里。
自此后,我们彼此就多了份牵挂。只可惜,后来我考上了大学,小玲却因家庭变故只读到高一就被迫缀学回家种田,她留在城里生活的梦想也随之破灭了。
“哟,你们也在这里呢。”
正当我陶醉在水草气味之际,皮光洲与孟莉突然出现在我面前。孟莉穿着比基尼泳衣,脸色桃红,如出水芙蓉,那是我非常熟悉的身体。皮光洲也满脸通红,看来他们已泡了一定时间的温泉,温度使他们两人身体云蒸霞蔚,像刚出锅的白灼九节虾。皮光洲搂着孟莉的腰肢一脸幸福地与我搭着腔。孟莉也像初次与我认识似的站在一劳,脸上端着高深莫测的笑容。
此刻,我也只好装傻,说道:“皮总,你女朋友蛮漂亮的吗。”皮光洲脸挂玫瑰地回应我“那当然,不漂亮怎么能做我女朋友呀?你女朋友也蛮不错嘛。”
我看了一下孟莉,故意说“还是与你的女朋友存在一定距离啊,只不过两人相比,一个成熟点,一个单纯点。”
孟莉听出我的话里有话,忙接过茬,阴阳怪气地说“是呀’你的那位好单纯啊,冯总你这是老牛吃嫩草。”说着狠狠地瞪了我一眼。
当然皮光洲与段小琴都不知道我们之间的关系,也看不出我们两人正在唱戏,他们都在旁边看热闹似地“嘿嘿”笑着。
皮光洲建议说“我们谁都不跟谁比了,一起去吃饭吧。”
我当然不会同意,忙找借口道“我与小段刚进池,我们还要泡一会儿呢,你们去吧,我们就不做你们的电灯泡了。”
皮光洲也不再坚持,说:“那你们好好泡卩E,我们走了。”说着,搂着孟莉走了。
我与段爱琴在温泉里泡了大约两个小时后,都觉得有点饿了。于是,我们起身洗澡!换好衣服后,直接到吴老板所说的娱乐城里的一家中餐厅去吃饭。
吃完饭,回到房间,已经是夜里十二点了。该是睡觉的时间了。我一下子又为难起来。吴老板给我们开的都是豪华夫妻房,每间房间只有一张大床。今晚我能与段爱琴共枕同眠吗?
段爱琴似乎看出了我的心思,她说“冯哥,你去睡吧。我今晚就不睡了,房间里正好有电脑,我可以上Q或玩游戏。自从到了‘翡翠宫’上班后,我就已经习惯昼夜颠倒的生活方式了。现在我夜里一般不想睡觉。”
我忙说“这怎么行呢?你现在是出来玩,而不是在上班呀。”
段爱琴淡淡地说“对于你们来说是出来玩,但对于我来说这也是在上班。”
我不解地问:“我们这明明是出来玩,你怎么说是在上班呢?”段爱琴沉默了一会,然后说“冯哥,本来我不打算跟你说出实情,但看在我们以前认识的情分上,我还是跟你实话实说吧。昨天我来这里之前,娜姐给我打电话,说是要我出来陪一个老板到外面玩。我本来是不同意的,因为我在‘翡翠宫’上班,一般只是陪客人喝喝酒、唱唱歌,很少跟客人出台。但娜姐在电话里说是要我来救场,非常紧急。娜姐是我的‘妈咪’,她平时很关照我,经常优先安排我上钟。遇到有客人刁难我,或者是欺负我,她都会出面帮我解围。在夜场里做‘小姐’,都希望‘妈咪’罩着,这样,不但可以少受气,而且上钟的机会也会比别的‘小姐’多,因而赚的钱也会比别的‘小姐’多。”
段爱琴顿了顿,继续说“正是因为如此,我才同意出来陪客人,娜姐有难,我没有不帮她的道理。可我怎么也想不到,娜姐所说的老板原来就是你。这也太巧了吧。”
“是不是有点失望?”我问段爱琴。
“怎么会呢?”段爱琴笑了笑说“我们这些做‘小姐’的,陪谁不陪谁!之前不可预知!也没有选择的权利,只有客人选我们,我们没有权利选择客人。每次上钟前,我们都是怀着复杂的心情像肉菜市场装在笼子里的家禽一样,由‘妈咪’领到客人面前,任由客人挑选的。但昨天见到你时,我倒是吓了一跳。虽然我当时有一走了之的想法,但我最终没有走。这除了刚才我说的原因外,其实还有一个更重要的原因。”
“是什么原因那么重要啊?”我迫不及待地问。
“因为我需要钱。娜姐在电话里对我说,有个老板愿意出一万块钱要我陪他出去玩。对于我来说,这可是一不笔不小的收入啊!”我知道,这一万块钱肯定是吴老板替我出了。
“你平时如果多出几次台不就有了更多的收入了吗?”我问。
“确实是这样。其实我很矛盾,一方面想多赚钱,另一方面又怕出台。干我们这一行,只有跟客人出台,钱才来得快,赚得多。我怕出台并不是顾忌什么!在夜场做小姐就没有什么好顾忌了。我主要是受不了一些变态男人的折磨。以前我出过几次台,这些男人认为我们这些‘小姐’是他们花钱雇来的发泄工具,便总是尽情地、变着花样地折磨我们。而且这些男人都很抠门,总是希望少花钱多办事。有一次,我陪一个台湾老板过夜,我以为他一个已经七十多岁的人了,根本没有力气折腾了。谁知,那一夜我被他折磨得要死,他一夜就要了三次,而且每次约有个把钟头,比年轻人还厉害呢。后来,他告诉我他吃了‘伟哥。
“你难道不怕今天也会遇到一个变态佬吗?”
“来之前,娜姐已经在电话里告诉我了。”
“告诉你什么?”
“她说这个老板艮斯文’保证不会虐待你。”
“而事实呢?”我故意问道。
“事实更力卩让我放心了。”段爱琴吃吃地笑了起来。
“凭什么你就对我放心啊?说不定我比谁都变本加厉呢。”
“就凭我们之前认识的份上,你不会对我怎样的。何况你还是胡哥的好朋友。”
我本不想在这个时候提起胡民阳,主要是怕段爱琴尴尬。想不到她主动提及胡民阳,我便问她:“你与胡民阳现在怎样了?”
“没怎样。”段爱琴淡淡地说。
“他艮喜欢你。”我说。
“这个我知道。”段爱琴还是淡淡的语气。
“你不喜欢他?”我问。
“喜欢又能怎样?我能接受他吗?”段爱琴突然有点激动,她这话像是对我说,又像是对她自己说。
“既然你也喜欢他,为什么就不能接受他呢?”
“唉……”段爱琴这时长长地吁了一口气后,然后突然沉默了起来。她呆呆地低着头,我发现她眼眶有泪珠在打转。
“发生什么了?能告诉我吗?”我关切地问。
在我再三追问下,段爱琴给我讲了她不堪回首的一段遭遇。
段爱琴十六岁刚初中毕业就跟着她表姐到深州来打工。由于没有什么文化,她的打工之路非常艰辛。先是在深州关外的一家塑料厂做杂工,因受不了无日无夜的加班和老板的苛刻,她一气之下炒了老板的鱿鱼。
后来,在表姐的帮忙下,她进入了福建沙县小吃店当服务员。谁料,她进入这间餐厅不久,便遭遇厄运。在一天晚上,餐厅打烊后,老板要她留了下来帮忙结账。谁知,其他服务员一走,老板便把餐厅的铁卷门一拉,把她给强奸了。一个少女的贞操就这样被无情夺走。这让段爱琴痛不欲生,几次想一死了之。但想到年迈的父母,她最终没有。
“你就不想去告他吗?”我惊讶地问。
“我一个农村女孩,遇到这样的事,也不知该怎么办,只是一味地哭。”说到这里,段爱琴啜泣起来。她说“他强暴我后,哄我说他很喜欢我,叫我做她女朋友,并向我保证今后一定会娶我。当时我一点主意都没有,就这样糊糊涂涂地原谅了他,答应了他。”
“也就是说’你一直跟你老板在拍拖,所以就拒绝胡民阳?”我打。
“是,又不完全是。”段爱琴擦了擦眼泪,恢复了平静。她说(“说实话’这个老板对我还是比较好的,我也渐渐地喜欢上了他’我憧憬着在不久的将来,我与他结婚生子,过上平常人的生活。可是,就在上个月,我的梦被无情地打碎了。”
“咋啦?”我疑惑地问。
犹豫了一阵后,段爱琴说“一切都因为一个女人的出现。就在上个月,我刚刚为他堕胎不久,一个自称他老婆的女人来找他。直到这个时候,我才知道!原来他在福建老家早就结婚了,并已经有了两个小孩。他一直瞒着我。她老婆来深州的第二天就从其他服务员口里知道了我们的事,他老婆找到我后便破口大骂,说我是狐狸精勾引了她的男人,并狠狠地打了我一巴掌。当时,他就站在旁边一句话也没说,连劝一下他老婆都没有。我彻底对这个男人失望了。第二天,我连工资都没结就离开了那个令我伤心的地方。”
“怪不得我们好久都见不到你了,胡民阳还向你的工友打听过你呢。你与你老板之间的事,胡民阳知道吗?”
“他怎么可能知道?胡哥是个好人,我知道他很喜欢我,但就算我没有跟老板拍拖,我也不会接受他的这份爱。”
“为什么呢?”段爱琴越来越让我迷惑了。
段爱琴说“因为我们之间的差距太大了,他是一个大学生,而我只是个初中生,两人在一起肯定不会幸福的。说句真心话,我对他并不是一点感觉都没有。当得知道他为我专门开了博客并在博客里为我写诗后,我很感动。后来我叫一位工友教会了我上网,有段时间,我一有空就偷偷溜进餐厅附近的网吧上网,为的就是上他的博客读他为我写的诗歌。我没有什么文化,读不懂他的诗歌,但是,他的那份情谊我还是感觉得出来的。其实,我上他的博客,从来没有告诉过他,怕他误解了我的意思。”
“你是个聪明的女孩。”我不禁夸道。
她笑了笑,说:“聪明什么啊?要是聪明就没有现在这么惨了。”
“你现在究竟怎样啦?”我关切地问。
“你都知道了,我现在在夜总会当‘小姐’,靠卖笑和肉体赚钱过日子啊。”她讪讪地说。
“这不也是一种职业吗?职业是不分贵贱的啊。”我说。
“冯哥,你就不要安慰我了。干我们这一行,连我们自己都看不起自己,还有谁能看得起我们呢?”段爱琴看了看我,接着说“你可能会问我,为什么要选择干这一行。我告诉你吧,我到夜场做‘小姐’也是逼不得已的事。离开那个男人后,我一下子就没有了经济来源。对我来说,一没文化,二没技术,要在深州生存下去是一件非常不容易的事。我原本也打算找份正当的工作干一干。谁知道,找工作过程中,我处处碰壁。好不容易遇到一个意愿接受我的公司,但公司老板却以色迷迷的眼光盯着我看,我知道他心里在想什么,我当然不会再上这些老板的当了。后来!我就想!一个女人要体体面面地在深州活着实在太不容易了。与其被动地接受男人的摆弄,不如自己主动去卖弄自己。就这样,在一个同乡姐妹的介绍下,我进入了‘翡翠宫’当起了‘三陪小姐V’
听了段爱琴的这番话,我欷戯不已。
在与段爱琴的闲聊中,我突然想起了坊间流传关于“翡翠宫”里的“小姐”都有大专以上文凭的说法,便疑惑地问段爱琴:“你一个初中文化的怎么可能进入‘翡翠宫’呢?”
我这一问,段爱琴哈哈地大笑起来,说:“你是不是想说,我们那里‘小姐’都是大专以上文凭,我只有初中文化怎么可以进去的吧?”
我点了点头"
段爱琴又笑了笑,说:“原来你们这些男人也有弱智的时候啊"你想想,我们那里的‘小姐’有上千个,而且每过一段时间就要淘汰一批,怎么可能有那么多大专以上文凭的女孩来做‘姐’这一行呢?那只不过是我们公司对外宣传的一个噱头罢了,为的是招引客人进来消费。所以,我们这些‘小姐’进入公司培训时,都要求必须学会说自己是某某大学毕业!甚至读什么专业都教会我们去说。为了防止客人的刨根问底,一般都说自己是在大学里读的是文秘专业。据说,文秘是最不专业的专业,比较好糊弄客人。但并不是说,我们那里一个大学生都没有。确实也有一些大学生来深州找不到工作后’会到我们这里来当‘小姐不过,这些人因为素质高’一般会讨客人喜欢,她们的4、费和出台费也会比我们这些文化低的Vi、姐’高好多,有的赚到一定数额的钱后便洗手不干去找正规工作了,有的被那些大老板看中后,去做‘二奶’了。也就是说,那些所谓的大专生十有八九是山寨版的冒牌货。”
听了段爱琴这番话,我不禁感叹:原来“假冒伪劣”真是无所不在啊!在虚情假意的风月场所更是登峰造极,看来我们这些经常涉足风月场所的寻欢者都是甘、情愿被骗呀。
与段爱琴聊着聊着,我的双眼不自禁地跳起了恰恰舞,困得不行,我便跟段爱琴打个招呼倒头就睡着了。
不知过了多久,我迷迷糊糊地醒来,看到段爱琴正趴在电脑台上睡着了,心中不禁有几分感动。这孩子虽然沉身风尘,但尚未惹尘埃。想到这里,我竟生出爱怜来,起身把她抱到了床上。她此刻也被我弄醒了,眼睛微睁了一下后又合上了,并轻声地叫了一声“冯哥”。她不叫不打紧,这一叫却把我心中的欲火点燃了,我全身马上酥软起来,情不自禁地把她搂进了怀里……
事后,我忽然想起,现在的段爱琴是靠出卖肉体为生的,我现在只不过是她的一个客户而已。我总不能吃“霸王餐”啊。于是,我掏出一叠钱塞给了她。
谁知,段爱琴瞪大眼睛怔怔地看着我,说什么都不肯收下我的。
我说:“我的钱不脏。”
她说“你给了我后就脏了。”
听到这话,我竟吃吃地笑了起来!笑得有点苦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