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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4章 变奏

轩辕历264年,镶云城。

“回到镶云城时已经到了夜晚,天空被大片浮云遮蔽,没有月光照射的城外草地显得异常黯淡。怀揣着当巨秘密交给我的八字卷轴,上面所写的‘危机四伏’到底指的是什么呢?在归途中遇到其他部族人的时候,他们的迥异举动也让我颇感费解:要么像遇见鬼怪般惊恐万分,四散逃离;要么则用极其厌恶的目光瞪着我们,仿佛与我们有着血海深仇似的。不安的情绪一直萦绕在我心头无法释然。

没等我进城,怪事就开始发生了:城门大开,看不见守卫,就连城墙上也没有一个哨兵巡逻。整座城池看上去像一个大火盆,灯火发出的耀眼光芒不断向上空渗透,原本如同一张乌黑帐幕的夜空被染红了一大片。城内家家户户都张灯结彩,人人手舞足蹈,一片欢天喜地的节日景象,就连军团的士兵都放下了军务,三五成群,勾肩搭背,饮酒作乐。

所有人都似乎在一夜间忘记自己的本分和平常所遵守的秩序,忘我地狂欢着,四处都是喝得伶仃大醉,肆意摔破器皿的人,整座城池像是陷入了沉醉,没有人是清醒的……大家的心情不难理解,二十多年前被看做废物般抛弃、驱逐,在发动讨伐战之前一直卑躬屈膝、俯首称臣地苟活着,如今一举将压在头上的三族彻底征服,其痛快淋漓的感觉虽然是不言而喻的,但显然是有点冲昏头了。我率领的玄骑团是三支讨伐军团中最后回城的,不过在我击败当巨之后就已经将胜利的消息传到了镶云城内,因此没等我回来族人就已经开始庆祝了。

‘二将军回来啦!’

‘二将军勇冠三军,降伏炎腾族的辉煌战绩早已传遍全城,大家都盼着您早日归来啊!’

‘咱们镶云族从此天下无敌!当号令中原各族,唯我独尊啊……哈哈哈哈!’

……

族人逐渐熙熙攘攘地朝我簇拥而来,当中不乏有人胡话连篇,按族规当立即问罪下狱的,不过此时最让我担心的是城池极度空虚的防御,我随即下令让自己刚刚回城的玄骑团讨伐军充当守卫戍守城墙,并关闭所有城门。

原本回城的第一件事应该是觐见圣母汇报出征的战果和后续安抚的情况,然而城内四处弥漫的一股不祥的气息让我坐立难安,似乎脚底下踩的就是活跃的火山口,随时都有喷发的可能性。我必须尽快找到烈雄兄长和雾雨,与他们一起集结全城兵力戒备起来才行。

一路询问之下,好不容易获知了雾雨正在位于镶云城中心的祭祀广场主持篝火晚会,正欲火速赶往的时候,面前却出现了越来越多的族人晃晃悠悠地走在同一条路上,看样子都是去参加晚会的,我仿佛在一条被淤泥堵塞的河道上划舟般艰难前行。

在行进过程中,数个陌生的身影在街头巷尾频频闪现,当我回头寻视之时就会立即消失得无影无踪,形如鬼魅,然而我左右已无可调遣之人,若孤身独追,唯恐中了调虎离山之计而得不偿失,于是熟视无睹地继续前行,而心中那团焦虑之火已经缓缓燃烧了起来。

来到一间酒家门口,一根粗大的用来悬挂招牌的立柱引起了我的注意,脱离人群后,我遂一阵疾步沿着立柱蹬踏而上,再一个翻身跃上了屋顶,眼前便是一片鳞次栉比的商铺和民居,一直向北延伸至街道的尽头,于我而言,这跟平地没有区别,但为了避免身穿厚重盔甲的我踏穿屋顶,必须选择较为坚固的屋脊作为跳跃点。缓慢前进的人群很快被我甩在了身后,一口气便穿过了街道抵达祭祀广场。

我站在与广场交界的街道尽头一间两层楼高的店铺屋脊之上,居高临下的放眼望去,从四面八方聚集而来的上万族人站满广场的每个角落,不过在这个足够容纳三万人的宽敞平地上,还不至于到接踵摩肩的程度,广场中央是一座直径九丈,高九尺的圆形祭祀平台,在东南西北正四方的边缘各自引出一条宽二丈的阶梯。此平台除了在举行祭祀仪式时用来放置各式祭品和道具之外,也可用作庆典活动的舞台。

例如今天的篝火晚会,在平台中间耸立着一座高约三丈的用土石搭建的四脚篝火台,上面堆叠了好几层的大圆木正在熊熊燃烧着,耀眼的火光照亮了整个广场,就连地上的沙粒也一览无余。

而此时站在篝火台底下主持晚会的正是雾雨,从她身穿的布衣便装来看,出征的任务早已完成,而且跟圣母一样,她讨厌战争,虽然身为三大军团之一的巡影团团长,但只要还没到出城执行任务的一刻,就绝不和盔甲兵器之类沾边,以至于跟其部下在一起议事的时候,她就像是因为迷路而糊里糊涂地闯进军营的平民姑娘一样。

我正想动身前去祭祀平台与雾雨汇合,但却突然觉得篝火有点不对劲,明明四周并没有刮风,但火焰的形态却异常地飘忽不定,左摇右摆,时而断裂又时而交汇,并随之发出‘呼呼……呼呼’的声音。由于篝火的异动,火光照射下的人影也跟着一起晃动起来,仿佛是被灌注了灵魂般活脱了起来。与此同时,地面上还出现了诡异的黑色阴影,因为它并没有随着篝火照射角度的偏移而发生变化,而那决然不是人的影子,从祭祀平台为中心,向四周延伸开来的细长黑影,蜿蜒曲折,一直散布至广场的边缘,会让人产生篝火台是一棵树,而黑影则是它生长出来的根的错觉……

‘这是裂缝!糟了!’我恍然大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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