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很多人看来,我是一个后知后觉的人,没错,我也这么认为。我一直认为我还是能与聪明沾边的,直到前几天叶筠一个突如其来的电话才让我认清了自己其实是个蠢材。
星期天早晨的阳光格外温暖,晒得我的心也暖洋洋的。床边是昨晚大战了三百回合的复习资料,一整撂在写字台上,乱七八糟,有的甚至东倒西歪地盖在地上。我一醒来就是拉开床头柜,朝里面翻腾出我喜欢的小说,找到后便趴在床上津津有味地畅读起来,一边晒太阳,一边看小说,真想借电视里的广告词调侃一句:“生活如此多娇!”
小说里讲到女主被玷污的片段,一眼瞄过我的心里竟也莫名地伤感,甚至是愤怒。我想到了我自己,好像那书里写的就是我一样。我的心里一阵不安,也不管三七二十一,发了疯似的把整本书撕成了碎片,然后往空中一抛,看着它们尘埃落地,心里有种莫名的快感,下意识地摸摸脸庞,尽是冰凉的泪滴。
我垂着头,跪在床上,头发掩着我的眼睛,头发下的我,陷入回忆的漩涡。
我沉浸在自己的那片阴暗角落里,看着一个浑身淤青的女孩,抱着腿在潮湿的角落里低声痛哭,月色如水,投下一片银色,却不是照得进她悲伤内心的光辉,她一直不敢出声,她怕会引来更多的人,更多的会伤害她的人。她的眼里总有流不完的泪水,她的心里有淌不完的鲜血,她感觉没人会带她走了,她感觉自己要死在这儿了,一切那么熟悉,那么逼真,那么似曾相识。我想伸出手去带她离开,可我的身体好像是一层雾做的,一碰到她,我的手立刻化作一缕白雾,穿过她凌乱的发梢,消失在了这个阴暗的世界里。转眼间,看看我的手,依然保持着原状,不变的是一碰到她的身体,故事就会重演一次。
她仰起头,看着我,不,是有一个人透过我的身体穿了过去,我化作一缕白雾,然后有变回了我。我觉得我应该离开了,背过身去。临走时耳边响起少年沙哑而淳朴的声音。“我来了。”
当我缓过神来,耳边响着嘀嘀嘀的铃声。手机在床头柜上振动个不停。我敲敲自己的脑袋,深刻地体会到什么是一个头两个大。
无精打采地拿过手机,通话栏上显示着叶筠的名字,我迟钝了一会儿才按下接听键。
“诶!心安。”还不等我喊“喂”对方就已经按捺不住地冲我发火了。我瞄了一眼手机上的未接来电符号,拉下通知栏一看,天哪!13个未接电话!一划下来都是叶筠打的。
我理理情绪,故作心情很好的样子扶额一叹:“13个催命符,有何贵干?”
虽然伪装的天衣无缝,但无论是怎样的伪装,在叶筠面前,都是不及格的。他从来不去看魔术表演,因为他曾对我说魔术都是障眼法,他一看就知道其中的奥妙,明明知道是骗人的还不能拆穿,这在他这种心细如绵的人看来明摆着是要他当骗子。
果然,叶筠一耳就拆穿了我的魔术,只听见他低声发着闷气对我怨道:“你想好怎么迎接期末考了吗?你不会忘了吧?还有时间在家里郁闷。”听了这话我脸一阵红一阵白,心里暗自捏了一把冷汗。他这么说是为我好,我明白!
我还未回答,他就在电话那头温柔地安慰道:“等“风头”过去,我们就去旅行吧。嗯?”
听到他的话我感觉脸上一热,也急忙朝那边重重地“嗯”了一句。啊!生活如此多骄!引多少霉女竞折腰?!“诶?你是说旅行!?”我一下子好像想到了什么,又惊又喜地冲叶筠诧异道,可电话里只留下嘟嘟的声音,我有点失望地努努嘴:“明明还想问你……”
挂了电话,索性把手机仍在一边。我连忙套上衣服,连滚带爬地奔到写字台前,坐在了椅子上,深呼吸一口气,拿起书桌上的钢笔在那一本本复习资料里画上重要的圆圈圈,书页间满是我嫉笔的痕迹。看着书桌旁一撂被我淘汰掉的作业,心里长舒一口气,“旅行,我才没兴趣呢,我只是想见你而已……不管了,加油!”
我不知道从哪里找来一条什么写着“加油”的头带,二话不说绑在了额头上,又在胸前握紧了拳头,“吕心安,你别管其他了,现在你应该好好地面对期末考试!”说完我又在书桌上奋笔疾书。
树荫下的少年挂了电话,抬头看着三楼上的窗户,窗户里一个绑着头带的女生正在靠窗的书桌上认真地奋笔疾书,有时皱眉,有时微笑,看得少年心里也美滋滋的。
少年转身,眼前出现了另一个少年,手里拎着大包小包的东西,满头大汗地杵在原地。
少年的额头明显隐着一条黑线,转眼间就烟消云散。少年玩笑地冲拎着东西的少年打了个轻快的手势,擦过他的肩膀走开了。
没走几步,拎着东西的少年在后面平平淡淡地宣告着:“我只是想让你知道,除了你叶筠,还有别的人愿意对她好。”说完便拎着那些物品走上了楼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