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子苻坚抓过老汉递过来的那杯酒,一饮而尽,再次抓起一坨马肉撕咬着大嚼起来。
天空异常的晴朗,天上那轮明月洒下银白色的光,将远处的北教场照的一片银白,白天这里的喧嚣和扬起的沙尘散去,静悄悄的北教场恢复了安静……帐房之中,在北教场中操练一天的将士们,这一刻进入了梦乡。这边,马厩中,那一匹匹马儿站立在马槽后面,有的马儿静静瞪着眼睛望着地面银白色的光,有的马儿将头伸进马槽之中吃着夜食。三两匹马儿拎起马蹄发出哒哒哒的声响。
小木屋门外的空地上,一位老汉和一位小子,正开怀畅饮……
“小子,我知道你,你不想在这里喂马……”老汉鼻头发红,一脸醉态,舌头打结,对月光下,脸上闪着银白色月光的小子苻坚说道。
“老。老伯,我苻坚,来到……来到这里,来到大……大……大秦国,想着是。是要上战场,杀敌。立功的。”苻坚语无伦次的向老汉说道。
看着眼前这位眼中闪着坚毅光芒一脸醉态的小子,老汉笑着说道:“小子,你才入闯荡江湖几天,你可知……你可知。江湖的凶险……你可知……你可知,战场的残酷。”
老汉向小子苻坚说完,醉眼迷离的望着远方,这位从小就进入大秦国的人,一生不知经过了多少战役,上了多少次战场,他想起自己在战场上看到的那一幕幕血腥的场景,至今还心有余悸。
“小子,这里好啊!这里只是喂喂马儿,不用……不用去战场厮杀……不用整天拎着脑袋担惊受怕。”老汉眼中闪出沉重的目光好像对自己说,又好像对苻坚这小子说。
望着这位饱经沧桑的老汉,苻坚心里五味杂陈,不知是酒的缘故,还是苻坚的想法和老汉心里想的不同,苻坚猛地喝了酒樽中的酒,抓起一块肉放进嘴里狠狠地咀嚼着那块肉,眼中射出寒光……
老汉和苻坚两人喝着酒,吃着肉,苻坚终于吃的大饱,借着酒劲儿,苻坚问老汉道:“老伯,这里。这里,大秦国,是不是有了军功。是不是很容易成就一番事业?”
老汉兹溜溜吸了一口酒,鼻子红红的,醉眼迷离的对苻坚说道:“小子,你就听老汉我的话,再不要想着去军营之中了,在这里,在这里喂喂马,挺好的,我年轻的时候,和你一样,心里时常想着成就一番事业,但现在,现在,我早已没有了兴致,一则,我上了年纪,二则,纵观天下,虽然暂时战火纷飞,但我王盖世英雄,从种种迹象看得出,这位盖世英雄,即将统一这狼烟四起的大地,收拾残局,要是真的完成了大一统这件事情,恐怕……”
老汉后面的话没有讲出口。苻坚急忙问道:“大一统是一件好事情,不知老伯先前讲的:”大一统之后,恐怕。,老伯你话语闪烁,不知何意?
老汉笑着问苻坚道:“如果,如果你是一个猎人,没有猎物之后,或者你不想打猎了,改为做其他的什么事情,你会讲你养的猎狗怎样?”
听了老汉的问话,苻坚一头雾水,醉眼迷离的望着老汉,想起了父亲,苻坚记得,父亲自从受了伤之后,一直由苻坚陪着,记得父亲身体稍微恢复一点儿之后,一天,父亲对着自己说道:“小子啊,现在我受了伤,也上不了山打猎了,不如将我家的虎子宰杀了,留着他也没有什么用处。”
那条叫“虎子”的,是苻坚的父亲喂的一条狗,那条狗,一直陪着苻坚的父亲上山打猎,恰好,那天苻坚的父亲受伤的时候没有带虎子上山……
当时,苻坚一听说父亲要宰杀那条和自己一同长大的猎犬,急忙反对,因为,那只叫“虎子”的猎犬,和苻坚关系最为亲密,父亲有时上山,不带虎子的时候,它都陪着苻坚。最终,苻坚的父亲还是宰杀了那条叫“虎子”的猎狗。
“你的意思是秦王完成”大一统“之后,就会将替他打江山的人杀掉?”苻坚问道。
“呵呵!”老汉喝了一口酒,嘴里发出呵呵声。
聪明绝顶的苻坚知道,老汉这样的回答,算是对自己最好的回答。
“我想不会的,伟大的秦王,不是那样的人得。”苻坚喝了一口酒之后望着远处一脸的不相信。
“好了,我给你讲讲养马经。小子,你想不想听?”老汉问苻坚。
苻坚喝了一口酒,顿时,来了兴致,要说苻坚这个小子,除了一门心思的想在大秦国成就一番事业之外,这位天生就有悲悯之心的小子,从小就对动物感兴趣。
父亲还没有受伤以前,每每抓回受伤的动物或是没有毙命的动物的时候,苻坚都会为那些小动物疗伤,以至于,家中后院中,圈养着很多的动物,有松鸡、小松鼠、小兔子,等等。
所以,当老汉问苻坚要不要听养马经的时候,苻坚一脸好奇地望着老汉。
老汉喝了一口酒,缓缓地说道:“我很早以前,不在这里喂马,而是在军营之中打仗,自从在一次残酷的战斗之后,我受了重伤。”
苻坚听老汉讲到这里,于是打断老汉的话问道:“老伯,你负了伤?哪里受了伤?”
老汉借着酒劲儿撩起肚子上的衣襟,冰冷的月光下,老汉肚子之上,赫然出现三五条深深的刀疤,那刀疤如同巨大的“蚯蚓”一般,趴在老汉肚子上,老汉索性将衣衫脱掉,转身背对着苻坚,这一刻,出现在苻坚眼中的是皱皱巴巴的肌肤,而那皱皱巴巴的地方隐隐约约出现很深的“沟渠”,老汉背部的刀疤的印记比肚皮之上那三五条刀疤的印记更加的深,更加的长,好像一条条蜈蚣深深地镶嵌在肌肤之下。
老汉向苻坚展现了从前受过的刀伤之后,缓缓地穿上衣衫,这一刻,苻坚忽然看见老汉肩头有一个很深凹进的小窟窿,那小窟窿黑黑的,苻坚急忙问道:“老伯,你肩头,那小窟窿是怎么一回事?”
老汉忽然嘴角抽动,皱着眉头,一脸的悲哀,失神的望着远处,缓缓地对苻坚说道:“那一年,我们和齐国打仗,当我们大秦国的军队在弓箭手的轮番射击下,那座齐国的城池之上的人所剩无几,于是,我们拿着手里的兵器,向齐国那座城池发起总攻,当我爬上云梯,攻上那座城池之后,我挥舞着手里的钢刀杀红了眼,遇见齐国的兵士,不由分说,上前就是一刀,那一位位齐国的兵士哪里见过大秦国的狼虎之师,除了个别胆子较大的人冲上来和我们拼杀之外,大多数齐国的兵士都逃之夭夭,我独自一人单刀砍杀冲上来的敌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