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嗯。”苗飞飞重重的点了点头,看着覃智烨的背影恍然回过神来:“你你你说什么?”
“不懂?”覃智烨大发慈悲的转过头朝苗飞飞笑笑,一脸奸商表情。
苗飞飞再次重重的点了点头。
“我儿子需要一个保姆。”覃智烨说完就推开院门走了,留给苗飞飞一个潇洒的背影。留下她自己站在原地捶足顿胸。
苍天呐,大地啊,还要不要人活啊,她堂堂六尺妙龄少女,二本毕业生,竟然要沦落到给人当保姆的份上啊。这儿还没有哀嚎完毕,手机就气势汹汹的响起来,苗飞飞掏出电话接听。
“要是我儿子不满意你就被解雇了。”这声音像是从地狱传来,苗飞飞下意识的打了个寒战。
定了定神,泪流满面的反问:“您能不能现在就解雇我?”
“工资五千,食宿全包,奖金另算……”
“我一定赴汤蹈火两肋插刀拼死捍卫您儿子周全。”不等覃智烨说完,苗飞飞就接过话就像入党宣誓一样。
“很好。”覃智烨满意的切断电话。
恰巧红灯,他看着路边的人来人往,唇角不禁微微扬起。
苗飞飞看着气派的房子,深吸口气,往客厅走去。
她发誓要两肋插刀赴汤蹈火的小祖宗正趴在地板上画画,全神贯注的似乎并未发现她的到来。苗飞飞小心翼翼的靠近他,害怕惊扰了小祖宗。
他趴在洁白的素描纸张上,正在给画好的图案上色,苗飞飞大概目测了一下。左边是一幢房子,有花园,有假山,还有草地,草地上开满了五颜六色的的小花;院子里有餐桌,桌子上还有食物一样的东西。五颜六色的盛开的花丛中一个小孩探出头,旁边两个人拉着手,很幸福的样子。
多么美好的一幅画卷啊,苗飞飞由衷的笑了,为了这幅画,也为小帅哥的巧手。
“你在这里干什么?”忽然,认真画画的小帅哥转过头气愤的质问苗飞飞。
“我想跟你学画画呀。”苗飞飞蹲下身,笑得很无害。
“坏女人。”说完就撅着嘴蹬蹬蹬的跑上楼了。
苗飞飞朝他小小的身影吐了个舌头,不禁问自己,真有那么讨人厌么?
看着脚下小帅哥还没完成的作品,她笑了笑,虽然小帅哥不喜欢她,但是秉着敬业的精神,她就不计较了,弯腰将他还没涂完的部分,认真的帮他上色。
角落隐隐约约看见有铅笔写的字,苗飞飞凑近看看,原来是的‘想妈妈’落款处是覃向晨。哦,原来小帅哥叫覃向晨呐,苗飞飞笑了笑,看看自己涂好的作品,这回可以讨小帅哥欢心了吧?
“你又想干嘛?”苗飞飞屁颠屁颠的跑到楼上,笑容满面的讨好小帅哥,得到的就是这句话。
“当当当……”苗飞飞喜滋滋的把画从身后拿出来展现在覃向晨面前。
原以为小帅哥会高兴,没想到,他凑着一张脸从苗飞飞手中抢过去,指着苗飞飞愤怒的大吼:“谁准你动我东西的,你出去你出去。”覃向晨跳起来推着苗飞飞,把她往门外推。白皙的小脸因为怒意泛起一层红晕,长长是睫毛挂着一滴晶莹剔透的泪珠。
“嘭。”苗飞飞被推出门外。
“喂……喂……”苗飞飞试着敲门,里面却隐隐传来哭泣声。苗飞飞无语了,她不就是随手涂了他的画吗?用得着哭得这么伤心吗?
“向晨不喜欢别人动他东西,以后他的东西你别插手。”身后传来一阵冰冷的声音。
苗飞飞转过头,是覃智烨家的管家,好像叫什么玉姨的吧?
“玉姨,我是来这里工作的。”苗飞飞对她笑了笑,深怕她不知道自己是被覃智烨留下来工作的而将自己驱逐出去。
“我知道,先生已经说过了。”还是一副平淡的口吻,毫无感情起伏。
“哦,那我要做些什么呢?”苗飞飞虽然受不了这一屋子的冰块气息,但是由于她是前辈她也就不计较那么多的不耻下问了。
“你负责照看好向晨就好了。”玉姨冷冰冰的说完就提着菜篮子转身走了。
苗飞飞撇了撇嘴,看了看玉姨的背影再看了看紧闭的房门,托着腮在楼梯上坐下来,真是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一家子都是冰山,冻得人瑟瑟发抖。
玉姨不好相处,小帅哥不待见她,看样子,她的这份工作看样子是很难展开了。
该怎么办呢?苗飞飞绞尽脑汁也没想出一个好的计策,无聊的在地板上画着圈圈,眼神被客厅角落的那台白色的钢琴所吸引,不自觉的站起来,脚步不受控制的朝它走去。轻轻掀开琴盖,黑白色的琴键闪发着耀眼的光芒,多久了呢?再也没触碰过黑白色的琴键了?
缓缓的坐下来,指尖颤抖的拂过琴键,发出一阵熟悉的琴键声。那是记忆的味道,带着浓浓的爱意。
伴随着记忆,指尖在黑白琴键上跳跃,曲子犹如流水般缓缓流出,一首《卡农》将她禁锢的情感全部释放出来,曾几何时,有人就是这样坐在钢琴旁为她弹奏这首曲子,告诉她,会钢琴的女子很优雅。
她弃她离开之后,她便开始反省,是不是因为自己不会弹钢琴,所以她才离开的呢?年少的她不懂,所以,她努力的练习,努力的做个优雅的女子。尽管她钢琴过了八级,她也没回来。直到长大后,她才知道,她之所以会离开,跟她会不会弹琴,优不优雅毫无关系。
觉得有一道目光注视着自己,苗飞飞下意识的回头,发现冷酷小帅哥就站在她身后,用一种说不清的眼神看着她,苗飞飞心里一阵紧张,又碰他东西了,他不会又推着自己,叫自己走吧?
四目相对,苗飞飞等待着小帅哥发飙,然而……覃向晨却说了一句让人跌破眼镜的话:“你会弹《夜的钢琴曲》吗?
苗飞飞反应慢了半拍,两秒后才反应过来,猛的点了点头:“会会会。”
“那你听我弹一遍好吗?”覃向晨说完就推了推苗飞飞,然后自己坐下来。
苗飞飞被雷得动弹不得,却也不好说什么,这可是他的地盘啊,当然由他做主!
覃向晨纤细的指尖滑过琴键,很少见男孩子的手指会那么纤长漂亮,苗飞飞忍不住多看了几眼,看样子是经过特别训练的,他小小的手在琴键上飞舞竟然淡然的没出错。
看着他的侧脸,苗飞飞有点心疼,还有点嫉妒。因为他长长的睫毛比女生的还漂亮,这让苗飞飞心理有些不舒服了。上帝果然是瞎眼的吗?
一曲完毕,覃向晨转过头看着苗飞飞:“我弹得好吗?”
“好好好,神童啊,我就没听过那么好听的歌曲,此曲只有天上有人间难得几回闻啊。”苗飞飞一通马屁拍着,小孩子都喜欢被赞扬,这小帅哥想必也不会例外吧?苗飞飞如是想。
覃向晨没说话,而是睫毛微微垂下,稚气的脸庞有掩饰不住的落寞,悠悠的说:“真有那么好吗?”
“必须的啊。”苗飞飞站起来拍拍原本就平坦的胸口,一副谁要敢说这个不好就要跟谁玩命的摸样。
覃向晨站起来就朝房间走去,小脑袋一直垂着像是霜打了的茄子。
苗飞飞耸耸肩,果然啊,有钱人都是变态的啊。
自顾自的坐下来,回想着覃向晨刚刚弹过的,他弹出的错误有好几处,节奏没跟上,还错了几个音符,可是,为了那五千大洋,她没敢说出来。
伸手弹出覃向晨刚刚弹过的曲子,一串一串音符如流水愉悦动听。她喜欢钢琴,也喜欢弹钢琴时候的那份优雅,只是,以她目前面临的状况,她无暇顾及所谓的优雅以及梦想。能够有份安定的工作,能够每月按时的给父亲送去钱,勉强的维持着她早已残破不堪的家,便是她唯一的心愿。
所以呵,穷人是无权谈及梦想跟优雅的。
这也是大多数生活在社会底层人士的悲哀,当然,像覃智烨这样的人不懂,像斐冷奕这样从小生活在王室的人就更加不会懂了。
弹了好一会儿,苗飞飞原本想站起来去喝口水,一转身差点没把自己吓死。覃向晨忧郁的站在她身后,眼里饱含着……泪花,没错,是泪花!
苗飞飞一紧张,身体倾斜,她本能的转过身手不幸的按到琴键上,发出一阵刺耳的琴音。
这一家子到底是要闹哪样啊混蛋!为什么总是摆着一副死人脸,为什么总要无声无息的出现在她的身后,为什么总是要对她精神鞭打!
苗飞飞怒了!
当然,她只敢在心理怒而已,为了那五千大洋,她也得隐忍不是?
“小帅哥,嘿嘿,怎么了?”苗飞飞舔着脸朝覃向晨讨好的笑笑。
“你知道我刚刚弹错了是不是?”这是控诉是控诉啊!
苗飞飞不知道该怎样回答。该说是吗?那会不会被炒鱿鱼,说不是吗?那眼前的小帅哥很显然不会放过他。
“那个,其实……你谈得很好,就是……就是……”苗飞飞很显然还不知道要怎么委婉的告诉覃向晨,至少她不知道喜怒无常的覃向晨可以接受哪种方式。
“就是什么?”
“就是……就是……”苗飞飞咬了咬牙,深吸口气死就死吧,被小帅哥眼神凌迟的滋味实在是不好受:“就是你弹出看几个音,节奏也没掌握好。”
“哦。”苗飞飞说完就等待着小帅哥撒泼然后叫她滚出去,只是,好像事情并不是按照她所想的那样,覃向晨只是淡淡的哦了一声,就坐在凳子上。
一阵绵长的沉默之后。
“你可以教我吗?”覃向晨终于发话了。
苗飞飞脑子飞速的转动了几圈,终于明白了一件事,那就是——覃向晨不是正常小孩,他是属于找抽型的。
“当然可以,不过,你可以帮我倒杯水吗?”苗飞飞大大咧咧的在他身边坐下来,确定了覃向晨的属性之后,她胆子大了很多。
覃向晨二话不说站起来就帮她接了杯水,苗飞飞悠闲的接过轻啜了一口,才慢条斯理的为覃向晨讲他刚刚所犯的错误,应该要怎样改正。
覃智烨回家就看见这样和谐的一幕。苗飞飞面带微笑的坐在一边看覃向晨弹钢琴,覃向晨手指轻轻跳跃,抚出一曲柔和缓慢的钢琴曲。这幅画面好温馨又好熟悉,他靠在门口,安静的看着,看着苗飞飞时不时的伸手指点一下覃向晨,看着覃向晨偶尔也露出的微微笑意。
虽然……只是那样淡淡的一个瞬间,于他而言,已经足够了。
他原本还担心向晨会排斥苗飞飞,所以他推掉了中午一个特别重要的会议赶回来,看样子,他的担心是多余的了。苗飞飞这个女人……确实不简单。
“先生……”玉姨从厨房走出来,准备叫覃智烨吃饭,但覃智烨却将手指放在唇边,做了一个噤声的动作。
玉姨随着他的眼神看去,苗飞飞跟向晨坐成一排,身体随着音乐微微摇曳,画面很有美感。她是个明白人,自然懂了几分,便不再说话转身进了厨房。
“你怎么鬼鬼祟祟的?”苗飞飞忽然看见覃智烨靠在门口,眼神有些飘忽不定,就站起来在他眼前挥挥手。
“呃……”覃智烨忽然转醒过来,干咳了两声,不自然的撇过脸:“我在想公司的事情。”说完就一边解领带一边往楼上走。
苗飞飞看着覃智烨的背影,无言的叹口气,这帅哥他是不能亵玩了,还是转换为观赏好了。
这么一想吧,心情还是好了一大截。
“饭好了,过来吃吧。”王妈招呼着,覃智烨也换好家居服走下来了,站在覃向晨身后安静的看着他弹完。
苗飞飞就在一边琢磨,不知道这个过来吃饭有没有自己的份。
覃向晨最后一个音符落下,站起来跟覃智烨就往饭厅走去,爷俩完全无视掉了苗飞飞,苗飞飞站在原地流泪满面。
“苗小姐,先生请您过去吃饭。”苗飞飞正想着要怎么办,王妈走过来谦卑的说。
“哦。”苗飞飞微微一笑,故作优雅的往饭厅走去,覃智烨跟覃向晨两人已经在吃了,苗飞飞找了个位置坐下来,偷偷的看了眼覃智烨,吃相很优雅。再看看覃向晨,吃相很斯文。
苗飞飞小心翼翼的夹着菜,再小心翼翼的吃着。生怕发出一点响声惹得老板不爽直接叫她蹲墙角吃去。
她也很想吃得优雅点,她也想吃相好看点,她也想做个淑女的啊,只可惜,碗中那只香飘飘的肥鸡腿挑战着她。苗飞飞闭着眼睛猛的扒饭,不去看那只充满着诱——惑的鸡翅,她警告自己,一定要注意吃相,不仅要吃出气质还要吃出数量!
覃智烨瞥了眼苗飞飞,她的那点小伎俩还是骗不过他的,抿唇笑了笑,伸手夹起鸡腿,在苗飞飞面前晃了圈:“吃鸡腿么?!”11“不……不……不用了。”苗飞飞把口中的饭吞下去,忍着鸡腿的诱惑,回绝了他。
“是吗?”覃智烨浅浅一笑,夹着鸡腿在鼻尖嗅了嗅:“嗯,好香,一口咬下去,满嘴都是油。”
苗飞飞吞了吞口水,真有那么好吃么?
“你确定不要?”覃智烨一副陶醉的样子。
“确定一定以及肯定。”苗飞飞把脸转向一边,夹了块青菜,三下两下的就把碗里的饭扒完了。一抹嘴:“我吃完了,你们慢慢吃。”
覃智烨好笑的看着苗飞飞小孩子气的摸样,真是可爱,他在心中说着。
“王妈,等她走的时候把这个打包给她带走。”覃智烨一边擦嘴一边交代,似乎,这个游戏越来越好玩了。
“喜欢她吗?”覃智烨问还埋头吃饭的儿子。
“她跟妈妈很像。”覃向晨抬起稚气的小脸,说得很认真,眼中还有那么些许的落寞。
覃智烨叹了口气,伸手摸摸覃向晨的头:“我先上去了。”
苗飞飞坐在楼梯上,拿着手机的脸色一片惨绿,她手脚发凉,眼睛却咕噜噜转着,四处找寻着什么。她的视线来回找了半天,脑子里却全是绿油油的屏幕,几乎所有人都在抛盘,拼了命的抛盘。
此刻她真想揣着绿油油的股票账户,找最坚固的绳子,最近的大树,吐着舌头上路。
想死吧,又觉得现在这么把腿一噔,不太划算。
她要是闭眼去了,万一在地底下等着排队投胎的时候,地上那些个该死的基金拉出一根大阳线怎么办?
“好死不如赖活着。”所以,她放弃了这个上吊这个打算。
她软绵绵的站起来,拔腿前,再瞪了眼屏幕上那绿油油寒透人心的画面,它彷佛已经伸出可怕的獠牙,要榨干她残存的最后一点希望。她绝望得把眼一闭,腾地把手机扔到了一边。
跌停三天了。
今天是第四天。
相信再跌停个三四天,这只机械股就能从上交所永久消失了。
消失也好,省得出来祸害人全家。
覃智烨上来就看见苗飞飞面色铁青的脸,站在她面前,她似乎也没看见自己,从身边飘了过去。对,就像幽灵一样的飘过去。
苗飞飞径直飘到门口正准备拉开门出去,覃智烨想想觉得她很不对劲,出声喊她:“去哪儿?”
苗飞飞阴冷的转过头,瞪了一眼覃智烨,眼神一片死寂,客厅的那盆绿油油的金钱树刺激到了她,她心灰意冷的转过头继续走。
“苗飞飞,我问你话呢。”覃智烨开始有些担心了,这样的苗飞飞他可从来没见过啊。
苗飞飞再次无力的转过头,覃向晨往客厅走出来,手中还捧着一盆不知名的野草,这不是重点,重点是那盆野草也是绿油油的啊魂淡,跟股市一样一样的颜色啊。
苗飞飞受了刺激。
嗷了一声,泪流满面的说:“我去找根粗点的树干。”
“什么?”覃智烨没听清楚,有些好奇的再问了一遍。
苗飞飞怒了,大声的嚎了一遍:“老娘说,要去找根粗点的树干,就我这体重,一般的树枝扛不住。”
“你听懂了吗?”覃智烨看着苗飞飞的背影问儿子。
儿子迷茫的摇摇头。
覃智烨不以为然的往楼上走,苗飞飞这人时不时得犯点病,习惯就好习惯就好。他如此安慰自己。
苗飞飞的手机孤单的躺在楼梯上,覃智烨弯腰捡起来,笑了笑,这个财迷什么时候也变得这么粗心了?
开锁键不小心被覃智烨打开,他看了看手机屏幕,满屏的绿色,线条一直呈下滑趋势,估计明天后天就得跳楼了。
这两个字狠狠的剜着覃智烨的心,苗飞飞说她去找根树枝。手机上的一片惨绿告诉覃智烨,苗飞飞受刺激了。股票下跌,对苗飞飞这个财迷来说,比杀了她还残忍。