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前为止,只能如此,他倒要看看到底是何人指使?茶楼一时静寂无声,唯有茶香袅袅,似一道不知名的曲子。半晌后,扶苏突然抬手,遥遥一指,声音淡淡的说道:“四哥,你看,这些人都是暗门的杀手。”他手指向刑台,一名黑衣人正在与玉惊容拉拉扯扯,似乎在大声说着什么,玉惊容目露疾色,似乎心情很不好,而那黑衣人不知道又说了什么,玉惊容突然站起身子,用内力挣脱了枷锁,扶苏突然沉声说道:“不好,玉惊容要逃了。”
刑台上,玉惊容用内力挣脱了枷锁,这么戴了半天,委实难受,她活动活动了筋骨,觉得一身轻的感觉真好,唇角似含了一丝笑意:“好,我就信你一次,但是我如果知道是你骗了我,我就是追到天涯海角也必取你狗命!现在你带我去见寻鸢吧!”
而这时,看到玉惊容挣脱枷锁之后,秦亦歌大喝一声,同时手握长枪飞身而来:“来人呐,玉惊容要逃跑了!快拦住她,不准让她逃了!”
玉惊容闲闲站在那里,哪怕身着一身简单囚衣依旧让人不可小视,宛若有一种君临天下的气度,没有人看到她是如何出手,只见她动作如同闪电一般握住了秦亦歌的长枪:“三王爷,说真的,皇上根本没有杀我的心思,不如您作个人情,放我一马,我会感激不尽!而且——”她目光掠下场上,只见双方早已经杀红了眼,简直血流成河,而不少无辜百姓受了伤,倒在地上,目光里掠过急痛:“这些死去的都是东秦的子民,为了取我一人性命可否值得?”
秦亦歌目光沉如千斤:“本王职责所在,不能放你自由,玉楼主还是要劝劝你的属下应该停止无谓的反抗吧,你们暗门再厉害,能强得过一个国家吗?”
玉惊容眸色不变,只是淡淡的看着他:“三王爷,可曾听说过听雪女者得天下,而本楼不才正是那个传说中的雪女,你觉得皇上知道我的身份,他会怎么样?”
秦亦歌大骇:“怎么可能,你怎么可能是雪女?”
玉惊容目光深深的看着秦亦歌,握着他长枪的手如染了一层薄霜:“有何不可,难道三王爷觉得本楼不像?”她语调前所未有的冷漠。
秦亦歌手握长枪的姿势不动,直直的逼着她。
玉惊容眉头一凌,漂亮至极,她指了指一旁的的黑衣人,吩咐道:“你拦住他!”可是她不知道自己这一吩咐会令自己等会陷入了万劫不复的死局。
说完,猛地一跃,已经朝台下掠去,她落在人群里,以腹语厉声喝道:“所有暗门人听令,不得伤及无辜!”
暗门的人略略停了动作,看着自刑台上下来的女子,只觉得光芒万丈,她落在人群里,宛若一只飞燕,身子轻盈如电,而她不知从何夺了一把长枪,身姿宛若一道白影在万丈红尘里软软蔓开,手中的长枪舞得如同漂亮的花朵,只听霹雳啪啦一阵声响,东秦士兵很多人手中的兵器落地,发出一阵声响,玉惊容身姿又是一掠,手中长枪立地。
“你们还有谁敢拦我?”玉惊容冷冷扫向众人,沉声喝道。
一直关注局势的皇后眼看着情势急转,玉惊容快要逃脱,不由气得浑身发抖,扯着嗓子大声喝道:“弓箭手,快做准备,不能让死囚逃了!”
说完,法场不远处的城墙边羽箭齐齐而出。只待有人一声令下,便是万箭齐发。
东秦帝站在一旁,看着场面,他知道寻鸢也许就在附近,他明明答应自己要出手相助东秦可为何突然又派人前来劫法场,难道他方才是拒绝了自己?一想到此处,东秦帝觉得尾骨一寒,数不清的寒意自心底蔓延出来,寻鸢他表面臣服,也许只是为了这一刻的劫法场!
“皇上,您快下令吧!您再不下令玉惊容就要逃了!”皇后在一旁苦苦哀求。
东秦帝目光掠向全场,最终闭了闭眼睛,沉声说道:“放箭!”
街角的茶楼里,扶苏和四哥正在观察局势,目光一静一冷,扶苏的眼睛是万年不变的沉静,似乎有再多的事情都掀不起他眼中半分波动,只是他听到东秦帝的厉喝手指微微收紧,低叫了一声:“四哥,糟了,东秦帝要杀了玉惊容!”
名唤四哥的男子面容并没有什么起伏,银面如冷,清清冷冷的看着法场中人,清冷的眸子未曾有丝毫改变,吐出一言:“她如果那么容易死,那就不值得是我的合作对象。”
扶苏听他一言,只他一惯冷然的性子,也并未再也他多说什么,虽然面上不动声色,可是心底却是满满的担心,他清楚知晓,羽箭一放,覆水难收!如果玉惊容与东秦交恶,正是自己喜闻乐见,可是现下的情况太过危急!
玉惊容能不能逃过一劫很难说!她如果就这么死了……他不知道心里是何感受!从当初看到她那一张熟悉的脸时欣喜若狂到最后再探时心如死灰,她怎么可能还活着呢?是自己一直奢望她还活着,一直在奢望,她已经死了,恐怕在地上早已化成白骨森森。
而这时,突然从外面疾掠进来一朵墨色的花朵,如果不仔细检查看你会以为什么都没看到,花朵落地的时候却慢慢化开一个人影,那人跪在地上,沉声说道:“公子,奴才监视西楚公馆时发现,楚楚公主被人掳走了。”
“什么?”四哥清冷的眸中起了一丝波动,沉声问道:“有没有查明是何人所为?”
那墨影跪在地上,一字一顿的说:“暂时并未探知,只是纳兰玥一人去了十里坡救人。”
四哥紧紧的握住双手,用力到指节开始发白,想以此来抵消心中那种撕裂的感觉,抬起眼睛时目光却十分冷静,轻轻问了一句:“仅他一人?”
墨影静静答应:“是的,仅他一人。”
四哥目光望向窗外,目光迷离而苍茫,过了好一会儿才静静说道:“你下去吧!”
那墨影如同来的时候一样悄无声息的隐去了。
茶楼里一时静寂无声,似乎连外面的撕杀怒吼都隐隐隔在了世外,平留这一间雅座里安静无声,四哥收回目光,看向扶苏,扶苏依旧面容不变,只是脸色稍显苍白,似乎他的脸永远都是这般苍白,这般清透,四哥望着他的时候眸中似下了什么决定:“小苏,我要去看看。”
扶苏放在桌子上的手一颤,随即又若无其事的稳住,抬起头来的时候却只是淡淡问了一句:“四哥可是考虑清楚了?”他的声音一如既往,柔柔静静地,恍若没有什么力量。
四哥看着他,眉目前所未有的坚定:“小苏,我考虑清楚了。”不管如何,他要去救她,他那时没有办法护她一次,这一次他定要让她平平安安,护她周全。
扶苏的嘴角微微扬起,有漂亮的弧度一闪而逝:“那好,四哥路上小心,切莫暴露了身份。”他一如从前一般柔声说道,轻柔的声音让人感觉莫名安心。
可是等四哥的身影掠远,扶苏指尖突然用力按在桌面上,仿佛要按出几个印子来,只是很快又若无其事的松开,对于一个没有未来的人来说,他又能怎么样呢?
他慢慢抬起自己的手,放在阳光下,阳光明媚,懒洋洋的打在他手上,竟然有一种隐隐的透明之感,仿佛快要雪化了一样,他就那样看着,心底灼热的疼似撕裂他的内心一般,痛的几欲让他坐不住身形,眸色依旧平静,可心底起伏万千,他无声说了一句,四哥,如果有人能给你幸福,我很开心,真的。他努力让自己心口的疼掩去,可是心底却更是哀凉起来,如果他能,他怎么愿意把他的四哥拱手让人呢?怎么愿意呢?
四哥……
茶室里又安静了下来,只有他一个人,他的目光慢慢转向了刑场,心头猛地一惊……
东秦帝放箭二字一出,刑场上的气氛一下子冷凝了起来,像结了细细的薄冰,散着清冷的寒气,这二字已出,就意味着此事再也没有回旋的余地。
玉惊容目眦欲裂,目光如剑一般扫向东秦帝,而东秦帝被她眼底的杀意击得身子一怔,竟然不敢与她对视,玉惊容突然凉凉一笑,那笑意凉得让人心底都觉得发寒,心叹一声,原来他始终对自己存了杀心,她原以为他无论如何都会饶自己一死,她赴刑场之前也知道这只是一个过场,可没想到,东秦帝竟然动了杀心!
玉惊容暗暗骂了一声娘,眉宇间微带怒气,她的声音仍是如常一般,可是在场的所有人都能听得清清楚楚,可想而知她的内力有多么深厚:“我今日不想大开杀戒,不要逼我出手!”要她知道她玉惊容并非什么善男信女,锱铢必较,睚呲必报,是以她在江湖中的名声一直亦正亦邪,她开心时可以饶你一命,不开心时就是天涯海角必取你首级!
东秦帝一个字都说不出来,皇后也大惊失色,但是杀子之仇岂容那么容易忘却,再者刑场上御林军几百,再加上弓箭手,料她玉惊容身手再好,双掌难敌成百上千的羽箭,所以皇后只是稍稍怔了一下,很快反应过来,扬声喊道:“皇上有命,放箭!”
此话一出,万箭齐发,直直朝刑场而来,玉惊容仍是站在那里,一动不动,面上是惯有的笑意,可眸底慢慢的渗出了冰冷,不知死活的女人,等一会她一定会先拿她开刀!
而皇后似乎感觉到了玉惊容的想法,连忙让侍卫将她和皇帝团团围住!
羽箭就要刺到玉惊容白色囚衣那一瞬间,不可思议的事情发生了!只见,她原本静立的身子突然凌空掠起,朝后迅速退开一丈距离,待众人看清时,玉惊容的身形已经急掠到不远处的距离,身姿姿态从容宛如一朵风中飘浮的白莲,优美且华贵。
皇后看到白影扑过来的时候大惊失色的叫道:“快拦住她,不要让她过来!”
护卫在皇帝皇后身前的士兵齐齐提箭拦住玉惊容的动作,只可惜身上没有武器,不然就凭他们这么轻轻一挡玉惊容还偏偏不放在眼里,她身形再度凌空而起,软软而落的时候却凝聚了巨大的内力,素手一扬,双手似铁一般握住一把长枪,再微一用力,长枪已然再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