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你,你怎么哭了?”
看着叶清婉忽然流泪的模样,连锦瑟当即就慌了神,连手脚都不知道该往哪放,一双锋眉也紧紧的皱紧,紧张地看着叶清婉,好半响,才反应过来急忙扯着衣角要给叶清婉擦眼泪。
这时,叶清婉却忽然躲过连锦瑟伸来的手,也顾不上仔细擦自己脸上的泪痕,双手一抹眼角,便急忙朝着连锦瑟一礼,温声道。“殿下,清婉失态了。”
说话间,清婉更是不动声色的后退几步,与连锦瑟隔开了些许距离之后,这才抬起头看着连锦瑟。她一举一动间虽行动柔弱,可却也不卑不亢,温温软软。
察觉到叶清婉对自己的疏离,连锦瑟的眉头皱的更紧,几乎拧成了一道结,这时,叶清婉却继续开口道。“殿下,清婉从始至终,从来没有想要加害殿下的意思,只是事关重大,这件事情,越少人知道越好,所以清婉才出此下策,还请殿下恕罪。”说罢,叶清婉更是朝着连锦瑟恭敬一礼。
叶清婉没有起身,而是一直低着头,身体呈九十度弯曲,眉目平静地看着地面,保持着行礼的姿势。郑重地请求连锦瑟原谅的同时,也是一种无声的逼迫。逼迫连锦瑟接受自己的提议,逼迫连锦瑟在朝堂之中渐露头角,逼迫连锦瑟参与权谋之争。
虽寂静无声,可却也咄咄逼人。气氛僵持着,像是冻结了一般,连锦瑟一直皱着眉,没有说话。
他虽然无心朝政,可事情到了这一步,他若是还不明白,怕就是傻子了。
“叶氏。”看着叶清婉,连锦瑟的语气极低,透着一股说不出的沉重,叶清婉闻言立刻抬起头来看着他。
四目相对。叶清婉只觉得自己心里满心满意的都是愧疚,她实在是亏欠连锦瑟太多了,可是,她不得不这么做。
若是她不曾有前世的记忆,若是她不知道连锦瑟将来的下场,若是她没有血海深仇要报,她定当不会如此,只是,有些事情,就像是命中注定一般,没有回头路可走。
“你到底想要什么?”注视着叶清婉,连锦瑟开口问道,双眼更是一眨不眨地注视着叶清婉,不打算放过叶清婉一丝一毫的表情波动。
话落,叶清婉刹那一怔,瞪大双眼对上连锦瑟的目光,因为紧张,呼吸都有些急促起来。直到现在她才想起,自己甚至说不出一个合理的理由来回应连锦瑟,她总不能说,她拥有预知未来的本事吧?这听起来,更像是在故弄玄虚的,先不说五皇子会不会相信,若是有人抓住这一点不放,都绝对够将她绑上邢台火烧了........
深吸一口气,叶清婉咬着唇极力的想要保持住镇静的模样,可是却不知怎么地,在那双眸子的注视之下,她怎么都静不下心来,不但如此,叶清婉更是发现,在那双眸子的注视之下,她的身体不由自主地,微微颤栗着......
她竟是在害怕。
前世,她面对权臣,面对皇子,面对皇帝,都从来未曾这般害怕过。今日,却是有些莫名的害怕了。或许,叶清婉都搞不懂,自己到底在害怕些什么。
见状,连锦瑟叹息一声,三步作两步的走上前,看着神色慌乱无措的叶清婉,连语气都柔和了不少。“无妨,你不大可不必如此害怕,只需告诉我,你到底想要什么?”
闻言,叶清婉悄然攥紧了手指,抬起下巴认真的迎上连锦瑟那双眸子。不知不觉间,她经过修饰的圆润的指甲深深刺入掌心之中,极深极深。想必是极痛的,可是她却没有发觉。
日光还算柔和的透进来,照在叶清婉的脸上,越发地显得她面色苍白,形容消瘦。
阳光下的她,一身广袖袍服,墨发用一根造型古朴的白色玉簪给冠起,身体瘦立如竹,宽袍被风吹得猎猎作响,像是一面旗帜。在这面旗帜的包裹下,叶清婉的眸子恢复了平时的沉静,看向连锦瑟时,气势上更添了几分从容不迫。
“殿下,清婉是个有才的,清婉虽是妇人之身,可却不甘厮守于内宅,因而,清婉想要辅佐殿下,成为千古明君。”
说罢,叶清婉的眸子变得极亮极亮,认真地盯着连锦瑟,等待着他的答案。
她心中明白,这绝对是个大胆的提议!甚至会惹怒连锦瑟,从而迁怒于自己,可是她考虑再三,还是说了出来。她实在是需要一个理由来为自己想要报仇的意图找一个借口,或许这个理由荒唐,可是却具有绝对的说服力!
同时,叶清婉更是想好了,连锦瑟向来仁慈,就算自己的话惹得他不喜,他也不会将自己置之于死地,更何况,与其一直让连锦瑟误会,心存疑窦,还不如就这么坦白出来!也许,通过安史之乱这一次,连锦瑟会有些改变呢?
叶清婉明白,自己这是在赌,押上了一切赌一个未知的结果。
四周静默无言。
“叶氏,你不过只是一个女子罢了。”半响,连锦瑟终于开口,却是皱紧了眉,不再看叶清婉一眼,转身离开。
阳光下,白色衣袍被风吹起,那抹长身玉立的身姿,却是骤然远去..........
叶清婉站在原地,看着连锦瑟离开的背影,良久,嘴角却是露出一抹苦笑。
果然还是不行啊......
连锦瑟的性子太过于善良,若是生于平常之家,这或许会是一件好事,可是他是皇子啊,代表着这个世界上最巅峰的权力和残酷,如此心肠,只会成为拖累,叶清婉深知连锦瑟的未来,因而才如此忧心忡忡。
只是,有些事情,明白了就是明白了,不明白,说再多也是无用。
叹息了一口气,叶清婉低头看着自己手心中指甲刻入而显现的凹痕,眉头紧锁。心中忍不住暗暗思忖起来。
自己不能就这样坐以待毙,起码,起码,起码要做些什么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