冥界有一净土名曰忘川,忘川深处,住着一位长须的老者,他是监管冥界轮回的仙人。几千年了,这位仙人一直孤独地守在忘川边,目送着一个又一个灵魂进入轮回。但从没有开口讲话,因为灵魂们实在来去得太匆匆了。
直到这一天,一位年轻人的灵魂来到了忘川,
“此地的彼岸花开的甚好,如此美丽的花,花叶相知相惜想念却永不得相见。”年轻人叹道,他流连于此,“年轻人。”仙人几千年来第一次开口讲话,“你还在留恋着什么,难道那苦难的前世,还有什么值得你留恋的吗?”
“前世,我曾拥有过无比的荣耀,一个可以与我厮守白头的女子,然而这些都已成为过眼云烟。”眼前是那女子巧笑嫣然的模样。
“苏子前赤壁赋曾云,‘客亦知夫水与月乎?逝者如斯,而未尝往也;盈虚者如彼,而卒莫消长也。盖自其变者而观之,则天地曾不能以一瞬。自其不变者而观之,则物与我皆无尽也,其又何羡乎?’况死者已矣,生者尚存。生生死死,天道之恒。”
只是看穿时,也就该饮这忘川的泉水了……
“帝后娘娘,殿下他醒了!”这句话打破了洗梧宫两百年的沉寂。原来,两百年前,天帝的儿子,婢子口中的殿下,傅写月,玩耍时不慎掉入西王母所居住的瑶池,守护在此的瑶池仙子碧瑶,及时出现,那时他五百岁,相当于人间年龄五岁。自此之后,他陷入了昏迷,他做了一个很漫长的梦。梦里,他,拥有无比荣耀,以及一个改变他命运的女子……
我,燕寄语,没有人知道我的来历,只知道我是菩提老祖带上来的一个凡人,日子过得很好,平平静静,没有什么仇家。每天给菩提树浇水施肥,待到菩提结了菩提子便偷摘了几颗,听说是可以延年益寿的,不过我才十七岁,以后的日子还长着。曾听菩提老祖说我十七岁命里是有大劫的,只要熬过那场大劫便可以安度余生,所以十七岁那年,我多是待在菩提树下,没有拉着锦瑟白灼她们去偷听菩提那老头传道解惑。直到年末,没有任何事情发生。
是夜,我点烛,伏在桌案前抄写佛经,见着九重天上万点鹅毛倾洒。这大概是我在九重天上第一次看雪,纷纷扬扬,洗清了这九重天上的一切污秽。此刻是耐不住了一袭鹅黄色锦裘拉着锦瑟到花园里,雪附着在菩提枝上煞是好看却无人欣赏。大半是去参加天帝举办的合清宴了,据说那是唯一能见到天帝儿子傅写月的地方,这写月公子在九重天上被传得神乎其神,只要是赞美的词句都用上了,便连我身边的锦瑟也想一睹尊容,可惜我们不够资格参加宴会,这样也好,若是我肯定无心去参加这宴会的,想必在那里也是拘得慌。
雪纷飞,玩念起,在另一间房中寻到了锦瑟。
“锦瑟,打人不打脸啊,这么一张如花似玉的脸可不知道回去以后变成什么样了,可别用神力。”说完躲闪着飞来的雪球不料撞上一堵墙,跌坐在雪地上揉着额头,锦瑟跑来“寄语,你没事吧!”,“天杀的这怎么会冒出一堵墙来,而且是黑色的,软软的,暖暖的……”一下子想到了什么顺着黑色蔓延的方向抬头,原来我撞上的不是一堵墙,而是一个人,一个俊朗的男子,白玉冠衬出男子温润的气质,墨黑的发丝被微风扬起时而贴着他白皙晶莹的肌肤,时而又扶过薄薄的微微扬起的唇。而那双细长剑眉下长长的睫毛微微颤动着,黑色瞳眸中带着温暖的笑意,忽闪着明亮的光芒,温润如玉。脑子一片空白光顾着发呆,刚才还不如撞死算了,也不至于陷入现在的尴尬处境了。许久没有见到过这样的男子,单看那身装扮便知道身份不凡,“小女子竟惹了这位公子真是好不应该公子必定是看不上金银财宝之类的俗物在此赔罪了望公子有大量宰相肚里能撑船放了小女子吧。”将酝酿了许久的话一股脑说了出来,话毕便瞅像那个男子。可那男子似乎根本没有恼了的意思这话一听就乐了,低低笑了声,而后清声续言“自然看得上你口中的‘俗物’,我若不肯放你,你又待如何?”自作孽不可活,这是我此刻唯一能想到的话了,探向袖子中,作势要拿出些东西,那男子见状叹道:“大抵也是些女孩子的玩意儿,若是我收了指不定又要惹出什么麻烦了毁了我一世清名。”听了这话我可乐了“多谢公子。”见着锦瑟还跪在地上犯着花痴,嘀咕着我怎么会有这样的朋友,拉着她转身逃走了。男子俊美绝伦的脸上满是淡淡一笑不可置否,明明那么温和却散发出一种冷漠气息。
身后那人并无阻拦一路顺畅的回到自己的房间里,摸了一把汗,这天气还能出这么多汗,怪吓人的。没有多想和着外袍一着床边睡着了。
暮晨而起,落降稀疏哑枝。冬凉悲寒。身子愈发沉去,留心床榻无念及起。
微抬芊手不知何时勾住骨瓷茶杯,五指微扣杯身轻触篆刻精致细微到难以察觉的诡谲暗纹,痕痕错综交通一如被洪流所掩销声匿迹的谶语,递于唇边呷茶片刻继而将其放在桌上碰撞起碎珠落瓷般的轻灵声响。
随着低首抬腕发丝轻晃拂过肩胛流泻出莹莹浅光在摇曳不止的烛光下流泛出缕缕寒光不知其意,她懒得再去管那略有凌乱的发丝,纯泊眼眸沉寂空然没有盈盛分毫色彩就似是明澈无波的清水般,眸中映照的世界再无光彩透露不出原有的奢靡迷乱如同阒静浮舟。
眼前昨日男子的面庞挥之不去,给菩提树浇水,一时出神便把整壶水全部倒了进去,菩提老祖回来看了心疼,却不知道我近几日为何会变成这样。
偶然听到其他房中的人说,天帝孙子要找一个在合清宴那日见到的的女子,可是那夜,人多是去参加合清宴了。我心一慌,摔了浇水的青花瓷双耳壶,急急忙忙的跑回房里,看到一众女子围着锦瑟,拿着贵重的首饰珠宝或是古董,问东问西,左不过是问合清宴那天的事情。锦瑟见我,慌了神遣散一众女子,我连连摇头,眼前的锦瑟不再是我认识的锦瑟了,淡妆素眉的眼眸,肌肤晶莹如玉、玉颊粉黛浓稍施,一双纤手皓肤如玉,风髻露鬓,淡扫娥眉眼含春,皮肤细润如温玉柔光若腻,樱桃小嘴不点而赤,娇艳若滴。她着一身粉色流彩暗花云锦宫装,缕金挑线纱裙衬得人娇艳无比,绣有樱花的苏绣样子,踩精致宫鞋。媚眼欲语还休。“寄语,你听我解释。”对,或许其中是有误会的,在檀木小几旁坐下,给自己倒了一杯茶。“那夜,你和我在花园中遇到的男子,其实是天帝的孙子,傅写月公子,自从我们俩落荒逃走后,写月公子便派人四处打听,便打听到我们这儿,我曾听到菩提老祖说过,你今年有大劫,他是他没有跟你说是什么劫。”“什么劫。”我漫不经心地问道,锦瑟接过我的话继续说“是情劫。已是年末,但是你身上没有任何事情发生,也没用碰到过任何男子,但自从你碰到写月公子之后,那魂不守舍的样子,我便推测到,于是,我……”“即使如此只要和写月公子说清楚便是了,你为何还要如此做呢?”此番话音刚落,锦瑟便露出娇羞模样,“因为……我与写月公子已有夫妻之实。不过没关系,我可以让你做我的贴身侍女,我们是好姐妹,必不会亏待寄语你的。”锦瑟的话我不好反驳,只得应承下来,替她准备着嫁给写月公子时所需要的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