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眼就到了夏天,萧楠要过生日了。丁一凡提前一周就开始想怎么给萧楠过一个不一样的生日。由于他本身不是个浪漫的人,前面那些洒狗血的追求过程几乎快要了他的命。
很多时候,他都觉得萧楠虽然有时坐在他的身边,心里却一直保持着一定的距离。这个距离是他无论怎么想接近都接近不了的。有时他想努力试着听懂或者感受萧楠的思想,只可惜总是失败。萧楠总是说,生活要慢下来,要享受过程。这一点丁一凡无论如何也理解不了。他从小接受的教育就是要一个结果,所以必须努力。他认真读书,认真拿奖学金,甚至如此卖力地去追求讨一个女孩的欢心,不都是为了结果吗?过程有多重要?
“下周日你就过生日了,要和你同学一起过吗?还是和我?”
“这周我们同学都忙着要期中考试了,所以没有什么人有心思给我过生日吧。要不,给你个机会表现一下?”
“遵命,有我在的生日,肯定不同凡响!”丁一凡这话刚说出来,就意识到自己的嘴可真贱。这妞儿可不一样,要是生日过得没有特别之处,肯定不会满意。平时他也不能算是个闲人,眼瞅着海事局的考试也要临近了,白天上课打盹,走神的时候发发短信,要继续对萧楠甜言蜜语,晚上还得看复习资料。他只好在心里不停骂这个混球专业。看着人家大学过得逍遥无比,电脑游戏打着,小妞儿泡着,有的是时间风花雪月。咱们就不行,没事净他娘的考试。这个证,那个证,一个个还都马虎不得。万一少了哪个,你就别想上船。
要说,二十一世纪什么最贵?人才!那么,对于他丁一凡来说什么最宝贵?时间!想来想去,他觉得最能让萧楠感动的,莫过于陪她一整天。随便做什么。好在丁一凡平时学习还算认真,浪费个一天也不算什么。尽管他向来采取保守战术,资料不看个三遍以上是不会信心十足地走进考场的。这次就算豁出去了吧。这么想着,他就跟萧楠说,过生日的详实计划已经准备部署好了,就差领导检阅了。
清晨刚起床,萧楠的手机里丁一凡的短信就飞进来了。从睁眼开始一整天,他丁一凡是完全要听萧楠安排的,就是做马做牛也得哄小寿星开心。第一件事,吃早饭。
周末的丁一凡不那么喜欢早起,这相当正常。平时即便早晨没课,也一样要起来做操或者跑步。这是这半军事管理大学的特色之处。好不容易没有了早操,周末睡懒觉的机会被剥夺了显然不是件愉快的事。但是,他喜欢的妞儿非要吃早饭,起晚了食堂就没饭了,只好选择咬咬牙起床。
两个人睡眼惺忪地来到了食堂,稀里糊涂要了八宝粥和几个包子。萧楠看着丁一凡随意的吃相,觉得这男孩真实得可爱。他和江海阳果然不同,和江海阳吃早饭的时候,萧楠感觉他连夹菜的姿势都那么帅。眼前的丁一凡呢?这个时候正像一头无忧无虑的小猪,呼呼地喝着粥,吃起饭来还真的挺香,只是这小猪瘦了一点。
其实早上萧楠也没有什么胃口,看着丁一凡吃得那么香,自己碗里的粥却怎么也喝不光。
“怎么了?是不是觉得我吃饭像非洲难民?你也赶紧吃吧,吃完了凡哥带你出去玩。”
“我吃不下呀,要不你帮我把它喝光?”萧楠看着丁一凡把自己的那份也喝光,忽然觉得自己终于找到了一个食物垃圾桶,而且是一个不嫌弃她的垃圾桶。笑得就格外灿烂。
丁一凡并不知道到底带萧楠去哪里玩比较合适。想来想去只好去了他们大一春游时去过的公园。去的地点好不好玩不重要,重要的是,和谁在一起。就像吃饭一样,吃什么不重要,关键是和谁吃。公园不大,却开满了不知名的小花,萧楠站在花丛里笑的样子倒还真的跟平时不一样。丁一凡的相机就没停下来过。有人说,一个人美不美,要看另一个人眼中的角度好不好。丁一凡发现这个长相普通的小妞儿在他的相机里却有种别样的美丽。
萧楠也发现这个摄影师虽然水平不怎么高,可真的拍出了另一个她来。有点佩服眼前这个一直说她是美女的家伙。女生听到类似的赞美即使表面上装作若无其事,心里总还是开心的。尤其这句话还是从这样一个阳光帅哥的嘴里说出来。感觉更不一样了。情人眼里出西施,说的不过就是如此。
骑双人单车,划船,这都是恋人间游戏的浪漫科目。科目练习完毕,进入午饭时段。萧楠说自己要吃水煮鱼。很显然的,她还是很想念曾经在青岛吃到的水煮鱼。丁一凡自然要听从萧楠的安排。同样是吃这道菜,没了那句提醒小心鱼刺的话,更没有细致周到的服务。有的只是两个人闷头苦吃。期间,萧楠变成了那个主动拨开鱼刺撇开辣油的人,不时还往丁一凡的碗里夹点什么。这一刻,萧楠觉得自己好像长大了。只是这个被照顾的家伙并不领情,还要在吃饭的时候不停地讲述自己对感情的理解,抒发他未来的伟大抱负。
“我其实就不是个浪漫的人,我认为感情就该现实一点。我坚信中国传统里,男主外,女主内的思想是有一定道理的。我也不怎么会照顾人,但是我会争取在结婚后负责任。将来如果我跑船了,我就想………”丁一凡在讲这些的时候,眼神有些飘。他完全沉醉在他自己的世界里,有点忘乎所以。
萧楠也没觉得他的这番话没有道理。她有很多次跟丁一凡讲,以后实在不行就转行,当个老师什么的,安身立命一辈子。她也不是不能作一个小女人,只是周围的朋友总觉得她看起来更像是个拼命三娘般的工作狂。表面柔弱的她内心却有种说不出的强大的力量。这种力量有时往往让身边的男人有种敬畏甚至恐惧。闺蜜沈瑶总是提醒她,小女生有时候就不要逞强了,在男人面前尽量还是要偶尔装傻,萧楠也不多反驳。她就是这样的人,心里有数的时候,别人说什么都不好使,执拗得很难被说服。
丁一凡问萧楠以后会做什么,萧楠开始一步步计划明确的交代出来。努力去外企干几年积攒经验,觉得瓶颈了再读研,有了研究生文凭再作打算,或者考个教师资格证。丁一凡想到萧楠有了作教师的打算,忽然想起自己的职业如果有个老婆是教师应该再好不过了,但他又不能勉强萧楠放弃,这么多年读航运专业的辛苦岂能白费?
“那你以后要是真的变得这么强大,我往哪里摆?该不会一脚把我踹掉了吧?”
“你不是应该觉得很自豪吗?你有那么优秀的女朋友,说明你丁一凡也很优秀,否则这样优秀的女孩怎么会选择你呢?”
“反正,你没有必要为了我改变什么。不管你读到什么程度,只要你不把我随便一甩了之。我支持你读下去。”丁一凡说这句话的时候很诚恳。尽管很多人说,女人一旦书读多了就没了魅力,但这个时候丁一凡已经完全被萧楠的规划震撼了。很多人都没有想过一年内的事,更别说三五年之后的事了。萧楠能这么说,至少她就和别的女孩不一样。
他们两个人从以前的打工史聊到后来得奖学金的次数。这些小事都让丁一凡对眼前这个看似貌不惊人的女孩有了新的认识。她居然也在打工的过程中吃过不少苦,她做过的家教并没有比他少多少,她一直也频繁地拿着奖学金。了解了这么多之后,丁一凡格外心疼这个眼前有点单薄却又倔强的女孩。
“以后,你有了我,再也不要让自己辛苦了,好不好?”
萧楠眼睛有点湿了。那该是第一次有人这样对她说类似的话吧。其实萧楠知道自己不会沦落到被一个男人养的地步。她打工,也不是因为家境特别贫寒,只是因为大学里的生活太单调,想给自己找点事情做。退一步讲,她的家境虽然够不上富贵,也算是个小中产阶级。萧楠强调自己小时候也在农村生活过,所以不是没有吃过苦的那种娇小姐。也挑过水,劈过柴,生过炉子。她不太想让丁一凡太详细地知道她家里的具体情况,仿佛被知道了,就会变得不平等,让他这个出身农村的孩子自卑。
傍晚,两个人终于回到了学校。丁一凡把萧楠送回宿舍,自己偷偷跑到花店买花。老板娘一看就知道这个小伙子是要送女朋友,就推荐他买九朵。长长久久,寓意深刻。第一次买花的丁一凡,显得羞涩。见老板娘好像还有很多话要说的样子,赶紧付了钱,为了怕别人看见,硬是往滴着水的玫瑰上套了一个塑料袋。
“楠楠,我还没送你生日礼物呢。如果我说我就压根没打算送,你会生气吗?”
“没送就没送呗,你不是已经陪了我一整天了吗?”
尽管这样说,萧楠还是有点失望。
丁一凡学着电视里老套的桥段把藏在身后早已经被他折磨得快奄奄一息的玫瑰花拿了出来。
萧楠不知该哭还是该笑。或者说,已经又哭又笑了。
“这是我第一次送花给一个女孩。所以,你必须要收下。生日快乐,楠楠。”
萧楠没有想到她人生第一次郑重其事地接受玫瑰花居然是在这样的情境下。以前也不是没有人要送花给她,不过是她不喜欢,直接丢到垃圾桶。
“你就不知道该感谢我一下吗?”
“谢谢你。”
“谢谢就完了吗?就为了把这玩意儿拿到你的手中。我的手被刺扎了很多下呢。还有,我陪了你整整一天啊,等了好久,给你那么多次机会了,你怎么就不知道为了表示感谢得………”
“得什么?你要干什么?”
萧楠那紧张的表情让丁一凡不禁偷偷在心里笑出声来。
“你想到什么了啊?我是说,你是不是得亲一下我?我跟你说啊,不是谁都可以随便亲我的啊,我今天晚上给你最后一次机会,机不可失时不再来哦。”
萧楠继续哭笑不得,但看丁一凡如此认真,只好照办。
“不行,你在敷衍我。我要罚你补考。你不会亲小孩吗?你把我当小孩不行吗?你看我是个多可爱的小孩啊。”丁一凡开始装可爱。
“你知道我很笨的啊,我不会啊。”
“那好,我罚你回去亲枕头,练好了回来亲我。回去睡觉吧,呵呵。”丁一凡时而严肃时而调皮的表现让萧楠真的有点招架不住。
回到宿舍,三个女孩都盯着她像盯怪物一样的看。
“哟,咱们楠楠收到玫瑰啦?哪个帅哥送的呀?”
“看来我们不用给你过生日了,你现在可是幸福了哈。”
“还是九朵呢,楠楠,这是谁跟你要天长地久呢?你这个丫头,赶紧如实招来。”
姐妹们七嘴八舌地问个没完。萧楠只是笑,说了一句“你们以后会知道的”,就去洗漱了。在即将准备上床睡觉的时候,她看到了江海阳的短信。
“愿你以后每天都像今天一样快乐。”
这条短信萧楠一直在等,尽管她已经提前收到过祝福和礼物了,可是她还是希望他记得。每次生日可以没有别人的祝福,但是少了江海阳的,萧楠总是觉得少了点什么。收到这条短信,她终于可以安心的睡觉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