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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3章 :暗算

那人轻飘飘地上了最近的屋角,跟着手一挥,所有黑衣人全速后退,屋顶树端,无数弓箭竖起,剑矢如流星过空,雨一般的射向两人。

“走。”北门澜褪下身上长衣,如风轮转动,护着不停挥剑的女子向一旁退去。

“哥。右边。”两人边躲边退,百忙中,千雪斜了一眼连连惨叫落地的一侧屋顶,示意北门澜过去,然而刚到黑影掩映处,仿佛针砭肌肤,一双手掌无声无息地拍向北门澜心口。北门澜只来得及转身,扬起手掌,四掌相对,北门澜堪堪倒退十余步,鲜血如箭喷出。而身形刚好落入对方剑矢之下,眼见箭矢如雨,齐齐向北门澜射来。

千雪大惊之下,瞬间飘落于北门澜身侧,替他挡住如雨剑矢,而偷袭的黑衣人霎时掩到,又是两掌,就要击落北门澜心口。千雪心下一横,一手挥动长剑,身子已落在黑衣人掌力之下……

电光火石之间,仿佛黑云压顶,又仿佛飓风怒号。射向两人的箭矢齐齐转向,一双小手一拉一拖,千雪和北门澜堪堪避过黑衣人的突袭。千雪惊怒交加,待北门澜身子站稳,她长剑一转,就风驰电掣般的挥向眼前黑衣人。一招佛度有缘人顺手施出,破冰沉雪,以雷霆万钧之力直压向那个将北门澜伤于手下的偷袭者。

集平生之力的旷世奇招在黑夜游走,剑锋交错如雷鸣电击,光华如日耀于空,脸色苍白的女子杀气如山,长剑自上而下斩落,竟是含了十二分的杀意——在自己眼前伤了北门澜的偷袭者百死莫恕……

黑衣人似是没有料到千雪霎时之间就凌厉如此,仓惶之中以掌相迎,千雪不依不饶,般若三十二式轮番施出,竟是不死不休。长剑在手,直朝对方心口刺去,那黑影堪堪避过,长剑直插对方胁下,穿体而过。千雪又再出手,长剑拔出,又朝对方心口刺去,再无还手之力的黑衣人相再闪避却亦不及,银芒如蛇,又是直穿对方心口而过。

长剑犹在心口,千雪这才收手,明亮的眼中似寒冰消散:“你不该,在我面前伤了他。”

长剑拔出,她身子又再升起,银芒撕裂夜空,如闪电穿梭,屋顶的黑衣人瞬间倒地一片,千雪这才回头,转眼立于北门澜身侧:“哥。”

女子一瞬间暴发的杀气惊住了北门澜还有身侧的少年,这个清叱凌厉的女子,守护和杀戮结合的完美无缺,叱咤风云的锋芒毕露令男子都为之汗颜。

“妹妹。”北门澜吃力地唤了一声:“我没事……”

“好了,别再说话。”按上了他的手腕,千雪微微低首:“我帮你护法,你快运功疗伤。”

“娘子。”少年薄唇微噘,不满意千雪的冷落:“娘子……”

“梁峥,谢谢你了。”千雪微微变色:“是你救了我们吧。”眼前如少年般的男子竟然有这般骇人的身手,实在出乎她的意料之外。

“不要丢下我,好不好?”少年拉着女子的衣角晃了晃:“我怕黑。”

“妹妹,你知道……伤了我的是谁吗?”北门澜微微咳着:“他就是万世昌的影守针……”

“哦?”千雪愕了一下:“哥,你快疗伤,我为你护法。”针乃是影守中的翘楚,想不到死于已手,只是谁教他伤了北门澜?

“娘子,你没事吧。”梁峥小心地望着疲惫不堪的女子:“要不要休息一下?”

“刺之千雪?”东方亮的声音在耳旁响起:“看你这次往哪里跑。”

千雪淡然回首,东方亮为首的一行人,和心炎的二十一锦衣卫下慢慢地包抄过来。千雪转身将梁峥护在身后,就算知道了他身手了得,她亦不愿他再出手,欠了他一次,他不知道又要她用什么来还。

“刺之千雪,果然非同凡响,只是刚刚击退了针那样的对手,不知道还有没有和在下一战的能力呢?”心炎恨她伤自己手下无数,是以一上来就挡在了东方亮的面前,东方亮顿住脚步,由得他上前。

“乘人之危本就是心炎大统领的本性,又何必多言?”千雪扬起手中长剑,冷冷地望着步步紧逼的心炎。

就在这时,东方亮和心炎的手下竟然慢慢地倒了下去,瞬间就是一片,惊愕声中,一个清朗的声音响起:“唐璇见过各位。”

“四川唐门的唐璇?”东方亮和心炎相顾失色,那个神龙见首不见尾唐门掌门唐璇,有着令人惊骇的力量,更遑论出神入化的施毒本领了。

香风熏人欲醉,一道红影闪过,披发的俊朗男子凭空落下。

“唐掌门。”千雪只觉胸口微微一滞,并无东方亮和心炎的的如临大敌。

“飞花门的千雪姑娘。”年约二十四,五岁的唐璇眼神淡薄,却看不到底。望着千雪的眼神先是有一分惊奇,随之了然。身中奇毒的千雪,自然不怕他的“暖风熏人醉。”

“北门将军。”二十一锦衣卫尽数倒地,唐璇视若无睹,径直走向运功疗伤的北门澜,唐璇上前,掏出一粒丹药,在手心融化了之后,按在了他的背心。

“唐璇,你怎么不等我死了才来。”慕容青烟的声音在耳边响起,转眼已到眼前,俊脸笑意弱弱,径直走向了帮北门澜疗伤的唐璇。

“你以为老子会分身术啊,又是这边,又是那边的。你来回跑个几百里试试。”等到北门澜头顶薄烟袅袅,唐璇这才伸手站起身来微微撇嘴,望向脸色依旧苍白的慕容青烟:“青烟……还能看到你,真好。”说着对慕容青烟伸出手去,两个人拥抱在了一起。

“青烟,看到男人就抱,你就不怕我吃醋?”人影暗闪,竟是多日不见的凌,稍显憔悴的青衣男子瞬间来到跟前:“我也跑了几百里了,所以也要抱一下。”

慕容青烟身影一闪,凌抱了个空,竟然愕了一下:“你喜新厌旧,我会伤心。”

唐璇扬声大笑,疗伤完毕的北门澜这才起身:“凌,你真的想慕容家绝后?”

“爷。”有人自暗处闪出,直奔北门澜,在他耳旁不知说了什么,北门澜微微点头,良久才说道:“我知道了。”

“怎样了?”慕容青烟上前,望着神色凝重的北门澜:“又有何变故?”

北门澜摇头,然后答非所问的说了句:“先去苍茫山吧!我想父亲入土为安。”

落日王朝承启十八年,宰相万世昌挟天子以令诸侯,天下群雄云涌,狼烟四起,洛阳之侧,以四大家族为首的慕容青烟,东方皓,北门澜,南宫夜月等奋举义旗,直逼京师……

无边苍茫山中,又是另一种安然静谧。远远的,低低的祝诵声传来:

“舍利子是诸法空相不生不灭,不垢不净不增不减,是故空中无色无受想行识,无眼耳鼻舌身意无色声香味触法,无眼界乃至无意识界,无无明亦无无明尽,乃至无老死亦无老死尽,无苦集灭道无智亦无得以无所得故……”

翠心庵侧,上书“父北门重,母许嫣之墓。子北门澜,女北门千雪敬立”的墓碑之侧,千雪正凝神敛眸,低颂金刚经。

已一月之久,安葬完北门重之后,东方皓,南宫夜月,慕容青烟相携离去。只留下北门澜和她,赤夏烈焰挥洒,能安然的守在父母身侧,千雪的心中是少见的安宁平和。

东方府的那一场血宴,二十一锦衣卫折损过半,东方亮伏诛。北门澜却放任万世昌离去。受此挫折的他,只会更急于登上天下大宝之住,唯有如此,四大家族才可以名正言顺的高举义旗。十年筹谋,那一场对峙,终于都拉开帷幕。

正如慕容青烟所言,飞花,沉月,破冰,落霞,只出动了沉月的龙,虎,豹三位,而其他几方势力都已按事先商议,分赴各地……

而锦梁国主垂危,梁峥将返回继承大统。而许傲天亦返回莫罗,替她打点一切……

不过这一切都仿佛离她太远,女子只是日诵七七四十九遍“金刚经”,安父母在天之灵,而父母倥偬一生,终得泉下相守,她已欣慰。

“妹妹。”北门澜的声音在身后响起:“吃饭了。”千雪继续诵读,直到念完最后三遍,这才起身。

仿佛心有灵犀,两人绝口不提不久后的分别和眼前的血腥风雨,只默默地相守,无言地关怀,上天之于他们,已错过了太多,他们只想在有限的时间里,握住所有——当你还能握住她的时候,千万不要松手……

而北门澜更是亲自下厨,准备一日三餐,望着宁静淡泊的男子脸上的笑和宠溺,千雪的心里又是一暖,说不出的感动。

“哥,谢谢你。”千雪上前抱住了男子,眼里有泪水落腮:“真想就这样陪着你……一辈子。”是啊,守着最后的亲人,就这样一辈子,是千雪一生的梦,但是她却知道,命运,对自己不会这般仁慈。短暂的聚首之后,就是长久的分离,再见无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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